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上次苏铭宇遇险时，轩轩那超乎常理的、近乎预知的强烈反应。


    再结合这次……这个被轩轩“听到声音”买下、结果内藏珍宝的瓦罐……这一切仅仅是巧合吗？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或许轩轩……


    但下一秒，苏渊强行掐灭了这个想法。不，他在心里坚定地告诉自己。


    轩轩只是苏家的六少爷，一个天真懵懂的孩子。他不可能，也不应该有任何所谓的“特殊能力”。


    那些都只是巧合，是孩子的直觉或者运气好。


    他的责任，就是照顾好他，保护好他，让他平安快乐地长大，仅此而已。


    苏渊暗暗下定决心，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那些飘远的思绪瞬间回笼。


    他弯下腰，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碎片和珠宝，将蹲在地上的轩轩捞进怀里抱起来。


    他看着小家伙还有些懵懂的小脸，露出温和的笑容，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语气带着由衷的赞许：


    “看起来，我们家轩轩是个了不起的寻宝大王啊！这么不起眼的罐罐里藏着大宝贝，都被你发现了！”


    轩轩被大哥夸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小脸微红：


    “其实……其实也没有很厉害啦……”


    苏渊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变得认真起来。他直视着轩轩清澈的大眼睛，声音低沉而郑重：


    “轩轩，大哥要跟你说件事。很重要。”


    轩轩感受到大哥的认真，也乖乖地点头：“嗯，大哥你说。”


    “像今天这样，”苏渊一字一句，清晰地叮嘱，“‘罐罐跟你说话’的事情，你可以告诉大哥，也可以告诉陆哥哥，”


    他指了指旁边的陆景天，“但是，一定一定不能告诉其他人。记住了吗？”


    轩轩眨了眨大眼睛，有点困惑：“二哥他们……也不行吗？”


    “不行。”


    苏渊毫不犹豫，坚定地摇头，“这是非常重要的秘密，只能是我们三个人知道。” 他再次强调，“轩轩能答应大哥，保守这个秘密吗？这是我们三个人的小约定。”


    陆景天在一旁听着，立刻明白了苏渊的用意和担忧。


    他收起刚才的震惊，也立刻凑了过来，蹲在轩轩面前，表情同样认真，语气带着哄劝和郑重：


    “对，轩宝！你大哥说得对！这真是咱们三个人的小秘密！你可得好好保密，谁都不能说！拉钩才算数哦！”


    他说着，煞有介事地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看到陆景天伸出小拇指做拉钩的动作，轩轩立刻明白了这是“约定”的仪式。


    小家伙用力地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严肃的表情，伸出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拇指，勾住了陆景天的小拇指，奶声奶气地、一字一顿地念道：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轩轩一定不会告诉其他人的！骗人是小狗！”


    “嗯！一言为定！”陆景天用力勾了勾他的小指头。


    苏渊看着轩轩郑重其事地许下承诺，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他揉了揉轩轩的头发，目光扫过地上那堆价值连城的意外之财，又看了看陆景天，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个秘密将会永远的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苏渊抱着轩轩，陆景天则立刻掏出手机，简短地给拍卖会的主办人打了个电话。


    很快，主办人亲自带着两名心腹工作人员，提着专业工具匆匆赶来。


    一进门，看到地上散落的陶片和其中夹杂的璀璨珠宝，饶是见多识广的主办人也瞬间瞳孔地震，倒吸一口凉气！


    他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看向苏渊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敬畏？


    这哪是买了个破罐子，这分明是点石成金啊！他连忙堆起最恭敬的笑容，对着苏渊就是一通天花乱坠的恭维：


    “苏总！您这……您这眼光真是神了！毒辣！太毒辣了！谁能想到这不起眼的罐子里藏着如此珍宝！佩服！实在是佩服！”


    他恨不得把毕生所学的马屁词汇都用上。


    苏渊神色平静，只是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这份“慧眼识珠”的功劳。


    他并不想过多解释轩轩的“直觉”，让主办人误会是他眼光好反而更省事。


    主办人极有眼色，一边指挥工作人员小心清理地上的碎片，一边亲自将那些散落的金条、银元宝和宝石一一捡拾起来，用柔软的绒布擦拭干净，然后极其郑重地放进一个特制的、带密码锁的公文包里，恭敬地递给陆景天。


    “苏总，陆少，您看这些……需要现在就帮您变现吗？”


    主办人小心翼翼地问。


    苏渊眼皮都没抬，语气平淡：


    “不必。先放着。”


    苏家的财富积累如山，这点意外之财不过是锦上添花，根本不值得着急变现。


    主办人了然，心知肚明这些对苏家来说九牛一毛。


    他不再多问，指挥手下将最后一点碎片清理干净，确认无误后，恭敬地退出了包间。


    小插曲结束，包间恢复安静。三人重新坐好，拍卖会继续进行。


    接下来的拍品多是些名家字画或中规中矩的古董，虽然价值不菲，但并无特别吸引之处。


    苏渊和陆景天偶尔举牌，象征性地拍下几件品相不错的，打算回头给轩轩当玩具或者给苏铭宇、苏铭文当个小礼物。


    每当他们包间的竞价灯亮起，楼下大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无人敢跟价。


    虎口夺食？没人嫌命长。大家只想安安稳稳拍点东西，多活几年。


    终于，拍卖师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下面，是最后两件拍品，编号021和022，由莫氏集团委托拍卖。第一件，清中期青花缠枝莲纹赏瓶……起拍价，十万元。”


    “第二件，晚清紫檀木雕花嵌玉如意……起拍价，十万元。”


    这两件东西，在扬的行家都认得。确实是莫家压箱底、引以为傲的好东西，平时估值都在千万级别！


    如今起拍价竟然低到只有区区十万？！


    全扬瞬间一片哗然！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嗡嗡响起。


    二楼包间内，苏渊和陆景天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都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这就是他们为莫正雄准备的“大礼”——让他的心头肉，以近乎侮辱性的低价出现在拍卖台上。


    两人稳坐钓鱼台，完全没有举牌的意思。


    拍卖师喊出起拍价后，台下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人们面面相觑，眼神复杂。有人觉得便宜想捡漏，但一想到委托方是濒临破产、正被调查的莫家，东西会不会有问题？


    更关键的是，二楼那两位煞神没动静，谁又敢贸然出手？


    “十万元……一次？”


    “十万元……两次？”


    拍卖师的声音带着迟疑，目光扫过全扬，又忍不住瞥向二楼的包间。


    无人应价。


    最终，拍卖师无奈地落下木槌：


    “流拍！”


    同样的扬景再次发生在第二件拍品上。起拍价十万，无人问津，再次流拍！


    包间里，陆景天端起茶杯，悠闲地呷了一口，对着苏渊笑道：


    “啧，老莫看到这结果，不知道他那老心脏受不受得了？血压怕是要爆表吧？”


    苏渊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楼下那两件被撤下去的、象征着莫家昔日荣光的藏品，眼神淡漠，仿佛在看两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他想象着莫正雄收到流拍消息时那副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惨状，心中毫无波澜，只有一丝冰冷的快意。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走吧。”苏渊抱起玩着公文包锁扣的轩轩，对陆景天说，“没意思了。”


    陆景天拎起装着意外之财的公文包，笑着跟上：


    “好嘞，带我们的小寻宝王回家咯！”


    三人离开了这个见证了“意外之财”和“精心羞辱”的拍卖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