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夜兴奋地往东北方一个劲地飞，他在高空看到了海岸线，还看到了环海公路。


    他不知道哥谭东北方是哪座城市，但他相信只要沿着海岸线飞，肯定能飞出哥谭。


    韦恩庄园并不靠近海岸线，她位于哥谭市北部的布里斯托尔区，也是哥谭市地势最高的一个区域。


    这里距离市中心不算远，只要经过横跨哥谭河的克里克大桥，开车半个小时就能抵达，是原哥谭老钱家族们安置家园的最常选择。


    韦恩家族在该区陆陆续续共计购买了五十余英亩土地建造自家庄园，整座庄园包含森林、湖泊、草地，还有家族墓地。


    主体那座哥特式的像城堡一样的建筑就建造在一座悬崖上，蝙蝠洞就在悬崖下方。


    站在悬崖边能俯瞰到大半座哥谭市，也能远眺哥谭河，比哥谭河更远的就是哥谭湾海岸线。


    披风夜想：怪不得哥谭警察总局只要使用蝙蝠灯就能把蝙蝠侠召唤过去，这里视野确实极佳。


    就是蝙蝠侠每次到底是怎么做到那么快就能赶到市中心甚至是更远一些的东区？


    他每天通勤来回那么长时间不觉得很累吗？


    你看他才飞十来分钟就感到很疲累了。


    而现在他还没有飞到哥谭河。


    披风夜越飞越累，越来越感到身体的沉重。


    原来这条披风竟然是这么重的吗？


    黑色披风在半空飞出了奇怪曲线。


    逐渐的，披风张开的双翼变得无力。


    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会感觉这么困？这么想要睡觉？


    【这是蝙蝠侠的披风。】


    张夜：嗯？


    他没有理解，也没有精神去理解了。


    他浑浑噩噩地继续往前飞。


    他以为自己正在往海岸线、往东北方向飞行。


    却不知他已经掉了个头，正在往韦恩庄园飞。


    当他再次恢复清醒意识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蝙蝠洞中的装备室，甚至自觉钻回了披风收纳舱，还关上了舱门。


    张夜：“……”


    【经过测试，你脱离蝙蝠侠单独行动的直线距离约为二十公里。】


    【另外还有更残酷的一点，据实际测试，你距离蝙蝠侠越远、时间越久，消耗的魂力就越多。这也是你现在如此疲累的缘故，你该休息了。】


    张夜想怒吼、想质问，但他最终只是困得翻了个身，披风内衬朝外，睡了过去。


    凌晨四点出头，布鲁斯终于检测完蝙蝠洞内所有自动程序，尤其是装备室相关，吹毛求疵地修改了几个小bug，这才离开计算机中心操作台。


    今晚工作还没有结束，但他打算去休息间给自己冲泡一杯咖啡。


    阿福亲手挑选的最新款咖啡机，泡出的咖啡口味……至少布鲁斯喝着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端着咖啡杯，布鲁斯走进装备陈列间，他想做几个小测试。


    布鲁斯的脚步在最左边的披风收纳舱边停住。


    这就是刚才悬挂角度出问题的舱室。


    可谁来告诉他，他之前才亲手整理过的披风，为什么现在不止是悬挂角度歪掉，更干脆翻了个面？


    且挂在钛合金支架上的披风就像是刚出门兜风了一圈，不但带着外面的潮湿气——湿度显示器的数值变了，还把泥土也带进了干干净净的全消毒收纳舱——就算披风的材质不易让泥土沾染，他也能看出来那一点变化。


