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切道:“沈嬴川,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陛下早就知道他快死了,所以才让你带着长公主和二皇子去了北疆!!!”


    “他是想赠你民心和亲情,这样即便他离开了,你也能坐稳这个皇位,也能和两位小殿下好好生活下去!!”


    “啊!!!!!!”


    沈嬴川嘶吼着推开面前的两人,此刻,他的眼眶已经红得快要滴血了。


    双眸中,疲惫绝望的红血丝遍布。


    仿佛稍稍一碰,他就会碎成千万颗随风散落的尘埃。


    他高高举起剑,正欲不顾一切劈开面前的棺椁。


    但利剑落下的那一瞬,他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和江槐序相知相伴的画面。


    他曾以为,他会和江槐序这样安安稳稳的相守一生。


    既然江槐序想当皇帝,他就祝他上位。


    江槐序想要收服哪个部落,他便不顾一切去拼杀。


    为了江槐序,他心甘情愿做一个只忠于他的人臣。


    他可以褪去满手血腥,按照江槐序喜欢的方式去改变,去重新塑造一个全新的自己。


    但为什么!!!


    天意要如此愚弄他!!!!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见江槐序最后一面啊……


    沈嬴川绝望的闭上双目,手中的利剑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一瞬间,所有的悲痛涌上心头,怎么都无法释怀一星半点。


    沈嬴川再也支撑不住,猛地仰天喷出一口鲜血了。


    滴落的血渍就像是红梅花一样,一朵一朵的绽放在了掩盖棺材的白色绸缎上。


    沈嬴川口中含血,笑得几乎陷入绝境。


    他眼眶越来越红,双眸始终注视着眼前的棺椁。


    直到——流下鲜红的血泪。


    朝臣们都被吓坏了,一个个的高呼要去给沈嬴川请太医。


    但……


    下一秒,沈嬴川就猛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低声道:


    “无妨。”


    说着,他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一样,一步一步走到了送葬队伍的面前,亲手捧起了江槐序的牌位。


    “葬礼,继续。”


    他紧紧合上双目,任由血泪滚落。


    良久,才嗓音沙哑的说了句:


    “‘朕’,亲自送‘先帝’最后一程。”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明明上一秒还……


    怎么突然又像换了个人一样??


    但众人没办法,只能按照沈嬴川的意思,继续完成了江槐序的葬礼。


    那日,正值初夏,黄陵周遭的槐花还未盛放,但清风拂过之时,已然带了些自由的味道……


    江槐序棺椁下葬的第二天,沈嬴川便匆匆登临了帝位。


    在众人眼里,他一切如常,甚至……有些正常得过了头。


    即便江汝嫣和沈九州已经命人接回来了,但沈嬴川仍旧整夜整夜的待在御书房批奏折。


    那勤政的程度较之江槐序,有过之无不及。


    终于……七日的不眠不休后,他晕了过去。


    等沈嬴川再醒来的时候,沈绩已经在床畔守着呢。


    他眉头紧锁,担忧道:


    “主上,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先帝都已经去了……您又何苦这么折腾自己呢?”


    “长公主和二皇子可都还等着您照顾呢。”


    此刻,沈嬴川眼神黯淡,双眸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透过眼前朦胧的场景,他很想再看看江槐序的脸……


    但,终是妄念。


    如今这里只有他跟沈绩两个人,沈嬴川也就是不再逞强了。


    他张了张口,用继续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没折腾自己……”


    “我是怕……辜负了他的期望。”


    “若他魂兮归来,见我并非明君之选,他……会难过的。”


    “而且……”


    沈嬴川苦涩的笑道:


    “我以为让自己忙起来……就能不那么想他,不那么痛苦了……”


    “可忙碌与醉酒皆是一样,毫无用处。”


    望着沈绩,沈嬴川真真切切的说了句:


    “沈绩……我好想他。”


    “好想好想……”


    “也……好爱好爱……”


    “可,在他身前最后一刻,终究还是不那么信任我。”


    “关于他的计划……一个字都未透露给我。”


    “甚至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沈嬴川失落的笑道:


    “你说……序儿是不是从未原谅过我?”


    “也……从未爱过我?”


    沈嬴川越说越沮丧,两行血泪再度顺着眼尾滚落到了衣襟上。


    再这样下去,他怕是真的要随江槐序一起去了。


    沈绩实在于心不忍,他重重叹了口气,也便拍了拍沈嬴川的肩膀,凑在他耳畔小声说了句:


    “怀安镇。”


    沈嬴川眉头微皱,眸中满是疑惑。


    “这是何意?”


    沈绩啧了一声,无奈道:


    “他……或许还没死。”


    “先帝驾崩当晚,是我送他出城的。”


    “当时他说,自己已经活不了几日了,想在最后这几天里,任性一回。”


    “而且他说……他最是伤离别,更不愿让你看到他咽气落泪的模样。”


    “所以,让我最好不要告诉你。”


    “可……谁叫你是我的主上呢。”


    “就当我不守承诺吧,主上,你要去的话,得抓紧动身了。”


    “他在离开时……几乎已经满头黑发了。”


    我好想你,想得发疯


    “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沈嬴川自然不傻……


    江槐序早跟他说过了,古月族嫡系一脉的继承人生来便是一头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