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多人病房。


    张夜被敲击金属管的声音吵醒。


    一醒来就看到床头正坐着一个人。


    那是个穿着白大褂，但半点不像医生，更像混混的年轻白人。


    因为对方脸上长满了痘痘，就暂且称呼他为痘男吧。


    痘男看到张夜醒来，立刻收起小铁棍，说：“你总算醒了！我们还以为你要睡到地老天荒。醒了就起来，床位紧张，你睡的床已经有人预定了，对方等会儿就到。医生说你伤口不严重，缝合后就能行动自如，快起来。”


    张夜坐起身，查看自己身上衣裤，他的白大褂被脱掉了，但T恤和裤子都没有换。


    “你是？”张夜精神还不错。


    医院内部聚集的魂力就是充足，他在这里睡了一个晚上，也相当于补充了一晚上的魂力。


    已经升上三段的进度条正在缓慢向前攀延，不时就有【+1、+1……】的数字冒出。


    三升四需要十万点魂力，也就是相当于一百个普通健康大活人的完整魂力。


    这如果还是在他老家，这么多魂力，也许他需要耗尽大半生才能收集到。


    但在这里……张夜把金币拟声给屏蔽了，太吵。


    充足的魂力让他身体对饥渴的敏锐度都降低了一些。不过他的胃还是在提醒他，他该吃点东西了。


    舔了舔嘴唇，他的嘴唇也很干。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医院的工作人员。不过我不是医生，我是这里的收费人员。”痘男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像模像样地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纸：“现在我们需要谈谈你的医疗费用。”


    痘男把那张纸递给张夜：“你能听懂，那你也会读写吧？不会也没关系，我解释给你听。对了，你已经满十六岁了吧？”


    张夜没否认。


    “满十六岁就好，在我们哥谭只要你超过十二岁就不算儿童。”


    张夜此时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痘男又掏出一个计算器，一边说一边噼里啪啦地摁给张夜看：“你昨晚使用了救护车，以及救护车上的急救药品，还有急救人员的紧急救护。救护车从东区分局跑到我们哥谭综合医院，行程为4.2公里。”


    “你很幸运，你用的是GCPD官方合作救护车，昨晚他们驶进东区正好遇到蝙蝠侠在搞事，幸运地没有遭到任何帮派拦截，所以这部分费用，你只要支付1500刀。另外再加200刀的安全入院费。”


    “医院这边的话，急诊挂号费1500，伤口检查500，化验费500，普通缝合800，药物500，安心医疗费500，一共是4300刀。”


    张夜下意识卷起自己的T恤衣摆，看向自己特意留出的那条伤口。


    就见那条只有三公分长，原本已经快愈合，实际上只要他需要，随时都能愈合得跟没有伤口一样的伤口，现在被人用针线给缝合上了，还缝得特、别、丑。


    ……我不生气。


    “就这么一条小口子，你们就要收我6000刀的治疗费？”张夜抬头，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


    “当然不止6000刀！你还在医院住了一晚上。你要知道我们哥谭综合医院的床位可是非常紧张的。我们好不容易才在八人间给你找了一张病床，而不是让你睡在走廊上。这部分的费用，基础床位费2000，基础护理费500，安全守夜费500，药物基础包600，加上出院保护费500，一共是4100刀。”


    痘男把所有费用全部按了一遍，最后敲下等号键：“三部分费用，总计10100刀。麻烦现在就付一下吧。”


    “别一脸我们在坑你的表情，全美国都是这个价，我们哥谭综合医院是公立医院，还算便宜的！要是你去的韦恩医院那样的私立医院，这个价格至少得再翻一倍！”


    张夜幽幽问：“那些以安全开头、保护结尾的费用，真的是医院规定的费用吗？”


    “那是医院与我们安保公司合作所产生的费用。你想在哥谭安安全全地看病，还想从医院安安全全地出来，没有我们可不行。只看你现在健健康康、身上什么零件都没少的份上，难道这笔费用付的还不值吗？”痘男理直气壮地说。


    张夜被他干沉默了。


    虽说他睡着和失去意识时，魂力会自动张开防护，但凡对他怀有恶意的人想要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都是自讨苦吃。


