21. 文学城首发
作品:《豪门男保姆,吃瓜不吃苦》 沈清苒和裴靳的……
婚约?!
这句话就像平地一个惊雷,几乎震撼到了在场所有人。
池清猗犹记上回偶遇沈清苒,沈清苒问他如果要和裴家联姻,应该选择谁比较好。
竟然!不是!开玩笑?!
“这是你母亲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定下的婚约。”裴老爷子说。
话音一落地,裴靳的眉头皱得已经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但奈何老爷子的命令就是天,任凭裴靳再怎么不愿,都没法忤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天条。
沈清苒笑容明媚地对裴靳说:“裴总,聊聊我们的婚事?”
此话一出,周遭的空气瞬间冷了一个度、两个度……
裴靳忍无可忍,看了眼中控显示18度的室温,“把空调温度打上去!”
池清猗眨巴眨巴眼睛。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嘛,霸总一个阴鸷的眼神,空气都凝滞结冰。
孙秘:……
这都什么时候了啊喂!
…
沈清苒被请去了书房。
要说裴老爷子是怎么知道裴靳这边的事,多半是因为裴母忌日这两天。
裴家在S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以裴靳的名义举办一场慈善会,为的就是日后他接手裴家做铺垫,但谁能想到这场慈善活动却是孙秘抽空跑了一趟,代替裴靳露个脸。
裴靳突然匆忙赶回来,又连着几天没去公司,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这其中指定有什么事,裴老爷子也不傻,随便查查就知道是什么原因。
以至于就有了这一出沈清苒上门拦截的戏。
书房内。
裴靳头疼地看着无信号的手机,老头这是铁了心要把他拦在家了。
他掀起眼皮,沈清苒正像游客一般参观他的书房,“没想到你还会滑雪,外面不是说您裴总是寒门出身?”
沈清苒向来直言不讳,更何况她并不觉得裴靳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而恼怒。
不过倒是挺想听人说一句经典霸总语录——
天凉王破!
裴靳没心思和她介绍那些经历由来,“沈小姐,如果你是来谈婚约的,那很抱歉,我不会和你联姻。”
沈清苒扬了扬眉,对于他的赶客行为并不恼。
她单刀直入:“你在找阮初寻吧。”
事情闹到现在,沈清苒从旁的地方听见点风声也不奇怪。
裴靳撩她一眼,“沈小姐如果没别的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说罢,他作势要请人离开。
见裴靳无动于衷,沈清苒‘啧’了一声,又道:“但你要是现在赶去机场,那才是真的来不及了。”
裴靳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你知道什么?”
“意思就是,他根本不会上飞机。”
裴靳彻底止住步伐,目光晦暗地看着沈清苒。
沈清苒不慌不忙地继续道:“机票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以你对阮小……少爷的了解,他都能从你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溜走,如此聪明谨慎,会选择坐飞机这么容易就让人发现的交通工具吗?”
裴靳闭了闭眼睛,“除了联姻,沈小姐想要什么,我都尽力满足。”
沈清苒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巧了裴总,除了联姻。”
“所以我今天来,就是单纯想和裴总做个简单的交易。”
…
书房外。
池清猗抓着门口的玻璃花瓶边擦拭,边想着,以前书房的隔音有这么好吗?
里头两人到底聊了什么,他听不见一点动静啊喂!
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孙秘更是望穿秋水:“都这么久了还没出来啊?”
“马上就要两点了,裴总要是再不去,阮先生可就真的跟人跑了!”
也不知是该说老板和员工之间心有灵犀,还是说孙秘今年犯太岁。
房门骤然被打开,孙秘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义愤填膺地说了什么,裴靳目光轻轻飘过,落定在他的心腹身上。
“今年公司的效益比去年差远了,孙秘书喜欢替别人着想,那今年你的年终奖就拿给手底下的员工做一次培训吧。”
孙秘:?
孙秘:???
补药啊老板!!!老板——
孙秘蹲角落里去哭了,留下池清猗独自当思考者。
想不明白。
完全想不明白。
此时,房门打开,沈清苒从里面走出来,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松弛。
再看裴靳,方才脸色还比柏油路都黑,不情愿写满了这张脸,就差跟老爷子干起来了!怎么进书房一刻钟时间,就明媚了许多?
裴靳不慌不忙吩咐道:“齐叔,晚餐多备点沈小姐爱吃的菜。”
沈清苒摆摆手,“我不挑食也没忌口,家常菜就行。”
齐叔应下,转身便去厨房忙碌。
池清猗想不通的点就在于,裴靳和沈清苒两人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忽然间和平共处上了,像一家人似地。
池清猗:一家人……
难不成……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裴靳这么快就妥协啦?
