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知我者拾安兄
作品:《杀人用粉刀,追妻首辅:娘子好娇》 “拾安,辛苦你了。远赴鄯善为我寻医问药……”
若论宁飞白此刻最感激的人,一个是亲爹一个就是陈拾安了。
已经升任阁老的陈拾安,竟然毫无架子,亲自送几位医师与医助,浩浩荡荡来到中山郡王府。
中山郡王府内,气氛并不沉郁。
宁飞白只在短暂的愤怒后,接受了当下的情况。
他并不沉溺于身体的残缺,反而在书房边改建了一个复健房,专门用于练习像常人一样的走路。
见外人时,他还穿上了特制的鞋履,右鞋里被放入了厚厚的鞋垫。
这半年里,他已经练习纯熟。
常人若是不刻意留意,几乎很难发现他原来是长短脚。
陈拾安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按规行礼,笑道,“郡王,别来无恙!下官前往鄯善半年,郡王风采依旧……”
前世两人不死不休,可陈拾安比任何人都清楚——
宁飞白此人心智何等坚韧,只不过这样的心智,装的全是野心,而非仁心。
问鼎大位,于国为贼。
宁飞白心中激荡难平,上前就紧紧携起陈拾安的手,“拾安,此情本王铭记于心。一切……但凭拾安你和诸位医师安排!”
陈拾安笑着抽出手,摇摇头:“郡王,此事关乎郡王自身,需您自行决断。下官只是为您多提供一种可能。无论郡王作何选择,下官都理解并支持。”
陈拾安不仅语气真诚,目光中都带着鼓励,“下官只是相信,以郡王之心志,绝不会困囿于眼下。下官期待着,不久之后,能在朝会之上,再见郡王风采。”
这么久以来,只有陈拾安如此直白的鼓励他。
宁飞白只觉得胸腔发热,重重颔首,“好!你放心,本王定不负拾安所望!”
陈拾安又做出一派不便于打扰的姿势,很快就离开了中山郡王府。
宁飞白缓缓坐于椅上,鞋子脱下,扬了扬下巴,“说吧!如何治?”
几位鄯善的医师轮番上前,亲手摸过宁飞白的腿,用鄯善话嘀嘀咕咕半天。
最终,通过翻译,巫医们开始阐述治疗方案。
那名以酷烈闻名的巫医阿木尔,显然成了本次的主治医生。
他首先开口,“郡王的腿,骨头长歪了。要治好,就得用我们的法子,把长歪的地方重新敲断,对准,用我们的药和夹板固定,让它重新长。部落里,有不少,这样的。我们见过。”
“过程会很痛,像被野牛踩过。”另一位草药医补充道。
接着那位擅长术后的巫医,“之后每天还要拉伸,防止萎缩,确保两条腿一样长。能忍,就能好,不用垫鞋。不能忍,就算了。”
这些人通过翻译的话音未落,张院判和几位太医脸色唰一下变色。
张院判连忙上前,对着宁飞白躬身道:“郡王!万万不可!此等疗法,闻所未闻,凶险万分!这些人从未在大夏行医过,如果操作不当,后续调养有失,反而会让您伤势加重,还要白白吃苦头!”
另一位太医也补充道:“是啊郡王!您如今虽有些许不便,但借助特制鞋履,行走坐卧已与常人无异,外人几乎难以察觉。何必再去承受这断骨重塑之苦?稳妥为上,稳妥为上啊!”
巫医们听着翻译的话,纷纷只拢着双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怎么治,你们的事。痛,肯定的。治,还是不治?陈大人,钱,已经给了好多,不退。不治,我们回家。”
太医们听到这话,互相看看,选择了闭嘴。
决定权,在宁飞白。
宁飞白的脸色变幻不定,他下意识地走了几步……
即使垫高,可到底会有无法消除的落差感。
行走时,他的腿部肌肉一直刻意绷紧。
这种需要时刻掩饰的感觉,像一根刺扎在他骄傲的心上。
陈拾安回到家,洗了好几遍手,等与宁飞白执手的那种恶腻感消退后,便径直去寻儿子。
虽然分离数月,血脉的魔力,无比神奇。
小重熙见到陈拾安就不认生,那双酷似父亲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打量着这个陌生男人。
陈拾安拿出自己从鄯善带回玩具,笨拙学着逗弄他,小家伙并完全忘了这股陌生感。
他开始扭着身子想往父亲那边靠,陈拾安伸出手,很快他就愿意将自己投入父亲的怀里。
陈拾安入手便觉得这孩子真扎实,抱在手里与琬儿完全不同。
琬儿香香软软,体重也轻,在陈拾安怀里像要被好好呵护的小兔子。
可重熙就像头扎实的小牛崽,连身上的气味都不及琬儿般香软。
陈拾安不由失笑,将儿子在手上掂了掂,重熙却哇哇兴奋叫着,用眼神示意要他再掂的高些。
“要爹爹掂高些?”陈拾安神奇的看懂了儿子的眼神,又将儿子扔的高些。
“哇哇……”
重熙的眼睛瞬间睁大,这个爹爹有力气!
陈拾安越掂越高,重熙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笑的越来越大声。
等祝晚凝来到儿子房内时,看到的就是重熙挥舞着小手小脚,在半空中飞……
乳母在边上急的满头大汗,陈拾安一脸“原来儿子也挺好玩的”表情。
等重熙落回到陈拾安手里,她才上前阻止这两父子,“夫君,熙儿……”
果然!
两父子一模一样被抓包的表情,一起扭头看向她。
“哎呀,真是个小没良心的!”玲珑在一旁假意嗔怪,“以前不是只让玲珑举高高吗?”
直到重熙玩累了,非要赖在爹爹怀抱里沉沉睡去。
陈拾安学着轻轻将孩子放下,再为他盖好小被,才和祝晚凝回了正房。
夜深人静,烛火摇曳。
祝晚凝靠在陈拾安肩头,轻声问道:“夫君,你觉得……宁飞白,会如何选择?”
陈拾安闻言,唇带冷笑,“他一定会选打断重接。”
“哦?为何如此肯定?那痛苦非常人所能忍。”祝晚凝扭过头抬眸看他。
陈拾安笃定道,“前世今生他的野心都极大。可这一世的宁飞白,受到的磨难更大,正因如此他对自己也足够狠。”
他这样的人,绝不会甘心要依靠一双有秘密的鞋,才能行走于人前。那会时刻提醒他自己,他是个残缺之人。”
“他要的是彻底洗刷这个污点,要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健全。”
“他相信,只有对自己狠得下心,忍受常人所不能忍,他才有资格重新站上争夺大位的棋盘!”
“他才觉得能让皇帝对他再次改观,看到他的价值和坚韧。”
“所以,他一定会选那条最痛苦却也最可能彻底解决问题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