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在醉仙楼的雅间里，听着丝竹，看着舞蹈，磕着瓜子，看似悠闲自在，实则心中一直在暗暗警惕。


    他在等。


    等那个所谓的“特使”，或者更高级别的天魔宗人物出现。他端掉了这个窝点，杀了对方的人，还放走了“人材”，天魔宗不可能毫无反应。他故意留在这里，就是想看看，会不会有“大鱼”上钩。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醉仙楼内依旧歌舞升平，风平浪静。除了偶尔有几个喝醉的客人闹出点小动静外，没有任何异常。


    “看来，要么是对方反应没那么快，要么就是……这个窝点真的只是外围中的外围，根本不值得高层立刻关注。”秦川心中暗道，略微有些失望。


    又坐了片刻，感觉确实没什么意思，秦川便站起身，随手丢下几块灵石作为打赏，对还在跳舞的姑娘挥了挥手：“行了，爷看够了，走了！”


    说完，他也不理会舞娘们的挽留，径直走出了雅间，离开了醉仙楼。


    此时已是深夜，无双城内依旧灯火通明，但人流已不如白日那般密集。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醉仙楼内的脂粉香气，让人精神一振。


    秦川伸了个懒腰，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天再回道门交任务。


    然而，他刚走出醉仙楼没多远，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时，一个瘦小、衣衫褴褛的身影，突然从角落里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仙师！仙师救命啊！”一个带着哭腔的、稚嫩的女声响起。


    秦川脚步一顿，眉头微皱，低头看去。


    只见跪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她身材瘦小，面色蜡黄，头发枯黄如草，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破旧衣服，赤着一双满是泥污的小脚，看起来十分可怜。


    小女孩抬起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泪眼汪汪地看着秦川，哽咽着哀求道：“仙师！求求您收留我吧！我……我家人都被魔修害死了！就剩我一个人了！我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求仙师发发慈悲，收我当个丫鬟也好，给我一口饭吃，给我一条活路吧！”


    她的声音凄楚，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哀求，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秦川看着这个小女孩，瞳孔却是骤然一缩！


    不是因为她的可怜，而是因为……他认识这张脸！


    虽然此刻这张脸脏兮兮、瘦巴巴，与之前在地牢中看到的那些麻木绝望的面孔有些不同，但秦川那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以及重瞳的细微洞察力，让他瞬间就认了出来这个小女孩，正是之前被他从醉仙楼地牢里放出来的那些“人材”之一！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特意拦住了自己？


    秦川心中瞬间警铃大作！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脸上不动声色，甚至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怜悯，弯下腰，温和地问道：“小妹妹，你先起来。你说你家人被魔修害死了？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认识我？”


    小女孩见秦川语气温和，仿佛看到了希望，哭得更凶了，抽噎着说道：“仙师……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我是被关在醉仙楼地牢里的……是仙师您杀了那些魔修，救了我们……仙师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只是……只是我实在无处可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脏兮兮的袖子擦着眼泪，模样更加可怜。


    “哦？是你啊。”秦川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你们不是都离开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其他人呢？”


    小女孩低下头，声音更加哽咽：“大家都……都散了。有的回家了，有的去找亲戚了……可我……我家里早就没人了，亲戚也都不知去向……我……我实在不知道能去哪里……我看到仙师您出来了，就……就想着来求求您……”


    她的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在绝望中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似乎无可厚非。


    这么巧合？


    秦川心中的警惕却丝毫没有减少。他表面上依旧温和，甚至伸手想去扶小女孩起来，但暗中，他那双上古重瞳的本源力量，却已经悄然运转到了极致！


    他要看看，这个小女孩，到底有没有问题！


    重瞳之力，洞察虚妄，追溯本源！


    当他的目光真正落在小女孩身上时，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那瘦小可怜的外表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笼罩在朦胧魔光中的绝美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身姿曼妙窈窕，肤若凝脂，眉如远黛，眼似秋水，容貌美得惊心动魄，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妖娆！她周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却深邃无比的魔气之中，那魔气精纯而浩瀚，远远超过了之前那个老鸨，甚至给秦川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看似清澈无辜，实则眼底深处，隐藏着一丝睥睨众生、玩弄一切的冷漠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


