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封一心在方如玥身上，完全听不见外界的半点声音。


    沈梦华见状，自是越发担忧。


    她犹豫了片刻，深吸两口气，还是上前一步：“兄长，方才那么紧张，嫂子很可能受伤了，不如将她带进宫，让太医好好给她瞧瞧？”


    沈泽封仍旧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沈梦华急得直跺脚。


    她自是知道沈泽封是担心方如玥的安危这才冒险离宫的，可这到底是抗旨不遵，即便是女皇想要包庇，也不能在这众目睽睽下徇私。


    她今日要是不能将沈泽封带回宫请罪，明儿朝堂上还不知会闹得怎么样呢。


    “兄长，你就带着嫂子跟我回去吧，赶紧给母皇认个错，说不定的那些人还不会那般苛责你，不然，这抗旨的罪名落下来，不但你有麻烦，就连嫂子也会被牵连的。”她太过焦急，声音都染了哭腔。


    沈泽封却是冷笑一声：“抗旨不遵？你可知，我今日要是来晚一步，如玥便小命不保了。”


    “我当然知道……”沈梦华开口。


    她当然知道情况危急，可眼下并不是计较那些事情的时候，总得先保全自己。


    她知道自家兄长的脾性，自己根本就劝不动他，犹豫片刻，索性开口：“兄长是不怕这个罪名，那嫂子呢？那些人明显是冲着嫂子来的，摄政王府又被烧成了这样，嫂子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是落得被人继续针对的地步，不如将她带进宫。”


    “你我都在，总能保全嫂子了。”


    这话让沈泽封抱着方如玥的手臂突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是啊，他不怕，可他不能拿如玥的安危去赌。


    这烧得残破的王府，今夜能闯进一次刺客，明日就能闯进第二次。


    他纵有通天本事，也无法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皇宫，纵然是龙潭虎穴，至少高墙深院，守卫森严，更有母皇坐镇，至少在明面上，无人敢在宫中公然行刺。


    他闭了闭眼睛，妥协：“你说得对，我们进宫。”


    听到这话，沈梦华到底是松了口气，连忙吩咐人备车去了。


    马车抵达宫门时，夜色已深。


    一名手持拂尘的太监早已候在门外，身后跟着两名小内侍。


    太监上前一步，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争辩的意味，“陛下口谕，请王爷即刻前往御书房。”


    沈泽封抱着方如玥的手臂纹丝不动，眉头紧锁。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人苍白的脸，沉声道：“王妃受惊昏迷，需即刻诊治。待本王安置好王妃，自会去向母皇请罪。”


    说完之后他就往一旁迈了一步，准备绕过这太监继续走。


    太监微微躬身，横移一步又挡在了他的前方，态度依旧恭敬却也依旧半步不让：“陛下吩咐了，只见王爷一人。王爷，请莫要让陛下为难。”


    他抬眼，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沈泽封怀中的方如玥，暗示得足够明显。


    “你的意思是说……”沈泽封沉吟一声。


    那太监的头早已低下：“小人什么都没有说。”


    他说的倒也不错，确实是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那言外之意就足够让沈泽封紧张了。


    他如何不知抗旨的后果？


    可让他此刻放下昏迷不醒的方如玥，他的手下意识地又攥紧了几分。


    “兄长，三思而后行！”沈梦华见状，立刻上前，压低声音急道，“母皇既然指名要见你，拖延不得！嫂子交给我就好，我亲自送她去澹月阁，立刻请太医诊治，绝不让旁人靠近半步！”


    她说着话就要伸手去接，但沈泽封哪里肯放手，甚至还抱着方如玥小退了半步。


    他这一退就让沈梦华抓了个空，只抓住了他的衣袖，她赶忙上前一步，言语恳切：：“兄长若是此刻违逆，届时真被母皇下令关押起来，那谁还能护着嫂子周全？不若先去见了母皇，**缘由才是上策！”


    沈泽封目光闪烁，目光在怀中人与宫门深处之间反复流转。


    沈梦华的话无疑戳中了他最深的顾虑。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决然，他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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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翼翼地将方如玥交到沈梦华手中，动作轻柔得像是在交接稀世珍宝一样，而后又摸摸她的额头嘱咐道：“护好她。”


    他声音沙哑，但却掷地有声，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


    沈梦华郑重点头：“兄长放心！”


    沈泽封点了点头，跟着太监脚步匆匆地离开。


    沈梦华也不敢耽搁，连忙将昏迷的方如玥安置在了澹月阁，请了太医来诊脉。


    太医仔细诊脉后，起身回话：“长公主殿下放心，护国夫人身上只是些轻微擦伤，并无大碍。从脉象来看，夫人乃是急火攻心，加之惊惧过度，心神耗损巨大，这才昏睡不醒。需要静心调养些时日，切忌再受刺激。”


    “那她何时能醒？”沈梦华看着方如玥毫无血色的脸，忧心忡忡。


    太医斟酌许久才捋着胡子说道：“这病急不得，下官只能开一副安神定惊的方子，夫人服下之后，若能安睡一夜，明日应能转醒，只是醒来后，万不可再劳神动气，不然恐再次恶化。”


    沈梦华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让人随太医去取药煎药。


    而后她挥退左右，亲自拧了温热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替方如玥擦拭额角的虚汗和沾染到身上的烟灰。


    “嫂子，没事了，到宫里就安全了。”她坐在床边，握着方如玥微凉的手，低声絮语，“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兄长他，还需要你呢。”


    烛火摇曳，映照着方如玥沉睡中依旧微蹙着的眉眼。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内里的气氛比之窗外的夜色更沉。


    沈泽封迈入殿中，一眼便看到除了端**、面覆寒霜的女皇外，下首还站着以周谨为首的几位大臣。


    周谨垂着眼，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但他身后几人脸上那若隐若现的幸灾乐祸，却逃不过沈泽封的眼睛。


    果然来了。


    他心中冷笑一声。


    不等女皇发问，沈泽封径直走到御案前，撩起衣摆，毫不犹豫地屈膝跪地，脊背却挺得笔直：“儿臣抗旨擅离，特来向母皇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