林医生那么轻松就抱得美人归啦?!
就算是白月光,这剧情发展得也太不对劲、太顺利了吧!
难道霸总和金丝雀这对,火葬场追的妻不是小白花,而是白月光?!毕竟沈清苒看着也不像是对裴靳感兴趣的样子……
池清猗看着沈清苒趴在餐桌前,对着香喷喷的菜肴两眼冒鬼火的模样,
嗯,还不如对齐叔做的水煮鱼有兴致。
饭点时候到了,裴靳仍未下楼用餐,他们也就随意了些,沈清苒完全没有主仆有别的大小姐姿态,一顿饭下来就差不多把裴家的两位帮佣全收入自己麾下了。
不是裴家待他不好,而是这位沈小姐,给得实在太多了!
池清猗抓着两根大金链,呲着牙乐。
晚餐过后,沈清苒还没离开,她发现了花房里的鹦鹉,谢余正在投喂它。
沈清苒感到新奇地问:“这是你养的?”
池清猗没回答她,而是叹了一口气。
沈清苒:?
沈清苒:“怎么了?你叹什么气?”
池清猗看了眼鹦鹉,立马夸张地捂住自己的眼睛,仿佛多看一眼就痛心疾首。
沈清猗:“……”随地大小演什么。
池清猗戏精了两秒,随后悲凉地说出了台词:“它很可怜。”
沈清苒:??
池清猗自顾自说:“爹不认,爸逍遥,唉。”
“只剩下它一只鸟,孤苦伶仃、无父无母、举目无亲、孑然一身……”
沈清苒:???
怎么好像被内涵了?
沈清苒忍不住了,“停停停,我可不是来拆散……它们一家人的。”
沈清苒并不是来插手他们之间的感情的,毕竟阮初寻没有提分手,她现在冷不丁冒出来,属于插足别人感情。
池清猗以为她是这么想的,本想肯定她一身正气,但没想到沈清苒豪放坦言:“我可不会接受一根烂黄瓜,尤其是心里还想着别人的烂黄瓜。”
沈清苒说她也是因为家里人的催促,相亲黄了太多个,父母都快把她撵出家门了,以至于她不得不跟家里人提到这桩荒唐的婚事,以解燃眉之急。
“相亲虽烦,但父母辈定下的娃娃亲更烦,这个世界这么美好,老娘才不想当联姻的牺牲品。”
池清猗赞同她:独美挺好的。
但沈清苒独美,凄惨的就另有其人了。
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不单单只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更是因为白月光看不上烂——不是,裴靳?
嘶……
不得不说,他都有点可怜裴总了。
送走沈清苒之后,池清猗回到花房前,夜色已逐渐落下帷幕,二楼书房里的灯却依旧亮着。
“爹不疼娘离开,菜地里的小黄花呀。”池清猗摇摇头,摸了下小鹦鹉的脑袋,“啾啾啊,我还是给你找个新爹地吧?”
谢余淡淡瞥他一眼,把原本头顶就没有几根毛的鹦鹉抓了过去,“安心吧,它家人会团聚的。”
池清猗讶异从他嘴里还能听见这么正能量的话,但刚张了张嘴,右眼皮却突然跳了两下。
他拿手压住,叛逆的眼皮子就跳动得更凶了。
池清猗陷入沉思。
总感觉事情进展不会那么愉快是怎么回事?
思绪正如一团麻线交织混乱着,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嗡嗡响,池清猗掏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
温迎?
谢余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秋分的饲料快吃完了。”
池清猗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等下,我先接个电话。”
虽然有点奇怪温迎怎么会直接给他打电话,但铃声坚持不懈地响了这么久,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池清猗还是接了,“喂?温——”
“裴斯祤,嗝……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的……”
池清猗:?
池清猗再次检查了一遍,是他的手机没错。
这是拨错号了?
“如果喜欢,为什么要和其他人亲热……为什么要,瞒着我……”
池清猗:!
这是红杏出墙被发现了?!
