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谨知晓沈泽封的脾性，本以为他已经因着方如玥的事情乱了阵脚，这会子看到他主动请罪，反倒皱了皱眉头。


    可不过犹豫片刻，他还是上前：“陛下，摄政王抗旨擅离，此风万不可长，若人人效仿，朝廷法度何在？皇家威严何存？臣恳请陛下，依律严惩，以儆效尤！”


    他身后几位大臣纷纷附和，言辞激烈，仿佛沈泽封犯下的是十恶不赦之罪。


    女皇听闻摄政王府失火的事情，心中也是焦急万分。


    可她在心疼自己的儿子儿媳，也不能纵容他们抗旨不遵。


    “陛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摄政王本就是疑云待罪，又私自出宫，理应数罪并罚。”


    听到这话，女皇深吸一口气，不得不开口：“沈泽封，你可知罪？”


    “儿臣知罪。”沈泽封抬头，目光坦然，“但儿臣不悔，若重来一次，儿臣依旧会如此选择，护不住自己的妻子，谈何为国尽忠？今夜若非儿臣赶到，护国夫人已遭不测。届时，母皇失去的不仅是一个儿媳，更是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他们心中的护国英雄，竟在京城王府，死于宵小刺客之手。”


    “这，难道就是朝廷法度想要维护的体面吗？”


    要是为了自己，他自然可以受这些委屈，可他不能让如玥也受委屈。


    周谨脸色微变，正要反驳，女皇却抬手制止了他。


    她看了沈泽封一眼，缓缓道：“抗旨之事，证据确凿，不容姑息，然，事出有因，王府遇袭亦是事实，朕，不能寒了忠臣良将之心，亦不能纵容法度废弛。”


    “即日起，摄政王沈泽封，禁足于澹月阁，无朕手谕，不得踏出半步，在此期间，闭门思过，朕会彻查王府遇袭一案，待案情水落石出，再行论处。”


    禁足澹月阁！


    这个处罚，让周谨等人一时愕然。


    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变相的保护。


    将沈泽封放在宫中，放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却也是放在女皇的羽翼之下，更让他能名正言顺的调查此案。


    沈泽封也是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母皇的深意。


    这已是眼下最能堵住悠悠之口，又能最大限度保全他和如玥的处置。


    或许他真的太过急躁了。


    他重重叩首：“儿臣领旨。”


    “陛下……”周谨显然还有话要说，却被女皇再次抬手打断：“来人，将摄政王带去澹月阁。”


    说话间，已有内监上前来。


    彼时，沈梦华刚给方如玥喂完药。


    她听到屋门被打开的声音，心里没来由的紧张了一下，抬头看去，却见是沈泽封。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显然是看守的侍卫。


    “兄长，这是？”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沈泽封摆了摆手：“我没事。”


    话音落下，他立刻便看到了床榻上仍然昏睡的方如玥，眉头不觉拧成了一团，连忙问道：“如玥怎么样了？”


    “太医说嫂子只是惊吓过度，身上有些擦伤，喝了安神药，睡一觉就好了。”沈梦华连忙回道，看着门外的侍卫，压低声音，问道“母皇这是把你关在这儿了？”


    “嗯，禁足于此，倒也能守着如玥。”沈泽封言简意赅，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轻轻握住了方如玥露在锦被外的手。


    那微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紧，却也奇异的安定下来。


    至少，他们现在在一起。


    他可以不用时时刻刻担忧如玥的安危。


    沈梦华看着兄长的侧脸，心下稍安，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兄长既然在这，我就不叨扰了，母皇那里可能还用得到我，我便先过去了。”


    “好，梦华，近来麻烦你了。”沈泽封的声音沙哑。


    沈梦华摇了摇头，笑道：“咱们是一家人嘛。”


    说罢，她便退了下去。


    烛光摇曳，澹月阁内一片静谧。


    沈泽封凝视着方如玥沉睡的容颜，指尖轻轻拂过她微蹙的眉心：“睡吧，如玥。”


    ……


    方如玥是在一阵浓郁的药香中醒来的。


    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她费力的睁开，映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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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帘的是熟悉的澹月阁帐顶，以及守在床边、紧握着她手的沈泽封。


    他眼底布满血丝，下颌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显然一夜未眠。


    “泽封……”她声音沙哑微弱，几乎听不见。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泽封的手指动了动，目光立时看了过来。


    见床榻上的方如玥果然睁开了眼睛，连忙到了碗水，递到了她的嘴边：“如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方如玥就这他的手喝了几口水，这才摇了摇头。


    “我没事。”


    她目光扫过门外隐约可见的侍卫身影，以及沈泽封身上未来得及更换的的衣袍，昏迷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瞬间回笼。


    她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


    沈泽封立刻察觉，将她冰凉的手握得更紧：“别怕，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在宫里，很安全。”


    “是我不好，没能护你周全，让你受此惊吓，甚至逼得你……”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沉痛的自责。


    他哽住，无法再说下去。


    他的如玥，连与人正常交谈都需要莫大勇气，却被逼得亲手染血。


    方如玥看着他眼中深切的痛楚，心中那点因**而产生的自我厌恶，竟奇异的被压了下去。


    她反手用力回握他。


    “没事了，我们都活下来了。”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泽封，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沈泽封抬眸看她，瞬间便明了了她的意思。


    “我明白。”他沉声应道，“退让隐忍，换来的只是变本加厉的**，他们想要我们的命，想要我们身败名裂，从今日起，我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夫妻二人目光交汇，无需更多言语，过往因理念不同而产生的细微隔阂，在这生死考验面前，彻底烟消云散。


    沈泽封看向方如玥，声音带着些许的关切：“只是你身子虚弱，又才受了惊吓，还是应当卧床静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便好。”


    “不。”方如玥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