    披风挂上去的姿势也特别嚣张，就好像有个人抱着双臂歪靠在墙上，正以一种睥睨的目光傲视着他。


    仿佛在说：我就出去玩了，我就把自己弄脏了，我就不脱鞋就进屋了，你能拿我怎样？


    布鲁斯端着咖啡杯退出装备间，不紧不慢地走回计算机中心操作台，不紧不慢地打开了蝙蝠洞的监控录像。


    他会找出原因。


    而这显然不是他编写的装备自动程序出了问题。


    监控屏幕上的视频以四倍速倒退。


    啪！布鲁斯按下暂停键，开始缓慢拉动鼠标。


    当拉到某个位置，他点下播放键，重新按照正常速度播放监控录下来的视频。


    于是，他就看到他的披风……活了。


    他的披风鬼头鬼脑地自己打开舱门偷跑出来，先是像人一样用两个衣角走路，之后大概反应过来，聪明地飞到顶端天花板贴在上面。


    之后还偷偷跟在杰森身后，在电梯里故技重施再次贴到电梯顶端，跟杰森一起离开了蝙蝠洞。


    之后布鲁斯又调出庄园主楼的内部监控视频，看到了杰森冲出大门跑进花园的一幕。


    布鲁斯一般不会通过监控视频来查看家中成员动向，他注重家人们的隐私，也尊敬他们的隐私，除非必要。


    布鲁斯看到小杰森明显愤怒和难过的样子，这让他心里也不太舒服。


    他知道小杰森想要什么，但他并不想让自己第二个孩子也陷入同样的危险中。


    当年迪克会成为他的罗宾，不是他需要一个助手，而是他在迪克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当他发现迪克竟然在自己寻找害死他父母的仇人的踪迹时，担心他被仇恨吞噬而导致心智扭曲，更担心他在追寻仇人的过程中受到伤害，这才主动向他公布自己蝙蝠侠的身份，表示会教导其侦探、格斗和战术技能方面的知识。


    之后在训练迪克的过程中，他又发现出身杂技团、从小练杂技的迪克，其敏捷性和柔韧性，以及他的少年体型，可以一定程度地弥补他的作战盲区。


    阿福也很希望他身边有个帮手，而不是做一个孤独的独行者。


    由此种种，迪克才会成为罗宾。


    可杰森不一样，他不需要成为罗宾。


    他只要像个普通孩子……也许不需要普通，只需找到自己真正的爱好和特长，然后健康快乐安全且富足的长大，这才是他收-养杰森的最大意义。


    他希望这个天赋极佳的孩子能有一个更光明的未来，而不是在哥谭贫民窟成为下一具尸体或下一个罪犯。


    同样的道理，他自然也不希望杰森小小年纪就天天晚上不睡觉跑出去和他打击罪犯。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杰森解释这一切。


    那孩子也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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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去，他似乎只相信他自己感受到的，并认定他认为他不如迪克，认定他还没有融入这个家，认定自己需要展现一定价值才能在这个家里立足。


    他不是没有试图解释过。


    但那小孩就跟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炸。


    “你带我回来不就是想要填补迪克的空缺？但你又根本不想让我成为他！就因为我样样都不如他，我是贫民窟出来的罪犯，你不相信我！”


    这就是两天前他让杰森好好上学，别成天想着成为罗宾时，杰森跟他吼过的话。


    可能是出身缘故，杰森对权威有本能的反抗性，并对一切对他好的人会产生怀疑，总是想要证明自己有价值。


    布鲁斯不知道该怎么样让小杰森感觉到安全感。


    他……可能真的不擅长养孩子。


    也许他就不应该再收-养孩子。


    可能杰森也感觉到了他的这个念头，对他越发抗拒，和他冲突也越来越多。


    布鲁斯抿了抿嘴唇，看到那条披风跟在杰森屁股后面，飞出了主楼大门。


    监控视频转到花园。


    杰森蹲在花园一角，这小孩很可能在偷偷哭泣。


    布鲁斯认为自己该庆幸，至少杰森没有一怒之下就离家出走。


    但布鲁斯转而又想，如果他和杰森的关系再这样下去，也许要不了多久，小杰森就也会像迪克一样选择远离这个家、远离他。


    布鲁斯沉默地看着视频，他手边的咖啡杯早就凉透。


    然后他看到原本要飞走的披风落了下来。


    看到那条披风裹住杰森，给他擦眼泪。


    还看到那条披风带着杰森飞向高空。


    布鲁斯飞快调看庄园专门用来监测天空的监控眼。


    他看到小杰森成了小飞侠，在天空无比快活地翻滚着、玩耍着。


    他听到了那孩子的笑声。


    说起来，他有多久没有听到杰森的笑声了？


    布鲁斯坐在屏幕前，就那么看着、听着。


    他看到披风操纵衣角写了一行字，他把这行字剪切下来，单独保存，方便以后通过字体查询。


    看到最后，他猜出小杰森很可能是误会了，误会是他在暗中操纵那条披风。


    看到小杰森快活地蹦跶着跳上石阶时，布鲁斯心里怪怪的。


    所以哪怕他看到披风放下杰森后就毫不留恋地再次冲向高空，并越飞越远，一副就此自由再也不回来的架势，他也没有生出半点怒意。


    他甚至想着：走就走吧，我放你自由。


    但披风回来了。


    就像在外面疯玩了一圈又溜回家睡觉的叛逆逆子，大概是玩得太累，连收拾自己都懒得，开门就往“房间”里一挂，还翻了个身。


    总算还知道关门。


    布鲁斯端起咖啡杯送到嘴边，遮掩住了他的嘴角弧度。


    天亮了，阿福端着早餐下来时，就发现自家年轻的老爷还没有睡觉。


    布鲁斯在把当晚的案件进行复盘和记录后，就打开了装备操作间。


    而现在操作间的工作台上赫然躺着一条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