花房里信号不太好,池清猗听得云里雾里,索性进屋,平板开着放在桌上,正播放一条文娱热搜——
“网传创作人兼歌手裴某某夜赴酒吧,左拥右抱,行为不雅,视频传出后,工作室立刻做出回应,否认其行为……”
哦,说的是裴斯祤。
池清猗见怪不怪,这样的热搜每年都会爆出那么几条,娱乐圈翻来覆去就那么点事。
一群大v在下面激烈分析,舆论两边倒,一边是水军替裴斯祤辩解,说视频画面中拍摄到的人并非正主,而是AI合成的效果。
另一边,则是谴责裴斯祤作为一个流量明星,私生活混乱,不知道镜头里外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电话那头的温迎似乎是醉酒的状态,正边哭边和他倾诉,似乎完全不知道对面的人压根不是裴斯祤。
大致了解了事情缘由,池清猗表示神色复杂,一个头两个大。
……请问你们两兄弟是约好的吗?
连火葬场都能撞一块儿?!
谢余不知什么时候系上了围裙,手里握着锅铲,语气平平地问道:“晚上吃什么?”
池清猗看了谢余一眼,安详躺平,“还做什么饭呀。”
“乱成一锅粥了,快趁热喝了吧~”
-
挂断电话后不久,池清猗回屋换了身衣服。
正好雨停,他打算去看一下温迎的状况。
也不是他圣母心大发,而是那通电话到最后,他似乎听见了温迎那个渣男前任的声音。
渣男之前还因为行凶不成被关进局子吃了几天牢饭,查出来还因为炒股输了钱去赌了,十个赌徒九个赔,可想而知,债务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万一对温迎不利,那可是会出人命的呀!
池清猗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喝成那副话都讲不清的模样,趁人还有点意识的时候要了个地址。
穿好衣服,刚要骑着小电驴出门,池清猗就碰上了巡逻回来的齐叔,“小池,这么晚,要出去?”
池清猗:“朋友喝醉了,我过去接应他一下。”
齐叔点点头,并未发现端倪,只是递给他一把雨伞,说:“今晚可能还有雨,一个人在外注意安全。”
池清猗脚步顿了下,思忖了一瞬,“是哦,确实有点不安全。”
有了!
池清猗脑袋灵光一现,转头走进花房,把正在埋头播种的谢余薅了出来,“我带着他就安全啦!”
人高马大,往那一站就是保家卫国的形象,看着就满满安全感哇!
谢余:……?
刚被扣了工资,池清猗干脆摆烂了,奢侈地打了辆干净的出租车。
上车前,谢余问了句:“去哪?”
池清猗:“去做每日善事。”
谢余:“……”
一刻钟后他们抵达queen。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以后变高手,池清猗进去之后就开始找人,但没那么顺利,大厅里人满为患,各种蹦迪dj声轰头,所有人脸上都五光十色的,难以辨认。
“你好,温迎今天不在吗?”池清猗随手抓了个侍从,大声问道。
对方的回复是:“温迎?他今天调休呀。”
调休?
那就是压根没来。
池清猗皱着眉头,“但他明明说在queen啊,怪了……”
该不会是已经被渣男带走了吧!
那就真的坏菜了!
谢余:“他说的,有没有可能是king。”
池清猗看了眼对面同样奢靡的酒店,想了想,“有道理,去看看。”
就是上次跟踪谢余进去的那家酒吧,两家酒吧就隔着一条街。
池清猗看着king的酒吧门头,虽然不像queen那般金碧辉煌,但里面估计都是一样奢靡。
他嘟囔一句:“连名字都起得差不多,这是在搞对赌呢?”
谢余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随着人进去。
“上次来还没注意到,这里的秩序看上去倒是比queen好得多,”池清猗边走边观察着,“至少没有地痞流氓一样的醉酒男出现。”
谢余淡淡道:“会员制。”
池清猗楞了下,回头看他,“会员制?那我们进来他们怎么不拦?”
谢余嘴唇微翕,正要张口解释,就听池清猗恍然大悟道:“喔我知道了!你之前也在这打过工!”
谢余:“……”
池清猗挑眉,“哟哟哟,被我猜中了?不过这边的待遇看上去不错,你为什么跳槽?”
“客人少。”谢余深吸一口气。
池清猗歪了下头,兀自喃喃:“也是,找金主还得上queen,那边有钱的主更多。”
谢余:……
池清猗依旧没看见温迎的身影,正找这人,忽然被前面的侍从拦下。
“您好二位,这里不能进去。”
侍从不苟言笑,像一堵人墙似地站在池清猗面前,然而看见池清猗身后站着的谢余后,他眼睛瞪大一瞬,“谢z——”
谢余轻飘飘一个视线移过去,侍从却突然噤声。
池清猗:“嗯?你说什么?”
