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吸引，循声望去。


    待看清来人后，陆耀宗第一个像是被弹簧弹起来一样，“砰”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紧接着，王校长、教育局的领导、以及所有知情的校领导全都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


    见领导们全都起身，台下不明就里的学生们虽然懵懂，也只好跟着稀里哗啦地站了起来。


    苏青青站在台上，看得最是真切。


    她看见顾峥下了车，然后自然而然地跟随在了这位老人身侧，两人看起来很是亲密。


    顾峥的目光也越过人群看向她，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


    全场肃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缓缓走来的身影上。


    正是顾擎天。


    “顾……顾老将军？”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老人的鬓角已然花白，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但精神矍铄，眼神清亮而锐利。


    他只是那样平常地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历经风浪后的沉静气度，给人一种无声而强大的压迫感。


    所有人都以为，雷霆来了，顾家最多再派个秘书过来，象征性地走个过场也就罢了，但他就是这样出乎意料地亲自来了。


    市教育局级别最高的领导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快步迎了上去，双手热情地握住顾擎天的手，激动又恭敬：“哎呀！老将军，您怎么大驾光临了！这……这真是让我们这小会场蓬荜生辉啊！”


    顾擎天和他握了握手，语气带着点家常般的随意：“哎，别叫老将军喽，那就是个过去的名头，现在就是个退休的老头子。”


    他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主席台，声音仍旧温和，却让人心里莫名一紧：


    “家里孩子不懂事，给你们添了这么大的乱子，我不来当面赔个不是，心里过意不去啊。”


    那位领导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他何尝听不出这话的言外之意，这大会办得虚伪又干巴巴，他不是听不出来，但处理这种问题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让他一时也有些踌躇。


    但顾擎天来了，事情立马就不一样了。


    如果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恐怕连他也要受牵连。


    思及此，他干笑着连连鞠躬：“您言重了，实在是言重了！年轻人嘛，难免冲动……”


    随后就毕恭毕敬地将顾擎天引向了前排最中心的主位。


    经过雷霆身边时，雷霆“啪”的一个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顾擎天摆摆手，两人便并肩坐下。


    待顾擎天落了座，那位领导弯着腰，小心翼翼地问：“老爷子，您看……今天这会……”


    顾擎天没直接回答，而是抬眼望向台上还站着的苏青青，“我看那丫头有话要说，让她说完吧。”


    “是是是！应该的、应该的！”


    领导连忙应声，转头就对台上的张主任使眼色，“快，把麦克风递给苏同学！”


    张主任脸色灰白，心里叫苦不迭，却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将麦克风递还给了苏青青。


    这时，顾擎天微微侧过头，用只有雷霆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说，这丫头，她敢不敢说？”


    雷霆看了眼台上，想起顾峥和他说的，这姑娘砸花盆，抽陆家宝，和全校小混混对立的狠劲，不由笑了笑，“首长，这姑娘胆子不是一般的大，骨子里有股狼性，我看啊……”


    他顿了顿，回头扫了一眼站在爷爷身后的顾峥，补充道：“她敢说，而且，恐怕什么她都敢说。”


    “哦？”顾擎天像是被勾起了极大的兴趣，“那我就看看，她到底敢不敢说，又能说出些什么来。”


    陆耀宗站在不远处，有心想过去攀谈，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一来是觉得这样的场面的确不合时宜，二来，顾擎天的目光全程只落在台上，根本看也没看过来一眼。


    他伸出去的脚又尴尬地缩了回来，最终悻悻地坐回原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只有陆苗苗，自打顾峥下车，她的目光就再也没从这个异常出挑的男人脸上移开过，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惊艳。


    台上，苏青青握紧了麦克风，开口道：“刚才陆家宝同学说，那是误会，是玩闹，那我就来告诉你们，是什么样的‘玩闹’。”


    “他所谓的‘玩闹’，是悬赏全校学生围攻我，一个巴掌五块钱，一脚十块钱，谁能把我逼到退学，就奖励一百块。”


    “他所谓的‘玩闹’，是让几百人把我围在校门口，想用暴力让我屈服，如果不是陆军指挥学院的同学们见义勇为，雷霆教官的出面维护，我现在不可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然而我校的领导们，好像突然都瞎了，陆家宝在学校称王称霸你们看不见，反而想让指挥学院替你们担责对吧，要我看，你们根本不配为人师表，不配做高校的领导人。”


    台下校领导个个面色凝重，王校长狠狠瞪了一眼张主任，其他几人也都眉头紧皱，一脸愁容。


    “至于我为什么打他？”苏青青勾了勾唇角，“因为在我躲进实验楼时，发现他正将我校的一位女同学压在实验台上，企图强行侮辱，请问张主任，这难道也是同学间的‘玩闹’吗？当时您又在哪里？您是不是又要说，您‘什么都没看见’？”


    台下，张主任始终垂着头，肉眼可见的紧张兮兮。


    “综上所述，我认为，学校和陆家宝有连带责任，必须彻底清查。”


    “如果不行，那就直接送进派出所。”


    全场哗然。


    所有学生都对苏青青的不管不顾震惊了，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张美华气疯了，她猛地扯了陆耀宗的胳膊一把，沉声叫道：“她疯了！她这是要毁了家宝，要让你身败名裂啊！”


    身旁的陆耀宗脸色铁青，死死攥着拳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前排，顾擎天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转头和一脸坏笑的雷霆对视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我就说她什么都敢说吧。


    “苏青青同学，你反映的情况非常严重。但是，凡事都要讲证据，我们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你说陆家宝同学企图侵害他人，那么，那位女同学是谁？她能否出面作证？我们必须要证据确凿，才能下结论。”


    教育局领导将问题抛了回来。


    苏青青抿紧了唇，没开口。


    领导等了几秒，追问道：“苏青青同学？”


    就在全场目光都聚焦在苏青青身上，气氛几乎快要凝固的时刻，一个女生突然从人群中站起：


    “我、我能证明！”


    苏青青瞳孔一缩，只见林婉已经猛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