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姜绾到底是外姓,为她得不偿失

作品:《执恋七年放手后,沈少日夜哄我回头

    薛父的脸色沉得像暴雨前的乌云。


    他猛然站起来,木制的椅子腿刮过地板发出刺耳声响。“天经地义?池舟,你这话未免说得太轻巧了,我女儿躺在这是因为谁?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现在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说你沈公子为了个没血缘的妹妹,连未婚妻的命都不顾了!”


    薛父是体面人,虽然气愤但声音压得很低,字字带着淬了冰的寒意,锐利的目光盯在沈池舟脸上,“这事你沈家总要给个说法。”


    他微顿,眼神扫过病床上鼻尖眼尾翻着点点猩红的薛婉,又落回沈池舟阴冷的面色上,像意识到什么,垂在裤边的手指隐隐蜷起,“池舟,姜绾说到底是外人,你跟婉婉才是一家人,沈夫人也很看好正门婚事,为了一个外姓女人扰乱我们两家的交好,未免得不偿失。”


    沈池舟正好站在灯光阴影里,他英挺的五官全藏在阴暗里,剧烈的燥意从眼底翻涌至上,然后被自身强烈的克制狠狠压下,归于平静。


    “爸。”薛婉虚弱地喊了一声,打断了薛父尖锐的话语,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白色病号服上,洇出一小片深色水渍。


    “池舟,我父亲不是那个意思,我也不是要逼你,我只是太难过了,我太爱你了,我不能接受你离开我。”


    她颤巍巍伸出那只受伤的手,指尖因失血过多泛着一层病态的青灰,指尖只在空气中虚虚晃了晃,想攥住沈池舟的衣袖,却连他衣摆的边儿都没碰到,便软塌塌垂落回去。


    薛婉似乎被分手的痛苦彻底淹没了,她捂住唇,控制不住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像一缕缕残魂般从指缝出溢出,她的手腕因为肌肉剧烈的收缩崩开伤口,点点猩红的血迹从伤口处渗出,阴湿洁白的纱布。


    触目惊心,又楚楚可怜。


    沈池舟的脸色沉得像被浓墨浸透的宣纸。


    薛母眉头锁成麻花,眉峰拧得几乎要嵌进额角的细纹里,连嘴角都绷得发颤。


    再看清薛婉手腕上那圈原本洁白的纱布已被暗红浸透,新鲜的血珠正顺着纱布缝隙往外渗,苍白的腕骨处晕出一小片狰狞的印子,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嗡”的一声崩断。


    她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膝盖撞到床沿也顾不上疼,枯瘦的手指悬在薛婉渗血的手腕上方,想碰又不敢碰,最后只能死死攥住薛婉没受伤的那只手。


    薛母的声音碎成带着哭腔的颤音,“我的婉婉!你这是要剜妈的心啊!刚止住的血怎么又崩了?你别再折腾自己了行不行?”


    薛婉捂住唇话不成话,语不成语,断了线的眼泪大颗滚落,说不出的可怜。


    薛母心脏更是全揪在一起,抽血拔筋般的疼,她泛红的眼睛猛地转向沈池舟,眼底的心疼混着压抑许久的怨怼翻涌上来,控诉,“池舟,你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让姜绾来一趟吧,哪怕只是跟婉婉说句软话,她也不至于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啊!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女儿毁在这事儿上吧?”


    沈池舟脸色没多少特别明显的情绪变化,只眉骨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那双深褐色的瞳孔像浸在冰水里的黑曜石,冷得没半分温度,直直盯着卧在病床上低声抽泣的薛婉。


    “薛先生,薛太太,我想跟薛小姐单独谈谈。”


    他终于开口,声音冷硬得像锋利的刀刃划过空气,携带起股刺入骨髓的肃杀。


    薛母的眉头彻底拧成死结,攥着薛婉没受伤手腕的枯瘦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出青白,她眼眶泛红是真心疼女儿,也是真担心薛婉再受刺激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她刚要开口,呼吸却先带出几分发颤的急切,“不行!婉婉刚止住血,手腕还疼着,万一再做什么傻事……”


    话没说完,薛婉忽然轻轻动了动,没受伤的那只手指尖泛着青灰,极其缓慢的反手勾住了薛母冰凉湿粘的掌心。


    她低低咳了两声,胸腔起伏时牵扯到手腕的伤口,眉尖瞬间蹙起,脸色又白了几分,连呼吸都变得细碎起来。


    “妈……”


    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棉花上的羽毛,还裹着未散的哭腔,眼泪却顺着眼尾缓缓滑落,砸在薛母手背上,“没事的,有些事情恐怕还需要我们自己来解决才行,让我单独跟他说两句吧。”


    薛母开口还要劝,却见薛婉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沈池舟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怨怼,只剩一片水光潋滟的可怜。


    她又回眸,眸光落在薛母握住自己手腕的枯瘦手指上,声音带着病态的轻柔,“爸和妈都累了一天了,也该好好歇歇了,我跟池舟没别的,就是想好好跟他说说话,不让你们再操心了。”


    她说着,手腕处的纱布又洇出一点暗红,顺着纱布边缘往下渗了半寸。


    薛婉自己也察觉到了,下意识地把受伤的手往被子里缩了缩,动作轻得像怕被人发现,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明显的委屈。


    薛母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到了嘴边的拒绝突然卡了壳。


    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发紧,最后只化作一声带着心疼的叹息,指尖轻轻拂过薛婉汗湿的额发,“那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喊妈,妈就在门外等着。”


    薛婉轻轻点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对着薛母弯了弯眼尾,那点笑意虚弱得像随时会碎。


    “谢谢妈。”


    薛父站在一旁,脸色依旧阴沉,却没再开口阻拦。


    他看了沈池舟一眼,又看了看病床上强撑状态的薛婉,最终只是抬手按了按眉心,转身先往门外走。


    薛母还想再叮嘱两句,被薛父用眼神拦了一下,只能不甘心地松开薛婉的手,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病房。


    门被轻轻带上的瞬间,病房里的消毒水味似乎更浓了些。


    薛婉的目光重新落回沈池舟身上,她试着往床头挪了挪,动作间牵扯到伤口,疼得她指尖蜷缩起来,可她没出声也没哭,娟丽的眉头微微蹙拧在一起,低声细语。


    “池舟,你坐吧,床边有椅子。”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甚至比往日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她脸色苍白到透明,殷红的血迹不断渗透纱布,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病态的可怜。


    “薛小姐,不用找医生重新包扎下伤口吗?”


    沈池舟扯开椅子坐下,他盯着薛婉的手腕眼神微微眯缝,叠交起的长腿使得笔挺的裤脚上移,露出性感的脚踝,深色的袜子边缘与黑色皮鞋的衔接处熨帖得没有半分褶皱,连袜口的纹路都规整得像是用尺量过。


    声音,态度,比刚才又冷淡了太多。


    落在空气里像淬了层薄冰。


    “不用了,我想我们谈话内容会很简短,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薛婉侧身从放在床头柜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巾,叠成半指大小的方片轻轻沾干还悬在眼眶里的泪痕。


    沈池舟没再提议了,他脊背靠在肩线绷得笔直却不见僵硬,反倒像精心校准过角度般,每一寸线条都透着恰到好处的优渥与矜贵。他没去碰椅侧的扶手,只将右手随意搭在膝头,指骨分明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西装裤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