侍从快速改口:“谢——绝触摸,两位是有预约吗?”
“找人。”谢余说。
要不说他能当迎宾呢,侍从瞬间领悟到谢余的意思,表示有朋友在里面的话可以直接领他们进去。
过了五分钟,谢余回来说:“找到温迎了,1022房。”
见池清猗摸着下巴正盯着眼前的一副画津津有味地品着,谢余疑惑地把手伸出去,在他眼前晃了两下,“池清猗?”
池清猗摇摇头,轻轻‘啧’了一声道:“难怪生意比不过对面的queen,一副小破画连碰一下都不行,还怎么财源广进呀!”
谢余看着墙上百万级别的作品,陷入沉思:……
“对了,你刚刚说温迎在1022房间?”
池清猗脑子高速转动,“他怎么进来的?总不能他也是vip客户?”
谢余摇摇头,“他不是,但裴斯祤是。”
“金钻会员。”顿了下,谢余补充说。
池清猗:“……你的意思是说,他自家的店不管,跑过来给对家冲销量?”
谢余颔首。
池清猗:裴二这个中登,败家子!
“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找温迎吧——”
话音刚落,隔壁的包房里传出几道声音,池清猗下意识抬头看了眼,1022房间。
“银行卡密码多少,祖宗我求你了,看在咱俩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你救我一命好不好?”
“草!你tm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就说吧,隔音太好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隔音差点,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听着男人有些狰狞的声音,池清猗和谢余对视一眼,预感不妙。
但包间从里上了锁,光靠外面推门进不去,池清猗刚想说他可以去找侍从拿钥匙开门,下一秒,谢余抬起大长腿,‘嘭’的一声——
门锁不堪一击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又沉重的声音。
池清猗:6。
想过谢余一身肌肉不是摆设,但没想过这么生猛啊!
坏了还得赔钱啊!!
……人命关天,踹了就踹了!
包间里霓虹球灯闪着光芒,响彻天际的一声过后,灯光正好转到男人脸上。
池清猗对人脸的敏感程度不亚于沈清苒对数字的敏感程度,他记得这个渣男,温迎的那位赌徒前男友。
陈胜一脸惊恐地看着来人,“你、你们什么人!”
池清猗先是扫了眼桌上,果盘精致,还点了几瓶看上去就昂贵的酒,但似乎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他们闯进来搅了局。
温迎则躺在一旁的沙发上,头靠着沙发背,显然是意识不清醒的模样。
不排除先前就被下药的可能。
“还享受呢,”池清猗笑得邪魅,“抓你来啦!”
陈胜眼神明显慌乱了一瞬,但看到两人身着便服,再仔细看了眼,他登时怒目圆睁,“靠!你俩是上次跑到我家捣乱的那两个——”
池清猗倒是讶异这渣男的记性还挺好,就这么一次见义勇为,就被记挂上了。
陈胜吞咽了一下口水,本以为这次逮到了机会,至少能从温迎这里拿到一笔钱,把迫在眉睫的债务还上一部分,没想到又碰上他们!
日了狗了!倒霉催的!
“把钱放那,还想跑?”眼见人要跑,池清猗一脚把他绊倒,“压住他!别让这无赖跑了!”
之后就交给体魄强健的谢余。
所谓君子,只指挥,不动手。
保安暂且把渣男拖了出去,等候警察前来收人,池清猗便上去查探温迎的状况。
“温迎?天亮啦快醒醒!”
池清猗原本也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叫得醒人,没想到小白花还真悠悠转醒了。
人是醒了,但酒还没醒。
“哇,这红酒渍,发生什么了……”
池清猗感叹一句,没想到这一句正是温迎泪点的开关。
温迎揪着明显洗得发白的白衬衫,带着哭腔地问道:“小池哥,这是裴哥最喜欢的一件衬衫,你说还能洗干净吗……”
池清猗:“……”
池清猗深吸一口气。
衬衫洗不洗得干净他不清楚,但这裴二少,干净不了一点啊!
清醒一点啊喂!
