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作品:《第七根肋骨》 当地卫生院。
陈敬洲没有什么大碍,但得等人醒来再检查一遍才能离开。
工作人员们先回去,病房里只剩她和梁权。
贺初曦坐在床尾红色塑料凳上,双手握着,直直望向病床上人。
梁权说:“贺小姐,你也回吧,这里我守着就行。”
“没事。”贺初曦轻声问:“小梁哥,他为什么怕黑?他在吃什么药?他有什么病吗?”
梁权也看向床上安静躺着的人,许久,叹一声气,“贺小姐,我知道的不是很多,我只知道他会吃一些助眠的药,小陈总总是睡不好。”
“至于怕黑......”梁权再犹豫,最后还是说:“我听王叔说过几句,说是小陈总小时候经常被家里保姆关小黑屋,一关关一两个、三四个小时,最长的关了整整一晚......小陈总那时候太小,不敢反抗也不敢告诉太太。”
跟在陈敬洲身边两年,他从没见他有什么知心朋友,也没有除工作以外的社交,拍完戏收工回家就是伺候他那些玫瑰花。
贺小姐是唯一例外。
贺小姐每次过来他都会提前摘好玫瑰,提前让厨师准备她喜欢吃的菜色。
不喜欢社交也对工作无所谓,但要是有贺小姐在,那一切不是问题。
他看得出他们最近在吵架闹矛盾,所以小陈总很多时候都不开心,用药量急剧上升。
小陈总不喜欢别人说这些闲话,可要是多说几句能缓和他们关系那自己挨一顿骂又有什么关系。
贺初曦听得震惊,张着嘴好久说不出话,“还有吗?”
梁权想着这个都说了,索性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出去。
越说,女人脸色越沉重。
梁权在她盯着病床的双眸逐渐失神时离开,关上门。
卫生院条件一般,此刻病房外时不时一阵急促脚步声与喊声,发烧的小孩、喝吐血的男人、各种夜间突发状况。
贺初曦起身站到窗边,窗外却寂静无比,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只有路灯留下孤独身影。
站了一会,一回头,他已经醒过来。
彼此目光在空中触碰,没有闪躲,也没有一丝涟漪,静静交织成一团解不开的线。
要是半小时前她肯定把他骂一顿。
出发前为什么不跟节目组确认她有没有回来?
为什么要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没有脑子吗?
可现在什么都说不出,千言万语都只汇成一声轻叹。
她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床上人轻轻摇头。
“谢谢你去找我。”
男人可能意识还未完全清明,只张着眼看自己。
贺初曦往外走,微笑说:“现在太晚我得先回去了,你等医生做完检查再回。”
“贺初曦。”声音低哑,没有什么力气。
她没回头,门开,又合。
......
回到拍摄地,小屋已经平静进入深夜,兵荒马乱的她也恢复如常。
女生房间熄了灯,窦姐听见动静直起身子小声说话,“没事了吧?”
“没事,陈老师等会回来。”
“那就好,赶紧洗洗睡吧,明天一天的事呢。”
“嗯。”
洗漱完躺下,对面男生房间一阵悉簌动静后也逐渐没了声音。
贺初曦睁眼望向天花板,心里那圈乱线怎么也理不清。
一夜没睡,早上早早起来化妆,多涂了两层粉底才堪堪遮住黑眼圈。
出门时大家已经在吃早餐,陈敬洲也在,视线短暂交错后各自退开,贺初曦在窦倩身边坐下。
工作人员没有多说闲话,于是昨晚的事对大家来说只是个无关紧要小插曲,今天没人再提,也没人联想到什么,最多只感慨一句陈敬洲真性情。
摄像机跟着拍,导演在旁边交代,“今天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摘橙子,大家做好准备。”
“导演,今晚能加餐不?”
“没问题,下午到点你们安排一个小分队去买菜做饭。”
“得嘞。”
吃完早餐出发,到果园后俩人一组,贺初曦选了简远,陈敬洲和蒋信然一起。
都是实打实的干活,六点多结束到家,辛苦一天贺初曦吃了饭只想躺下。
可他们男生还有力气,蒋信然不知从哪搞颗球要去村里篮球场打,陈敬洲原本没想去,他生拉硬拽把人拽走。
窦姐也弄了个甜品,三个女生洗完澡坐客厅边吃甜品边聊天。
贺初曦基本上是强撑,几次躲过镜头打哈欠。
他们十点多回来,拍着球的男人视线在她身上扫过,停留。
贺初曦用喝水的动作挡开。
第二天兵分两组,一组直播卖货,一组拉橙子到街上卖。
这一次她和陈敬洲分到一组,负责在果园门口的棚子做直播,外加一个能说会道的窦姐。
都没有卖货经验,节目组说流程教话术大概花了有一个小时才结束。
直播正式开始,因为有流量大咖陈敬洲在,直播间瞬间上十万人。
窦姐牵头介绍橙子,可没想到还没介绍完就卖了几万单。
情况出乎意料,节目组赶紧控场控制货量。
窦姐随机应变:“大家实在太热情,谢谢你们助力果农,不过咱们这边人工有限,为了让每个人都能及时吃上这么好吃的橙子我们每人限量一单噢。”
“我们先来聊聊天吧。”窦姐面向陈敬洲,“敬洲,你喜欢吃橙子吗?”
