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话

作品:《巷妖往生铺

    “若是武器铺的气息,那方才她接过那块玉佩时流露出来的反应,应当是把那玉佩当成什么信物了。”


    “信物?此玉佩是仿照计大人那枚雕刻的,所以……若她与武器铺有渊源,应当与藏在玉佩内的姜央灵息也有渊源。”


    玄修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有何渊源?可能查出?”


    殷颜握了握那枚玉佩,假装不经意地碰触刻纹的表面,还未来得及全面抽离的灵术余温被抓了个正着,她笑意盈盈地扬起它,“有何渊源,只待衙门一寻啦!”


    未时三刻,悄然来临。


    行至临迎街,暑气蒸腾,蝉鸣聒噪。途径艺馆与食楼,多以风雅时新为主,书院临开,求学问道者络绎不绝,各式商铺林立于街道两侧,在高大繁复的艺馆食楼与低矮素雅的书院间,添上了一抹奇异又绝妙的彩色。


    东阳城的衙门,便位于这条临迎街的尽头。


    “它这个布局,倒有点俯瞰意味。”殷颜一步三回头,在心里默默地将背后的商街繁华与眼前的公门肃正做着对比。


    玄修:“你还懂得风水?”


    “不懂,只是感觉这条路很熟悉,自然而然地就说出这句话了。好像……记忆里也曾有一个地方,从繁盛到肃杀,你看那里,”她指了指衙门内一处高楼的檐顶,“我总觉得,那里该有四只乌鸦才对。”


    玄修脚步一顿,只觉脑袋里嗡地一声轰然炸开,怔怔地站在原地。


    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骤然席卷,将他的思绪淹了个干净——


    “殿外捆了乌鸦?”


    “为何用铁链束缚住它们?怕它们逃走吗?”


    靛蓝色的衣裙在檐顶处翻飞,皎洁的月光落在她跳瓦踏砖的轻盈身影上,她眉眼弯弯,抱着那桶乌鸦爱吃的精饲,逗趣地朝它们投食。


    “吃饱了说不定就有力量了。”


    她微微偏头,目光不容拒绝地望向殿前的那道身影,“神使,你可不许说出去。”


    记忆霎时消失,心底处的叹息源源不止。


    殷颜自顾自地回忆着,未注意身后的人突然停下,“而且乌鸦,应当被铁链绑着脚跟,飞不起来的那种……你有见过吗?”她本能地回头牵玄修的手,却发现他没有跟上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玄修?玄修?”殷颜挥着手不停地在他眼前晃荡,见他没反应,她又离得近了些,似要透过他的眼睛探寻是否被鬼邪缠上了身。


    闻到她的气息,玄修才从过往的记忆里悠悠醒转,她上下攒动的脑袋下那双漂亮的眼睛正疑惑地望着他,千言万语在喉头处滚了又滚,终是只能吐出一句,语调里还带着一丝颤抖,“无事……我在想,我在想……见到乌鸦可能昭示着诅咒……我在想怎么赶走它。”


    殷颜长舒了一口气,随即义正言辞地纠正他:“乌鸦也是生灵呀,怎么可以随意驱赶,这可不是你作为拾魂使该有的念头!”


    再看她时,他已将眸子里的情绪掩了个干净,“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


    她踮起脚尖,摸向他的额头,“你今日怎么怪怪的?”殷颜又凑近再闻了一次,确定他身上没有青木香也没有那股焦苦的味道,“你真没事?”


    “没事,走吧,计大人已经在门口等我们了。”玄修抓住她的手,牵着她向衙门走去。


    殷颜这才注意到,计双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嘴角还噙着笑意,可那笑容,颇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让人觉得莫名有些背脊发凉。


    “计大人,这是给你带的一些吃食,方才在食楼买的,也算是你多谢你之前在竞技台的相助了。”借着送礼的间隙,殷颜也顺带探了把她的脉搏,阳气很足,非鬼非妖。


    计双双一如以往地礼貌客套:“破费了,本应是我这个东道主请你和玄道长的,下次必须得让我请客一次。”


    “好说好说,那我们现在是先去看棺材还是先见一下逝者家属?”


    “先看棺材吧,这边请。”


    跟在计双双身后时,殷颜有意观察她的脚步与影子之间的衔接,灵无影子,却可以幻术制造虚影,就像卫知用大毛笔画的影子是一个道理。


    她假意往前一蹦,正好踩中了计双双的影子,怎料她回旋转身的速度如闪电般迅捷,电光火石间计双双已经离她三尺远,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额……方才……方才有只臭虫差点爬到计大人你的身上……”殷颜缩开脚,将那只被踩扁的小虫捡起来仔细端详,略表歉意地说道:“已经死透了,方才为了抓虫吓到你了,抱歉啊计大人。”


    “无妨,还得多谢殷姑娘。”计双双表情未变,继续引领着他们往前走。


    影子倒是跟着她一道消失又出现,虽说没有幻术的施展,可她这避开的反应也太强烈了些。


    殷颜悄悄对着玄修耳语,“我觉得她心里肯定有鬼。”意识到自己的距离过于近了,灯穗里的某只鬼说不定也能听到她说话,她急忙将话圆回,“不是,可能只是她太紧张了,我方才……”