-
池清猗庆幸自己出来前把谢余一块儿薅上了。
否则就他这个肌无力患者,那是万万不可能一个人把温迎抬出酒吧的。
好在温迎只是醉了,并没有其他症状,比如浑身发烫,屁股发痒之类的。
两人协力把他抬上出租车,一路到附近的宾馆,醉酒小温连眼皮都没睁开过,可以说是毫无警惕之心。
“你好,一间单人房。”池清猗用自己的躯体支撑着温迎左半边身体,随后艰难地把脑袋从温迎胳肢窝下钻出来,对前台说。
一旁的谢余身体素质高,就算是独自扛一个成年人,多半也不在话下,只是池清猗于心不忍。
前台看了看极其扭曲的三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才回神,尽职尽责地说:“一间吗?单人房是不能额外加床的哦。”
池清猗从喉头挤着话音:“对对对,一间。”
前台道了声‘好的’,非常专业且迅速地给开好了房间。
坐电梯上楼前,池清猗对前台小姐姐道:“哦对了,能麻烦你们送碗醒酒汤上来吗,谢谢啦。”
正是淡季,宾馆没有多少入住,前台一人包揽所有活。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宾馆的档次太低。
纸糊一般的隔音深度体现了这点。
“别别别,这样会不舒服……”
“你轻一点!”
前台小姐姐端着醒酒汤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糟糕的台词!
作为本店最优秀的员工,前台思来想去,听了会儿墙角,最终将醒酒汤放在门口,转身意志坚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坚决不能打扰顾客的雅兴是每一个酒店人员的职责!
房间内,池清猗叉着腰,看着床铺上被随意一扔,拧成麻花状的温迎,大声斥责始作俑者:“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呀,硬板床你也这样打包扔上去啊?”
谢余平平淡淡:“嗯。”
池清猗恨铁不成钢地‘哎呀’一声,提溜着温迎两条腿,把人放平稳,顺便贴心地将被子从头盖到脚。
一番折腾下来,低精力人士小池保姆就地坐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看了眼床上的温迎,他开始思索这对小情侣的狗血剧本又是怎么一回事。
按道理,他们这会儿难道不应该在热恋期,如胶似漆,分都分不开吗?
池清猗:“他们才谈了半个月吧?怎么把人折腾成这副模样。”
裴老二也太沉不住气了!
还放任小白花一个人去喝大酒,差点就被前男友偷家了!温迎也是傻乎乎,警惕心也太低了点。
池清猗咂舌,随手点开了一条文娱热点,裴斯祤的事情发酵到第二天,已经被爆出夜会的对象是谁了,对方是个十八线小模特,腰细腿长还年轻。
诶,还别说,长得和温迎这个男大倒是有几分相似,不止是五官,而是整个人妩媚中透着一丝青涩。
池清猗看了直摇头,他还是低估裴老二的精力了。
果然家花还是没有野花香,男人啊……
温迎睡得不算安稳,这会儿嘴里还在嘀咕:“为什么这么对我……”
那你说,为什么他俩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听你诉苦嘞?
池清猗给醉酒小温又戴了俩耳塞,套上眼罩,世界都安静了。
这时候,谢余却突然开口道:“没有。”
“十三天。”
嗯?
池清猗反应过来,他是在纠正自己刚才那句‘谈了才半个月吧’,而实际上温迎和裴斯祤,从认识到发展关系,一共十三天。
真快,像坐火箭。
池清猗很敏锐,他‘嘶’了一声,扭头看向谢余,狐疑问道:“你怎么记这么清楚?”
说起来,谢余之前和他还是同事关系,虽然是敌对的那种同事关系。
毕竟酒吧竞争激烈嘛,可以理解。
但谢余连这点小日子都记得清清楚楚?是别有所图吧。
难不成他不是嫉妒,而是……
喜欢温迎?!
池清猗猛地捂住自己嘴巴,看看谢余,再看看温迎,再看看谢余——
不会吧?!
谢余出声阻止他继续发散思维:“……我只是对数字比较敏感。”
池清猗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他腰腹的位置一下,见他没反应,又往上一点,戳了戳人鱼线的位置。
谢余:……?
谢余蹙了下眉头,“做什么?”
池清猗:“看看你还有哪里敏感。”
谢余:“……”
池清猗嘴角下撇了一点,轻摇着头,满脸惋惜道:“太敏感的体质,其实不太好。”
容易被ooxx。
好在这里虽说是狗血文,但清水程度不亚于男频小说。
要是在花市,那就大事不妙了。
谢余:?
池清猗朝谢余递过去一个微妙的视线,谢余接收失败。
但猜测,他这个蕴藏无数种情绪的眼神,多半是不可说的黄色废料。
此时,窗外一道惊雷划过,两秒钟后,闷响的雷声,像是在挑衅这座城市的威严。
温迎大抵是真的睡过去了,这么大的动静他动都不带动一下。
池清猗望着窗外朦胧的雨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糟糕,他的伞落在酒吧里了!
