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现苏皓轩被掉包，苏家对孩子安全的重视达到了顶点。每个苏家孩子身上，几乎都佩戴着装有微型信号发射器和追踪器的小首饰。


    “哎呀，小少爷们放学啦！”


    刘叔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可想你们了！书包重不重？快给我吧。”


    苏铭宇和苏铭文小跑过去，亲热地抱住刘叔的手臂。


    “刘叔我们也想你啦！”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一边轻松地把书包往后甩了甩。


    “不重的，我们自己能拿！”


    “刘叔，不是说过嘛，”苏铭宇又补充道，“叫我们小名就好啦，叫少爷听着怪别扭的。”


    刘叔笑着点头应了，目光越过他们往后看：


    “诶？六少爷没跟你们一起？”


    两人钻进车里：


    “没看见他，我们还以为他先过来了呢。”


    “那再等等。”刘叔说。


    等了一会儿，才见苏子逸被一群小学生簇拥着走出来，活像个小明星。走近了，听见他正对那群孩子许诺：


    “哈哈哈，行！以后跟我混，保证天天有辣条吃！”


    “真的吗苏子逸！”一个小跟班兴奋地喊，“你太好啦！我爸妈都不让我吃，说那是地沟油做的！”


    另一个也附和：“就是就是！零花钱是有，可买啥都得报备，烦死了！我爸还美其名曰学理财！”


    苏子逸显然很享受这种感觉，学着不知哪部电视剧里的派头，故作老成地摆了摆手：


    “小事儿，好说好说。”


    苏铭宇趴在车窗上看了一眼，默默坐回座位，小声嘀咕：


    “……没眼看。”


    旁边的苏铭文则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划拉着，忽然喃喃自语：


    “欸？那道公式……怎么背的来着？”显然完全没留意到弟弟的吐槽。


    这时苏子逸总算到了车前。他朝小跟班们随意挥挥手，一甩胳膊就把书包丢向刘叔。


    刘叔接住那轻飘飘的书包，拉开后车门：


    “六少爷，上车吧。”


    苏子逸——这个才五岁的小家伙——竟也学着大人模样，一声不吭，带着点倨傲的神情径直爬上了车。


    刘叔无奈地笑了笑。苏家上下都喜欢和这些小少爷们相处，但唯独对这位六少爷有点头疼。


    这孩子霸道得很，稍不顺心就闹着要“让大哥开除你们”。


    苏渊为此操碎了心，也管教过，可收效甚微，有时反而招来苏子逸的恶作剧报复。


    同事们私下也常感慨：明明是一家的孩子，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车子平稳地驶离校门。苏子逸一上车，那股“老大”派头就散了，五岁孩子的旺盛精力无处安放。


    他踢了踢前座椅背，眼珠骨碌碌一转，目标锁定了坐在一旁的双胞胎。


    “喂，苏铭宇！”


    他故意用很大的声音喊，小短腿不安分地晃悠着，“你看没看到我刚才多威风？他们都听我的！”


    苏铭宇正望着窗外发呆，闻声回头，好脾气地应了一句：


    “看到了。子逸，在车上安静点，刘叔开车呢。”说完又把头转了回去。


    “哼！”苏子逸对这个敷衍的回答很不满意。他转而把目光投向旁边的苏铭文。


    苏铭文从上车起就低着头，膝盖上摊着一本翻开的习题册，手指无意识地在空气中比划着，嘴里念念有词，显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数学世界里。


    “苏铭文！”苏子逸拔高音调，甚至探过身去，伸手在苏铭文眼前的书页上用力拍了两下，


    “啪！啪！别算了！你听没听见我说话呀？”


    苏铭文被这突如其来的干扰惊得一抖，茫然地抬起头，眼镜滑到了鼻尖。


    他眨了眨眼，视线聚焦在苏子逸气鼓鼓的小脸上，愣了几秒，才慢半拍地“嗯？”了一声，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低头指着书上一道题，自言自语：


    “啊，原来这个辅助线应该画在这里……” 完全没接收到苏子逸的怒火信号，再次神游天外。


    苏子逸一拳打在棉花上，更憋屈了。他悻悻地缩回自己的儿童座椅，但没安静几秒，又开始折腾旁边的苏铭宇。


    “苏铭宇！苏铭宇！”他像只聒噪的小麻雀，用胳膊肘不停地捅苏铭宇的手臂，


    “你怎么不理我？我跟你说话呢！你猜我明天要带什么口味的辣条？喂！”


    苏铭宇被他捅得心烦意乱，皱紧了眉头。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维持做哥哥的风度，把手臂往旁边挪了挪，压低声音警告：


    “苏子逸，你再闹，我就告诉大哥你今天又在学校搞小团体，还拿辣条收买人。”


    这句威胁稍微起了点作用，苏子逸撇了撇嘴，消停了不到半分钟。


    但很快，他就故态复萌，这次变本加厉——他直接伸出小手，开始用力扒拉苏铭宇的胳膊，试图把他的注意力完全拽过来，嘴里还哼哼唧唧地耍赖：


    “不行不行，你必须听我说！我要带那个超辣的！你听见没？苏铭宇！”


    被那双不安分的小手又抓又扯，胳膊上传来明显的拉扯感，苏铭宇积累了一路的耐心终于告罄。


    他猛地一抽胳膊，同时想也没想，另一只手就朝着那只还在作乱的小爪子挥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拍打声在车厢里响起。


    力道不算太重，但对一个五岁孩子娇嫩的手背来说，足够响亮和突然。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苏铭宇自己也愣住了，看着自己还扬着的手，又看看苏子逸瞬间呆滞的小脸，一丝懊恼闪过心头——他真没想用这么大劲儿。


    “哇——！！！”


    下一秒，苏子逸惊天动地的假哭爆发出来，他夸张地捧着自己根本没红的手背，小嘴咧得老大，眼泪却不见踪影，干嚎得震天响，


    “你打我！苏铭宇你打我！我要告诉大哥！你欺负我！刘叔！他打我！你看见没有！帮我作证！哇啊啊啊！”


    刘叔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从后视镜里担忧地看了一眼。


    苏铭宇被这魔音贯耳吵得脑仁疼，又气又无奈，索性把耳机塞进了耳朵里，调大音量，直接物理屏蔽噪音，只是脸色绷得紧紧的。


    而苏铭文，在苏子逸那声穿透力极强的假哭响起时，终于再次从知识的海洋里短暂地冒了个泡。


    他困惑地推了推眼镜，左右看看，小声嘀咕了一句：


    “嗯？打雷了？要下雨了吗？”


    然后目光又落回了他的习题册上，仿佛周遭的鸡飞狗跳与他隔着一层透明的结界。


    苏子逸的嚎哭还在继续，但发现苏铭宇完全不理他，连刘叔也只是叹了口气没接茬，这独角戏似乎有点唱不下去了，干嚎的声势渐渐弱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明显带着表演性质的抽噎，小眼睛还偷偷瞄着其他人的反应。


    车厢里，只剩下引擎的嗡鸣和苏子逸不甘心的、时高时低的哼唧声，以及苏铭文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