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礼把额头抵在他冰凉的额间，泪水混着血污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肖楚杨和姜别雨不是谢离辛的对手，几个回合便落了下风，两人均被他所伤，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彻底没了阻碍，谢离辛直取黎礼心口。


    生死之际，镇煞佩金光一闪，将谢离辛击飞。


    许汀山睁开眼，原本寄希望于谢离辛杀了肖楚杨，这样一切就有可能回到从前，现在肖楚杨受伤，护不住黎礼，终究是要走到那一步。


    许汀山道：“他死了，你就可以回去，我都知道了。”


    黎礼连吃惊的力气也没有了，无力地看着许汀山。


    许汀山道：“剑灵转移到我身上的时候，连同记忆一并带给了我。男主角是谁，不是上天决定的，而是你决定的。”


    许汀山一步一步，步伐沉重地走向谢离辛。


    他在找死。


    谢离辛从地上爬起，举剑指向他，他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离剑刃还有几寸时，猛地将自己咽喉撞向对方剑锋。


    所有人都不明白许汀山为什么要怎么做，只有黎礼知道。在武阳想家时就会她就会对着剑自言自语，借着倾诉一解心中苦闷，剑灵把记忆带给许汀山，他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看着许汀山倒下去，黎礼了然他话里的意思。


    "你……快……"许汀山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气流带着血沫的轻响。


    黎礼痛苦地闭上眼，颤抖道：“许汀山，我心里一直都是你，我喜欢你。”


    “叮咚——任务完成，恭喜。”系统道贺。


    周围渐渐化作虚影，一点点消散。


    系统道：“剧情完整了，你可以回家了。”


    黎礼眼神空洞。


    系统道：“这剧情很不错，你不高兴吗？”


    黎礼道：“他们都因我而死。”


    系统沉默了几秒，道：“你是一个好作者。”


    黎礼合上眼，泪如雨下。


    再次睁开眼，她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


    打开手机一看，闹钟还没响，在书里过了几年，现实世界不过几分钟。


    闹钟上写着备注：监考。黎礼甩了甩脑袋，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再痛苦，那也只是书里的故事，生活还是要继续，故事结束了，她不能困在原地。


    简单收拾了一下，黎礼出门上班。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发答题卡的时候给一排同学发了两遍，幸好今天只是监考，不用上课，不然她准得出错。


    连着监了两天考，黎礼跟学校领导请假，拜托同事给自己代课。高三课程紧，黎礼借口家人生病，才得了两天假期。


    道理她都懂，可她的心不是铁打的，这个状态硬撑着只会影响课堂效率。


    那就允许自己难过两天，当作是一场梦，给自己梦醒的时间。


    黎礼回到家换了衣服往床上一倒，想睡他个昏天黑地，却怎么都睡不着。


    肖楚杨、程弈封、许汀山、姜别雨、徐姝云……这些人的脸像过电影一样浮现在脑海，他们的音容笑貌挥之不去。


    黎礼进浴室冲了个澡，想把那些记忆一起洗去。对着镜子吹头发时，她发现了不对劲。


    在青案镯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胖了些，多次懊恼地让肖楚杨不要把饭做得那么好吃，可镜子里的那张脸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几年前的样子。


    “回来后还习惯吧？”系统突然出现。


    黎礼道：“你怎么又来了？”


    “你的小说火啦，来跟你商量出版实体书的事。”


    黎礼完全没兴趣，“没这个打算。我正想问你，在书里过了几年，我怎么一点都没变？你不是说书里的改变都会带回现实吗？”


    系统道：“我要不那么说，你一脑袋撞死在桌角，剧情还怎么推下去？故事是虚构的嘛，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的，我可没那么缺德。”


    黎礼冷哼一声。


    “你在里面过了几年，实际上才几秒钟而已，书里的时间相对于现实来说是定格的。没有影响你的工作，够意思吧？”话里还带着点炫耀的意思。


    黎礼不想接话了。


    书里的时间是定格的，在场的几人，结局时只有肖楚杨和姜别雨活了下来。


    “我想知道，我回来了，他们会怎么样？会被谢离辛杀掉吗？”


    系统道：“大结局了还杀啥呀，就停留在那了。”


    “停留是什么意思？他们不应该在那个世界过完一生吗？”


    “你听过一句话吗，纸片人是不会老的，作者写到多少岁，生命就停在多少岁。”


    意思是肖楚杨和姜别雨的人生不会再继续了，不会再有喜怒哀乐，不会经历生老病死，永远困在了武阳那一战。


    他们没有死，只是再也逃不掉。


    黎礼的心再次痛起来，“能不能救救他们？让我把结局改了。”