听着暴雨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的白噪音,池清猗叹了口气,“看来今晚得在这里过夜了。”
别墅有带姐跑还未被逮回的小娇妻,酒吧有热衷于干各种美少年的花心萝卜。
连轴转折腾好几天,池清猗一个好觉都没睡过。
“好累好累,我先休息会儿,你下去找前台再开两间房间吧……”
要不说有手段的富家公子哥们边上都有几个鞍前马后的小弟,池清猗深刻体会到了有人伺候的好处。
谢余听话地下楼去找前台开房,池清猗实时上演什么叫随地大小躺。
夜已深,宾馆几乎没有客户在这个时间点办理入住。
“你好,麻烦再开两间单人房。”
前台正哈欠连天,抬头一看,是刚才路过听到一耳朵动静辣个房间的!一看就是男大的辣对小情侣!
“不好意思帅哥,单人间没有了。”前台露出标准微笑。
谢余:“标间也行。”
前台:“今晚就剩下一间大床房了哦。”
谢余短促地拧了下眉头,他转头望向空荡的大厅,询问道:“只有一间了?”
前台:“是的,不过——”
“可以免费给您升级豪华双床,还赠送免费早餐,您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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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余沉思一瞬,应下了。
不是他贪图升级房间和免费早餐,而是前台这道灼灼的视线,他在哪见到过。
是池清猗惯用的吃瓜表情。
“帅哥,你的房卡。”
前台捂着嘴唇小声嘿嘿两声,又补充道:“干湿分离,绝对体验!觉得可以的话麻烦写个五星好评哟!”
谢余:“……”
谢余道了声谢,没有一丝犹豫,拿着房卡加快步伐上楼。
推开房门,狭小的单人间里,多出了一道渐匀的呼吸声。
池清猗不知什么时候蜷缩在单人沙发里睡着了,从谢余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小半张侧脸,稍长的刘海垂顺下来,快要盖住眼睫。
“池清猗?”谢余试探性地唤了声。
陌生的环境以及短时间,池清猗并没有进入深度睡眠,谢余进门的时候他就觉察到了,只不过困意打败了行动力。
他不想动弹。
要是这辈子能和席梦思捆绑在一块儿该有多美呀。
谢余似乎也敏锐地发现他醒了,淡然道:“前台说没有空房间了,只剩一间双床。”
池清猗瞬间睁开眼睛,“一间?我们俩?”
谢余同他对视,神色平静,不像是玩笑。
果然,池清猗拿着前台给谢余的那张房卡,开门,发现比单人间豪华得多。
“能睡就行,”池清猗不挑,择了靠近窗户的那张床铺,“我就这张床了。几点了?再不睡我会猝死的。”
谢余来不及阻止他,池清猗已经泥鳅似地钻进被窝,和衣而眠。
谢余:“……还没洗澡。”
池清猗却摆摆手毫不在意,“那么讲究干什么呀,我当年出任务需要npc的时候,一周不回家都有可能……”
“还洗澡……擦擦都不错啦……”
说罢,他翻了个身卷住被子,留一个单薄的背影给他。
谢余:“……”
任务,npc,一周不洗澡。
不说以为是在野外求生。
谢余关了灯,掀开被子躺下,听着隔壁床小而匀的呼吸声,头一回秒入睡。
-
一夜好眠到天亮。
第二天仍然是个阴沉的雨天,房间还是暗的,池清猗睡得正香,电话震动铃却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起。
持续不断,像电钻,嗡嗡嗡地,势必要钻进他脑袋里把人叫醒。
过去两分钟对方都没有要挂断的意思。
“……”
池清猗挣扎了两下,撑着手翻了身,艰难地拿到床头的电话。
“……喂?”
听筒里传出着急的女声:“小猗快别睡了,阮初寻要跑啦!”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池清猗顿了一下,努力睁开被胶水糊住的眼睛。
电话里的……是沈清苒?
池清猗揉了两下眼睛,视线清明了一些,但脑子还处脑雾状态中,迟迟没缓过神来。
她刚刚说什么……阮初寻……要跑?
池清猗打了个哈欠,“跑吧,跑快点,别让人抓到了……”
沈清苒:“那可不行!我的婚约还指望他俩帮我挡了呢!”