    这哪里是什么无家可归的可怜小女孩？这分明是一个修为深不可测、身份极高的魔道巨擘！


    秦川的心脏猛地一缩，背后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天魔宗圣女！


    他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个伪装成小女孩的存在，就是老鸨口中那个神秘莫测、实力深不可测的天魔宗圣女！


    她竟然没有离开！反而伪装成被解救的“人材”，潜伏了下来！而且，她竟然主动找上了自己！


    为什么？


    秦川大脑飞速运转，瞬间想通了许多关节！


    是了！这醉仙楼的窝点被端，消息很可能就是这位圣女自己放出去的！或者说，这个窝点本身，就是一个诱饵！目的就是为了吸引道门的高手前来处理，然后……她再趁机接近，观察，甚至……控制？


    而自己，这个刚刚“立功”的道门天才弟子，很不幸地，成为了她选中的目标！


    她看到了自己秒杀魔修的过程，见识了自己的实力和手段，所以……她对自己产生了兴趣？或者说，她想利用自己？


    一想到自己之前在地牢里的一举一动，可能都被这位圣女看在眼里，秦川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自己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仙师……仙师？您怎么了？”小女孩见秦川愣在原地，脸上露出“天真”的疑惑表情，怯生生地问道，还伸出小手，想要去拉秦川的衣角。


    秦川瞬间回过神来，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努力维持着那副温和的表情，甚至带着一丝“同情”，轻轻避开了小女孩的手，叹了口气道：“唉，原来是这样……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他心中急转，思考着对策。直接翻脸？不行！对方修为深不可测，自己未必是对手，而且在这无双城内动手，后果难料。假装没识破？那岂不是与虎谋皮？随时可能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


    “仙师……您……您能收留我吗？我什么都会做！我会洗衣做饭，会端茶递水……”小女孩继续用她那“纯真”的眼神看着秦川，哀求道。


    秦川看着这张“可怜”的小脸，以及重瞳下那张绝美而危险的容颜，心中一阵恶寒。他知道，自己不能拒绝，至少不能直接拒绝。否则，天知道这位圣女会做出什么反应？


    “这个……”秦川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搓了搓手，“小妹妹，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只是……我乃是道门弟子，常年在外历练，居无定所，自身尚且难保，如何能照顾你？而且，道门规矩森严，我也不便带一个凡人女子在身边啊……”


    他试图用道门规矩和自身处境作为推脱的理由。


    然而，小女孩却仿佛铁了心要跟着他，闻言立刻又哭了起来，声音更加凄楚：“仙师！求求您了！我不要什么好日子，只要有个地方遮风挡雨，有口饭吃就行！我……我可以当您的剑侍！当您的奴仆！签卖身契也行！只要您给我一条活路……”


    她一边哭，一边又要去抱秦川的腿。


    秦川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骂：“剑侍？奴仆？让你这天魔宗圣女给我当剑侍？我怕是有命收，没命享！”


    他知道，对方这是黏上自己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硬拒恐怕不行，只能先虚与委蛇，再想办法脱身。


    “唉，罢了罢了！”秦川装作被她的“真诚”打动，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扶起，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直接接触，“看你如此可怜，我便暂且收留你吧。不过，我事先说好，跟着我，可能要吃苦头，而且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你若后悔，现在还可以离开。”


    先答应下来，稳住她再说！


    小女孩闻言，破涕为笑，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连忙又要跪下磕头：“多谢仙师！多谢仙师收留！小女子……不，奴婢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仙师大恩！”


    “行了行了，不必多礼。”秦川摆了摆手，感觉一阵头疼。他看了看四周，说道：“天色已晚，先找个地方住下吧。你……跟我来。”


    他转身朝着巷子外走去，心中却在飞速思考着脱身之计。


    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小女孩”，低着头，嘴角勾起了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而玩味的弧度。


    道门天才秦川……果然有趣。竟然能识破我的伪装？是那双眼睛吗？有意思……本圣女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秘密？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秦川走在前方，背对着“小女孩”，脸色凝重。


    心想现在麻烦大了！竟然被这天魔宗圣女给盯上了！她到底想干什么？利用我潜入道门？还是看上了我的至尊骨？妈的，这下真是捅了马蜂窝了！得赶紧想办法甩掉她，或者……向道门求援？


    一场看似偶然的“救助”，背后却隐藏着致命的危机和复杂的博弈。


    秦川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哪里知道这竟然是一场局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