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薨,少女醒

作品:《凤权谋:重生太后她飒爆了

    大夏,元熙四十八年,冬。


    坤宁宫的地龙烧得极旺,暖意融融,却驱不散殿内沉沉的死寂。


    榻上,被尊为大夏定海神针的苏云绮,走到了她传奇一生的尽头。


    她十五岁入宫,二十岁为后,二十五岁垂帘听政,辅佐幼帝,以女子之身,撑起了摇摇欲坠的王朝。她斗权臣,平边患,清吏治,兴农商,生生将一个衰败的帝国,拉回了盛世的轨道。


    如今,她八十五岁,满头银发,皱纹满面。那个她一手扶持起来的皇帝,已是儿孙满堂的太上皇。


    弥留之际,苏云绮的眼前,闪过的不是权倾天下的风光,而是十五岁那年初入深宫时,透过轿帘看到的一角飞檐。


    若有来生她想,定不入宫墙,不涉朝堂,只求一世自在安康。


    在意识将要沉入无边的黑暗之时,眼前居然闪过四十年前北境烽火——那个叫萧绝的北燕新君...


    “打!给我狠狠地打!这个下贱胚子,手脚不干净,竟敢偷到我头上来了!”


    尖利刻薄的咒骂声,像一根根钢针,扎入苏云绮混沌的意识。


    紧接着,剧痛从背上传来,火烧火燎,深入骨髓。


    她猛地睁开眼。


    入目的不是坤宁宫那绣着百鸟朝凤的明黄帐顶,而是简陋的青布蚊帐,上面还带着陈旧的霉味。


    一个穿着青绿色比甲的婆子,正高高举起一根粗长的木杖,满脸狰狞地朝她背上砸来!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已经寿终正寝了吗?


    “住手!”


    一声虚弱却含着无上威严的低喝,从她口中发出。


    那声音稚嫩、沙哑,仿佛久病之人,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行刑的婆子被这气势震得一愣,举起的木杖竟忘了落下。


    苏云绮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这具身体虚弱得可怕,稍一动弹,五脏六腑都像是错了位。她费力地偏过头,视线扫过周遭。


    古朴的厢房,简陋的陈设。


    一个锦衣华服、珠翠满头的中年妇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刻毒的快意。妇人身旁,一个穿着粉色衣裙、容貌娇俏的少女嘴角噙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而在她脚边,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丫鬟,正哭哭啼啼。


    零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定国公府,庶女,苏云绮。


    年十五,体弱多病,生母柳氏同样缠绵病榻,母女二人在府中地位卑贱,形同透明。


    而眼前这妇人,便是定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嫡母王氏。旁边那少女,是她的嫡姐,苏婉柔。


    她,苏云绮,历经两朝风雨、权御天下的皇太后,竟重生在了这个与自己同名同姓、处境堪怜的十五岁少女身上!


    “住手?你这个小贱人,偷了我的血燕,还敢叫我住手?”王氏回过神来,脸上怒气更盛,“看来不打死你,你是不知道这国公府的规矩!”


    血燕?


    苏云绮目光一凝,落在了地上那个空空如也的锦盒上。


    记忆告诉她,这盒血燕是苏婉柔故意放在她房里,再命人“搜”出来的。一出栽赃陷害的拙劣戏码,却是能要了她这条刚得来的小命!


    前世,她在深宫中见过的腌臢事,比这凶险百倍。这点小伎俩,她一眼就能看穿。


    “母亲息怒,”一旁的苏婉柔假惺惺地劝道,“三妹妹年纪小,许是一时糊涂,您打也打了,便饶了她这次吧。”


    她口中说着求饶,看向苏云绮的眼神却充满了恶毒的挑衅。


    “饶了她?国公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王氏冷哼一声,对那婆子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继续打!打到她认错为止!”


    婆子得了令,再次扬起木杖。


    凛冽的风声呼啸而下,带着置人于死地的狠辣。


    苏云绮的眸光,在这一刻,骤然变得冰冷而锐利。


    她是大夏的太后,死,也只能是寿终正寝,而不是被一个刁奴杖毙!


    就在木杖即将落下的瞬间,她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没有偷。”


    声音虽弱,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你说什么?”王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苏云绮撑起虚弱的身子,目光如炬,直视着王氏,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说,我没有偷。这血燕,不是我拿的,是谁监守自盗,栽赃于我,夫人心里没数吗?”


    她一个常年病弱、唯唯诺诺的庶女,何曾有过如此犀利的眼神,如此逼人的气势?


    王氏竟被她看得心头一跳。


    整个房间,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一场生死之局,才刚刚开始。


    一语惊破小人计 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半撑着身体,面色苍白如纸、冷汗涔涔,眼神却锐利如刀的少女身上。她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力气,背上的伤口火烧火燎,五脏六腑都在抗议,但她死死咬住下唇,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王氏被她那句“夫人心里没数吗”问得心头火起,强压下那一丝莫名的惊疑,厉声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她一指跪在地上的丫鬟:“这是你院里伺候的丫鬟小翠,她亲口承认是你命她将血燕藏起来,如今又从你床下搜出空盒,你还有何话可说?”


    那名叫小翠的丫鬟闻言,磕头如捣蒜,哭喊道:“三小姐,您就认了吧!是您说柳姨娘身子弱,想拿血燕给姨娘补身子,奴婢...奴婢不敢不听啊!”


    苏云绮没有理会哭喊的小翠,强忍着眩晕,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第一,动机荒唐。”她喘息了一下,继续道,声音带着虚弱的沙哑,却异常坚定:“我若真想为我娘补身子,为何要偷最显眼的血燕?府中参茸无数,随便拿些黄芪、当归,哪个不比这目标巨大、又极易被发现的贡品血燕要稳妥?偷血燕,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王氏一噎,随即冷笑道:“谁知道你这小贱人安的什么心!”


    苏云绮并不看她,视线转向了那个盛放血燕的紫檀木盒和瑟瑟发抖的小翠。


    “第二,物证作伪!”她提高了些许音量,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小翠,你过来,把手伸出来!”


    小翠不明所以,在王氏的瞪视下,怯生生地伸出双手。


    苏云绮的目光,以及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手腕上——那里有一圈清晰的、细窄而深的红色勒痕。


    “诸位请看!”苏云绮指着那伤痕,“这勒痕细窄而深,边缘甚至有破皮!分明是搬运沉重书籍一类棱角分明、需用麻绳紧紧捆扎的重物,被粗糙麻绳长时间勒磨所致!”


    她随即指向地上的紫檀木盒:“而这盛放血燕的木盒,长约一尺,宽六寸,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即便需要捆扎搬运,留下的痕迹也该是宽而浅的压痕,绝不可能留下如此深窄、甚至破皮的勒伤!你手上的伤,与这木盒,根本对不上!”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谁也没想到,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勒痕,竟被她瞧出这许多门道。


    小翠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眼神开始疯狂闪躲,哭声也戛然而止。


    王氏和苏婉柔的脸色也微微变了。


    “小翠!”苏云绮乘胜追击,声音陡然转厉,带着前世太后的威压,直刺小翠心防:“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命你藏盒,那你告诉我,这伤,是搬什么东西留下的?!难不成,是搬我房里那几本轻飘飘的破书不成?!还是说...你在替真正的主子,搬别的见不得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