池清猗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沈清苒和阮初寻交情不深,如果硬要说,按照裴沈两家定下的婚约来看,他们俩还能称得上一句情敌。
所以阮初寻跑不跑得掉,沈清苒不怎么关心,她纯粹喜欢看热闹,仅此而已。
池清猗倒是发自肺腑,他还挺希望阮初寻溜之大吉的,毕竟以他的纯爱视角来看,裴靳也不是什么善茬。
可沈清苒和他的婚约,和阮初寻又有什么关系?
池清猗怀疑裴老爷子那天把沈清苒请来,裴靳和她达成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交易。
初步判定,和阮初寻有一定关联。
沈清苒:“哎呀,你在裴家吧?我过去接你,错过这场好戏可就没下场了啊!”
池清猗扭头,另一张床铺整洁如初,像是无人睡过。
谢余并不在。
池清猗语速缓慢道:“我不在裴家耶。”
沈小姐性子特别急,表示管他在哪,地址发过去,一脚油门踩下,十分钟就赶到了酒店。
银色帕梅低调停在酒店门口,沈清苒降下车窗就看到了池清猗。
沈清苒:“你在酒店做什么——”
尾音还拖长着,沈清苒突然看见谢余拿着把伞,从池清猗背后绕过来。
沈清苒:?!
在酒店还能干什么,干呐!
池清猗也看到了沈清苒的车,刚想打招呼,只见沈清苒从主驾下来,直直朝他走来。
悲愤的一掌拍在他肩膀上。
“答应我,下次开个好点的房间,”沈清苒一脸肃穆地对他俩说,“姐出钱。”
池清猗:?
只不过是暴雨太大,他随意找个地方睡一觉而已,大小姐看不惯穷人吃苦的强迫症——不不不,是美好品质!
池清猗默默给沈清苒竖起一个大拇指。
沈小姐,他吃瓜路上唯一的姐!
池清猗拍着胸脯道:“沈小姐,我,指哪打哪!”
沈清苒也勾勾唇角,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看着明显不在同一个频道的两人,谢余满脸写着六个点:“……”
…
沈清苒又一脚油门,把两人带到了轮渡港口。
“阮初寻这是……打算坐船到大洋彼岸?”池清猗懵了。
他是万万想不到,阮初寻是用这么朴实无华的方式离开,还以为是调虎离山,先藏匿一段时间让裴靳误以为他已经出国,之后再想办法溜。
再不济,搞个私人直升机呢?
调配申请航线,提前一个月部署,时间上肯定是够了。
阮初寻要是真想跑,拿假身份上了这艘船,可裴靳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阮初寻真的在这辆船上?”池清猗又问。
轮渡无网络无信号,就像是真的要与外界切断一切联系一般。
池清猗疑惑地转动眼珠,路过的所有人他都凑上去仔细地查看了一眼,“他会不会做了伪装?”
沈清苒一秒消化池清猗的问题,并加以思考:“特工007?真假安娜?哦!更有可能——戴假发、穿长裙,扮成女人!”
池清猗:“哇,还得是你,沈小姐。”
谢余:……
谢余适时提醒一唱一和的两人:“船快开了。”
轮渡即将行驶,沈清苒不管三七二十一,泊了车,先把两人带上船,“走,吃屎也得赶个热乎的!”
这话说的。
“我们还没买票。”池清猗说。
他打算掏出手机先看一眼轮渡的车票,也不知道能不能报销。
“哎呀,现在买早都来不及了。”沈清苒熄屏他手机,“再说了,我能让朋友掏钱吗?跟着我,随便进!”
池清猗:!
池清猗眼睛一亮,要说工龄这么长时间,他还没坐过船旅行呢!难不成今天就要实现了?
公费旅游?!
听沈清苒把他归为‘朋友’一栏,池清猗都要感动落泪了。
可虽说被惊喜咂了一脑袋,但他还没昏头,“等等……你的意思是,这港口,是你家的?”
池清猗疑惑地问:“但你家不是做船舶生意的吗?”
沈清苒点点头,“是啊,船舶生意。”
“送货是送,这送人,不也是送嘛。”
池清猗:……哇。
天杀的,跟你们有钱人拼啦!
轮渡鸣笛,渐渐离岸,有沈清苒这个朋友带路,池清猗也是沾光赏到了海景。
不花一分钱,感受自由人生……爽!!
他们位于二楼露台,楼下,人群突然闹哄哄,众多游客都围在一处警戒线外。
沈清苒踮着脚抻长脖颈往前看,“前面怎么了,不能过去吗?”
“不知道啊,听说是被包场了。”
“是不是明星拍戏啊?我远远看了眼,嚯,长得挺俊的两个年轻小伙,一个还穿西装呢特别霸总!”