    “对了，你有医保吗？如果有，最好现在就报出你的社保号码，我们需要先核实，然后看你的医保能给你覆盖掉多少。剩下的费用，如果你愿意用现金一次性付清，我们还能给你打个九五折。”


    “快点报号！别浪费我时间，我还有其他病人要去结账。”


    张夜：“……”他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他昨晚做的梦就够光怪陆离，但似乎现在这个梦更加不可理喻。


    【那不是梦。你自己心里清楚。】


    不，那就是梦，我才不会变成披风，更不会变成蝙蝠侠的披风！张夜坚决否认。


    痘男看到少年表情，眯眼，嘿笑：“没医保？甚至没有社保？你不会是黑户吧？噢，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痘男的表情明显写着“这可太好了”。


    痘男啧啧摇头：“如果你连身份都没有，首先你将没办法享受给低收入人群的政府基础医疗保障，也没办法享受未成年的医疗保险计划。”


    “同样，我们也无法把你的账单寄给市政府妇女儿童福利保障社服部，因为你不是本国人。就连慈善基金，考虑到你是黑户，恐怕也很难申请到。”


    “也就是说，这笔钱你得自己交了。”痘男的口吻像是充满同情，但眼中的幸灾乐祸都要满溢出来。


    张夜沉默。他在思考要不要打电话向大使馆求救的问题。


    可首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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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馆不可能帮他付医疗费，任何费用都不可能。这就不在大使馆救助本国公民的职责范围内。


    而这事不解决，他是未成年也好、是失忆也好，大使馆都不好插手，最后恐怕也只能建议他向当地警方求助。更何况他还无法向大使馆提供有效身份证明，证明他是中国公民。


    “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想着要从医院逃走，好逃掉费用？”痘男看少年不说话，脸一拉：“别做梦了。病房门有专门的人手看着，就是防止你们这些想要逃掉医疗费的无赖。”


    痘男对外喊了一声。


    病房门口立刻出现四个健壮的花臂安保哥。


    张夜：“……”贵医院逃费现象这么严重的吗？


    痘男又变了个表情，一个人唱全了黑脸和白脸：“别害怕，没钱支付也没什么。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你可以选择贷款嘛。我们提供各种方案的贷款方式，总有一款适合你。而且我们的利率也不算高，至少在整个东区，我们的利率只到中间值。”


    张夜实在好奇，就问：“利率多少？”


    痘男精神一振：“你打算贷款了吗？我给你推荐一款最适合你的。医生说你身体非常健康，所有脏器都没有损伤。一颗肾脏可以给你一万五。一颗完整眼球两万。其他脏器、神经、腺体、骨骼包括皮肤，都可以卖，而且价格都不低。”


    此时痘男看他的眼神已不像是在看一个活人，而是像看挂在钩子上的一块肉，他的眼睛已经把他分成无数块，每块都标上了价码。


    痘男兄还用自以为亲切的笑容说：“这样你支付了医院费用后，还能有剩余。如果你愿意多出一点保护费，我们还可以保护你把剩余费用安全带出医院十五公里范围。”


    张夜竖起大拇指：“这可真是服务周到。”


    “可不是嘛。没办法，现在竞争太激烈，还有某个讨厌鬼盯着我们，不能再用老一套做事了。要是以前，你早已经躺进手术室。”


    痘男叹口气，又用看货物的眼神扫过少年全身，继续说：“或者你希望更轻松一点的？我们可以给你介绍工作，像你这样的年龄、身材、性别，还有你的肤色和脸蛋，在俱乐部还是比较受欢……”


    张夜迅速打断他：“我想咨询最单纯的金钱贷款。”


    痘男似乎有点不愉快，表情就像是看到一尾肥鱼强行脱钩，还好肥鱼并没有跑远，就还是尽职尽责地说：


    “如果你只是想纯贷款，那么推荐你哥谭轻松贷。月利率只要7%，没有利滚利，首期付款500刀，必须现场支付，如果没有就抽血抵费。之后每月还款……1507刀，外加风险管理费20刀每月，全部费用请务必在一年内还清。拖延的话，利息会另算，另外还要加收滞纳金和催收费。”


    张夜：昨晚到底是哪位好心人把他送上救护车的？让他知道他保证不打他！


    【蝙蝠侠。他亲手把你抱上了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