    “那怎么行！读者这么喜欢这个故事，哪能说改就改，你没这个权限。”


    黎礼道：“让我再回去，重新推剧情，可以吗？”


    如果结局无法更改，她每时每刻都会想到肖楚杨和姜别雨有多痛苦，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当初让你推剧情，你死活要回来，现在回来又想穿进去，你入戏太深了吧。我得对读者负责，改结局的事你休想。”


    黎礼抿唇，“你不答应我，我就在社交平台发帖子说自己的小说是抄袭的。”


    系统急了：“你在威胁我？！真是怕了你了，大情圣。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面，要是烂尾的话，别怪我把你扔到十本书里。”


    黎礼还没准备好，就又被系统传送了回去。


    程弈封嘴角的血迹还没干，许汀山的身体还没完全褪去温度，跟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不见其他人的影子。


    “肖楚杨！别雨！”


    黎礼漫无目的地寻找，在一片乱石滩看到了姜别雨。


    她跪坐在一方巨石前，指尖握着刻刀，刀尖与石面碰撞，发出细碎的轻响。石上观音初现轮廓，眉目低垂，似悲似悯，细细看来，有几分神似姜别雨。


    “别雨。”黎礼唤她。


    姜别雨回头，惊讶道：“黎礼，你……”


    “我回来了，肖楚杨呢？”


    姜别雨起身，抖落身上的石屑，“在林子里。你去哪了，那天你突然就消失了。”


    黎礼道：“说来话长，我走后，发生了什么？”


    姜别雨向她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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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讲来，“你一下子就不见了，我们都惊了，谢离辛找不到你也作罢了，没再理会我们。你离开后，这里有些奇怪，我们想让他们二人入土为安，尸身埋进土里，又自己回到原地。我和肖楚杨结伴下山，怎么也走不出去，总是绕回来。”


    是了，这便是困在原地了，没有接下来的剧情，要永远留在这。


    姜别雨接着说道：“两百年了，天上的太阳再没动过位置，我俩的容貌也没有任何变化。”


    两百年？！她才回去两天，书里已经过去两百年了！


    黎礼道：“我去找肖楚杨，我们一起下山，这次可以走出去了。”


    林子幽深而静谧，树干似乎被无数虫子啃咬过，密密麻麻的痕迹，离近了一看，原来是刻在上面的字。


    五月廿六，白猫山一起看星星。


    丙申年冬，青案镯中堆雪人，作画。


    三月初七，给猫做围巾，猫不肯戴，她让我戴着作护腕。


    六千三百四十三天，她还没回来。


    字字句句，如泣如诉，整片树林都成了他的记事簿。


    手里的斧头"咣当"坠地，肖楚杨不敢相信地看着黎礼。


    "礼礼——！"


    一声颤抖的呼唤撕破了林间的寂静。


    黎礼被一股力道狠狠拽入怀中，肖楚杨的双臂如铁箍般收紧，将她整个人都裹进自己的气息里。


    "你回来了，我总算等到了。"他的唇贴着她冰凉的耳垂反复呢喃，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你说去哪都带着我，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别再丢下我，好吗？”


    黎礼双手捧着他的脸，“不走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她回去两天时间心神不宁，她明白这都是假的，可还是吃不下睡不着。对于肖楚杨而言，一个活生生的人凭空消失，上天入地寻不得，她不敢想象这两百年肖楚杨是怎么过来的。


    黎礼踮脚吻住他颤抖的唇，肖楚杨旋即更用力地回吻过去，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死死攥住她背后的衣料，仿佛要把这两百年错失的时光都讨回来。


    两个人掠夺着对方的气息，分开时都气喘吁吁。


    黎礼道：“如果我没回来，你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吗？”


    肖楚杨道：“一生春秋，不死不休。”


    他怎么会死呢，故事结束，他不老不死，他的痛苦随着时间的恒久而恒久，爱意无尽，所以哀痛无期。


    幸好，他等到了。


    几人离开前将程弈封和许汀山好好安葬，用石块刻了墓碑。


    [程弈封，年十五]


    [许汀山，黎府家仆]


    黎礼心里酸苦，简单与他们道了别，下山了。


    黎礼道：“别雨，你先回去吧，等我把事情弄清楚。”


    姜别雨不放心，“你一个人？我留下来帮你吧。”


    黎礼道：“我和肖楚杨，足够了，谢离辛还不知道我回来了，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有办法了。”


    姜别雨道：“你心里有数就行，有什么需要问道地方尽管开口，保护好自己。”


    姜别雨离开后，肖楚杨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黎礼道：“得去一趟肖家。”


    两人来到肖家，出门迎接的是肖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