    “白习不在灯穗里,不用顾虑他。”


    “啊?外面日光正盛,他……他这个时候不待在灯穗里,鬼身不会被烫熟吗?”一想到意气风发的小鬼会变成一个毛发尽落,断肢糊肉的团雾,那画面感更诡异了。


    “他有他的选择,无需理会他。”玄修的语气听起来似是不愿提他。


    怕不是他俩又吵架了?殷颜刚想发挥下缓和关系作用,却在不经意间瞥到廊道的庭柱旁,有一条残肢的虚影倚靠在一侧,蒸腾的日光将那副身躯照着都飘出了缕缕烟气,身躯的主人仿佛没感受到,仍执拗地望向廊道尽头——


    那是计双双的背影。


    “白……”话未说完,玄修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强硬地将她带离了这条长廊,握住她手腕的掌心不断传来滚烫的温度,情绪已然表明一切。


    他知道白习在此处,却生气他在此处。


    也不知该如何,能将这两兄弟劝和。


    思索法子间,放置棺材的内堂已经到了。内堂是由五个厢房打通拼接而成,足足可以放下十口棺材,窗棂与门沿都贴上了抑制鬼魂袭击的符纸,两盏未点燃烛火的红灯笼挂在门前,在日光的照耀下,两盏红灯笼于门前映出完整廓影,看起来十分正常。


    暂时抛开其余杂念,殷颜半遮一只眼睛,催化妖力开启阴阳印,窥见光影的另一只眼睛顿时堕入阴沉夜色的环境视角,烛火辉映,灯笼轮廓被投射到黑漆漆的门框上,残影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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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阴阳棺灵独有的隐阳术,多出现在棺材聚集之地,若灯笼于日间是完整影子,于夜间是残缺影子,则证明此间必藏有魂灵扒附在棺身上。


    灯笼影传,是魂灵可逃脱棺木压制的唯一途径。


    “殷姑娘,玄道长,可有不妥之处?”见他们迟迟未入里间,计双双催促中带着疑问。


    玄修微微皱眉,故作凝重地告知:“等到夜间时,这两盏灯笼莫要点燃烛火,魂灵会顺着烛火的踪迹逃至此处,棺材里死去的人魂灵不全,便无□□回。魂灵出逃,肉身哪怕腐烂也会沾满阴鬼之气,碰触过的人极其容易被魂灵缠身。”


    “那为何不直接将灯笼摘下呢?”


    “灯笼于此,与这些符纸一并构成护阵,能保碰触过此间棺材的人离开之时不受魂灵侵扰,因而不可取下。”


    计双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而看向另一旁还捂着一只眼睛的殷颜,“殷姑娘这是?”


    殷颜的手都快举累了,从听到玄修开口的那一刻,她便知道戏台子又搭起来了。


    若撒谎,必定逃不过计双双的眼睛,不如将计就计将这些异闻怪谈分享给她,真中掺假,假中掺真,倒成了打探的妙招。


    终于等到计双双开口问她,殷颜重重地叹了口气,严肃地看着她,“计大人,我怀疑这灯笼里缚了隐阳术,待到夜间时,灯笼的影子仅剩一半,另一半便是逃出的魂灵在充当,它们借着夜色出逃,很难寻其踪迹。”


    计双双脸色微变,眼睛里有一丝倏然闪过的了然被殷颜捕捉到了。


    “那当如何破解这种术法呢?还请殷姑娘和玄道长说个法子。”


    “这个嘛……”殷颜和玄修默契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守株待兔即可。”


    殷颜从怀中掏出了两张止灵符分别贴于两盏灯笼上,她轻松地笑着说道:“我们就在此等着,止灵符能感应到魂灵的出现,只要魂灵一出现,把它抓起来再想办法困住即可。”


    “如何困住?会伤害到它吗?”计双双的语气里似有担心。


    玄修接着殷颜的话茬补充道:“死人的魂灵即使被困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它本该进入轮回,我们只是将它引入正轨,不让它违背阴阳秩序,迫害活着的人罢了。”


    接着他话锋一转,顿了顿道:“也有一种特殊的群体,他们死于非命,寿数未尽,传闻中曾有人可以在隐阳术之下护其身躯不腐,魂灵不灭,再以阴鬼之气为他重塑性命,这种魂灵若是被抓到了,将会……”


    他故意拖长尾音,喘了口大气,殷颜听得入神,状似微怒地打趣道:“会怎么样?快说快说!”


    玄修耸了耸肩,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呢。”


    殷颜不满地切了一声,“说话说一半,小心舌头被砍断!”接着她故作亲昵地搂住计双双的肩膀,“计大人放心,别听玄修乱说,我猜这里间的棺木藏得应该都是普通的魂灵,没有传说中那么夸张,我们一定能让它们束手就擒!”


    “有殷姑娘和玄道长在,万事都能解决的。”


    一唱一和间,殷颜和玄修清楚地看到,计双双的眉眼下正抑制着忧虑的神色往上攀爬。


    里间的魂灵,有她想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