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作品:《我是京城第一权臣他哥的遗孀

    “大郎君年纪轻轻就去了,真是可惜啊!”


    “冲喜也没用,命该如此,只是可怜了姜家那姑娘,才十七就要守寡了。”


    还未至立冬,雪洋洋洒洒地下了好几日。


    崔家灵堂内。


    一纤弱女子跪在蒲团上,穿着一身白衣,低垂着头。


    一个月前,姜致被塞进一顶喜轿内,从侧门抬入摄政王府,代替长姐姜玫冲喜。


    自她入府第一日,她早该料想到会有这么一遭的。


    但即使她再三做了思想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天,她还是有些受不住了。


    姜致眼角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她抬眼望向躺在棺材里的人,不觉心中伤感。


    她和崔成则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他待她极好。


    临终前,他拉着姜致的手说:“你嫁给我,终究是受苦了。”


    可姜致心里比谁都清楚,若不是冲喜,她怎么能有机会嫁进王府?


    入王府时,姜致连崔成则的面都没见过。


    只听下人们说,大郎君病重,常年卧床不起,需要一个八字相合的娘子冲喜。


    长姐的八字原是合适的,可她爹爹终究是偏心,不忍嫡女守寡,这才将她塞进花轿。


    夫君在世时,她作为摄政王长子夫人,日子过得也算顺心。


    如今冲喜不成,反倒叫夫君去了,她作为守寡的新妇,在崔家的日子只会如履薄冰。


    想到这些,姜致心里便更难过了,脸颊的泪水还未落下,就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她身旁。


    姜致没有抬头,只堪堪看到一双黑色锦靴停在自己身旁,靴子上还沾着些尘土,她离得太近,隐约还能感受到这人身上的寒气。


    她想,这一路,他该是飞奔而来的。


    崔行则先是看一眼棺材里的人,上一秒还有些动容,下一秒瞥一眼身边的女人,声音冷冷地:“抬起头来。”


    姜致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妾身姜氏,见过二郎。”


    眼前的男人和棺材里的夫君有着一般无二的五官,不同的是,他面上没有夫君那样的病色。


    这便是崔家二郎君,崔行则。她已故夫君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崔行则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兄长给他的绝笔信中,言辞恳切,通篇的书信中,只寥寥几句是告诫他不要和京城的公子哥们打架,余下的,皆是拜托他要好生照顾寡嫂,言她不易,要他护她周全。


    现下崔行则看到面前的人,只觉得兄长是被女色冲昏了头,与姜致成婚不过月余,便满心满眼地都是她。


    崔行则不喜欢这位嫂嫂,甚至有些讨厌她,他冷笑道:“协律郎家的四娘子,八字与我兄长相克,却被硬塞进来冲喜,是巴不得让我兄长早死?”


    这话字字诛心,姜致垂下眼眸,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大郎病重多日,御医早已无力回天,与妾身无关。”


    姜致不想再辩解什么,她虽读过书,明白些道理,但她知道,自她嫁入王府那天起,便注定要背上这克夫的罪名。


    谣言又岂是她一两句便能消散的?


    崔行则一愣,脸色暗下来,他没想到姜致会顶嘴:“最好如此,若是让我查出兄长的死与你有关,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姜致没有做声,夫君的死本就与她无关,她无需怕什么谣言,她现下怕的,是崔行则。


    她和崔行则并不熟悉,对于崔行则,姜致也只是在下人们的谈论中才知晓一二。说崔行则和大郎虽模样相同,但性子截然相反。


    崔家大郎过于温顺,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二郎得益于家中势力,在大理寺谋了一官半职混日子,对于京中的子弟,他更是结怨不少。


    两人皆不作声,片刻之后,崔行则似是想到了什么,笑着看向她:“我记得和我大哥定亲的,该是你长姐才对。”


    自姜家父母得知,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居然要嫁过去守寡,两人便心生一计,让大姐姐姜玫装病。


    谁知姜致嫁进王府不过三日,姜玫的病便好了。


    崔行则俯身靠近她,几乎贴着她的耳畔:“姜家既然敢做,就该承担后果。”


    姜致抬眼,问他:“二郎要如何追究?把我送回姜家?还是替大郎休了我?”


    崔行则低声,说话时气息拂过姜致的耳畔,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送你回去?太便宜你们姜家了,既然嫁进崔家,生是崔家的人,死了也是崔家的鬼。”


    “即日起,嫂嫂就搬出主院,住到西边小院去。兄长丧期未过,你给我安分守己,若是有半点不安分......”


    后面的话,崔行则没有再说,但言下之意已然明朗,姜致依旧是低着头,颇为乖顺地说一句:“妾身遵命。”


    直到崔行则离开,姜致才长长叹了一口气,重新跪到蒲团上。她知道,往后在崔家的日子不好过了。


    夜晚,姜致搬到西院。


    这里比主院简陋许多,许久没住人了,又因着前几日下了一场雪,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丫鬟春祺一边收拾一边抱怨道:“二郎君也太苛刻了,大郎君去世,与娘子何干?凭什么这样对您!”


    姜致出声制止:“慎言,这里是王府,不是姜家。”


    春祺没再说什么,两人一起忙着收拾好西院,姜致默默地整理着带来的几件衣物,衣箱最深处,是一支木簪,是生母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姜致把木簪拿在手里反复摩挲着,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动静。


    崔行则带着一众家仆来到西院:“掌灯,我要看看兄长留下的东西。”


    下人点了灯,迅速推开姜致所在的房门,崔行则进门,姜致立马起身相迎。


    崔行则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姜致手里的木簪上。


    崔行则问:“这是什么?”


    姜致轻声回道:“是妾身的簪子。”


    崔行则拿起簪子,细细端详片刻,发出几声带着嘲讽的笑声:


    “姜家真是好教养,庶女出嫁,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戴着这种破烂货色。”


    姜致低头不语,爹爹虽是京官,可终究是个八品小官,自己又是庶出,家中能给她的嫁妆本就不多,添置的嫁妆里,有一多半都是姜致自己攒下的。


    崔行则看出她的窘迫,便也不再说什么:“罢了,你现在是崔家妇,代表着崔家颜面。”崔行则把簪子扔给仆人,轻飘飘地吩咐道:“明日去账房支些银子,置办几件像样的首饰,别让人说我亏待了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