池清猗:有没有可能,那就是霸总。
池清猗大概猜到了,这应该就是裴靳做的局,这几天裴靳出奇淡定,和第一天丢了爱人那副失魂落魄的鬼样截然不同。
他知道阮初寻的动向了,一直不动如山,是避免打草惊蛇。
“但看那要跳海的架势,也没个威亚绑着,哪是拍戏呀!”
“倒像是谁家小情人被原配发现,现在正哭闹以死相逼吧!”
池清猗:?什么?
跳海?!
路过的人低声谈论着,池清猗瞪圆眼睛,跟沈清苒一块伸长脖子在人群里张望,人没看见,右眼皮无端又跳了两下。
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池清猗压住眼皮,半眯着眼睛,胡乱拍拍旁边的谢余,“快给我拿卷胶带来……”
谢余掀眸平淡地撩他一眼,“做什么?”
“把我眼皮子贴住,”池清猗说,“它已经逃出我的掌控了,我要让我的眼皮子知道谁才是身体的主人!”
谢余:“……”
池清猗正和他的右眼皮进行博弈,甫一抬眼,看到了裴靳。
阶级的鸿沟特别明显,让人一眼就认出了这绝壁是哪家的霸总没错了。
裴靳身形挺拔,向来冷冰冰、高高在上的一张脸,此刻却尽显不安与慌乱。
而距离他不远处,阮初寻坐在甲板上,风雨飘摇。
“啧,居然被抢先一步了。”
沈清苒撇了下嘴,对裴靳比她提前到现场这事极度不满,“不过这是……在演罗密欧与朱丽叶呢?”
池清猗下意识在心里接了一句:you jump,l jump?
显然不是啊喂!
“林医生呢?他不是和阮初寻一起走吗?”池清猗左瞧右瞧,不管是前边主角团里,还是后边看热闹的观众群里,都没有发现林礼的身影。
沈清苒把池清猗脑袋别过来,指着遥望无际的海,“别找了,那边,海的对岸,林礼早就已经飞过去了。”
“和阮苓一块。”
池清猗惊讶:“你也知道了?”
林医生喜欢阮姐姐这事,该不会全世界只有阮初寻一个人蒙在鼓里吧?!
沈清苒却狐疑地看向他,说:“他们不是谈了挺长一段时间了?”
池清猗:?
他怎么不知道??
话落,沈清苒故作说漏嘴一般捂住嘴巴,“哎呀呀,我刚刚说了什么?梦话梦话……”
池清猗:……
戏过了,真的。
甲板上的路人越来越多,安保人员赶鸭子似地把人往外赶,与此同时,池清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挤过去。
“孙秘,这是什么情况呀?”
阮初寻的极端行为,连一旁的孙秘都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孙秘看见池清猗,仿佛看见了亲人。
“我也不清楚……裴靳五分钟前接了个电话,我追出来就看见阮先生站在甲板上……像是要跳海!”
忽地,阮初寻似有所觉一般,从甲板上站了起来。
池清猗这才发现,他整个人已经跃出了护栏,随着船只的晃动,摇摇欲坠。
他动作幅度越大,裴靳面色就越阴沉。
池清猗:多大仇多大怨呀!
不至于想不开投海自尽呀!
裴靳额角突了突,稳住呼吸,几乎是哄着阮初寻,“上面危险,你先下来……想想你姐姐,她完全有被治愈的可能,百分之八十,我保证。”
“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有允诺过?”裴靳又朝前走了一步,“不是想治好她的病?下来,跟我回去。”
阮初寻目光游离,偏着脑袋望着远处无波无浪的海平面,微风拂过面颊,轻轻柔柔,仿佛身后低声哀求的裴靳是个透明人,对他的话更是置若罔闻一般。
他享受这片刻的自由与宁静。
“阮初寻,你再敢后退一步!你忠爱的林医生,最疼你的姐姐,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裴靳的声音穿透力极强。
可惜呼啸的海风以及拍打在轮渡骨架上的浪花声,却没能挡住他嗓音里的颤抖。
池清猗:哦豁。
这是软的不行,来硬的了。
直到听见这声,阮初寻才恍然回神,他望向裴靳,瞳孔开始聚焦。
可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他问裴靳:“你还记得齐砚吗?”
阮初寻反问,裴靳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瞬。
沈清苒空耳:“谁?齐什么?”
这回轮到池清猗爆料:“齐砚,阮初寻高中时候的男朋友。”
说罢,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早死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