工作时的男人营业姿态拉满,对着镜头淡淡笑应:“喜欢。”没等窦姐再问,他自顾往下说:“我小名就叫橙橙,我妈说她怀我的时候特别喜欢吃橙子,我小时候也不爱其他水果,只吃橙子。”
贺初曦听着惊讶,可很快惊讶收起,看向大屏幕里柔和笑着的男人。
橙橙......小时候的陈敬洲肯定也是爸爸妈妈的心头肉,拥有这样一个小名的小男孩该多可爱。
“初曦呢?”
窦姐转而问她,贺初曦回神,“我也喜欢,不过我以前总嫌剥橙子麻烦不愿意动手,现在正好,我们这个橙子就像橘子一样很容易剥开,对我简直太友好了。”
“这个确实是,又方便又好吃。”
直播才十几分钟卖出去的量已经远超当地库存,后面基本上是断断续续聊天,一个小时结束,大家提前收工回去。
上街的小队还没回,窦姐不知去哪,小院亭子里一时只剩她和陈敬洲。
这两天他们除了镜头前的交流私下没说过一句话,这会没了其他人,又有摄像机,在外人看来俩人这么隔着三四个位置干坐实在是“尴尬”。
最后编导不得不小声提醒,“贺老师,陈老师,你们要不要聊聊天?”
贺初曦:“聊什么?”
“额,要不去厨房准备晚饭?”
也行,总比尬聊来得好。
但进厨房才发现另一个问题,她算是厨艺小白,而身边这位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贺初曦僵僵问:“你会做饭吗?”
男人径直回答:“不会。”
贺初曦扭头向编导求助,编导却觉得这个素材非常好,拱拱手无声让他们继续。
她无奈到处找活干。
肉菜肯定弄不了,不过洗洗菜切切菜准备葱姜蒜还是可以的,她找了两朵蒜头给他,“陈老师,麻烦你剥这个。”
陈敬洲接过,看她两眼后开始动手。
贺初曦去煮饭,再把晚上要炒的青菜给洗净切好,还给符哥打电话问他要提前准备什么,她跟着指示把牛肉和鸡翅先腌上。
弄完一转头,他那边还剩半个大蒜头,手里剥蒜的动作小心翼翼跟伺候主子似的。
走过去一看,小篮子里的蒜米干干净净,没有损坏也没有多余的包衣。
她真服了,要是让这大少爷做饭估计得做上三四小时。
“我来帮你。”
俩人并肩而站,是这两天最靠近的距离。
陈敬洲按灭腰上麦克风,低声说话:“十一点,我在助理休息室等你。”
贺初曦没给反应。
他又说:“我有话跟你说。”
她把一粒剥好的小蒜米扔进篮子,温柔笑:“陈老师,你这么剥太慢,咱们不用这么精细。”
陈敬洲睨去,眸光渐暗。
窦姐回来,上街小队也陆续到家,俩人没了单独相处空间。
蒋信然手都没洗就进厨房攀上他肩膀,咧着大笑脸,“洲哥,我们打球去。”
陈敬洲看了眼搭在左肩的手,微微皱眉,可到底没推开,就这么被半拉着去球场。
几个大男生打球打到忘记吃饭,八点一圈人才坐齐开饭。
吃完各自回去洗澡,贺初曦也洗好早早敷上面膜准备睡觉。
窦姐从门外进来,“你今天这么早睡啊?”
“嗯,困了。”
十点多,关照她的窦姐提前熄灯,房间陷入黑暗时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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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工作没那么累,这会还有人在小院里聊天,也有人在客厅弹琴、做运动,热热闹闹。
贺初曦眯了会眼,没睡着,再看时间:22:42
又过七八分钟,齐毓放轻动作进来,贺初曦便说话:“我没睡呢,不用管我。”
“没事,你休息。”齐毓放开一点动作,“不过他们还在外面拍,可能会吵到你。”
“没关系。”贺初曦抿抿唇,轻声问:“谁啊,精力那么好。”
“就信然他们。”
齐毓答完这一句找衣服进浴室,贺初曦看向对面挂着装饰的墙壁,无声叹气。
再看时间:22:50。
等齐毓洗完出来,23:06。
她戴上耳机连好音乐,再关掉手机放到床头柜,闭眼。
没有睡着,也没有去看时间,没有再听外面脚步,试图用音乐哄自己入睡。
......
不知几点睡着,断断续续做了许多梦,一觉醒来脑袋很重。
整理好出门,正吃早餐的人群里没有那个熟悉人影。
贺初曦坐下来端起留给她的粥,吃两口后随意问:“怎么不见陈老师?”
蒋信然心里疑惑,但压下去,回答:“陈老师有其他工作安排,今天一大早走了。”
贺初曦懵了下,好一会才慢半拍接着问:“那还回来吗?”
“好像不回了。”
“噢......”
喝完一碗粥,她心里也慢慢想通,回去也好,不然这几天每天面对面的也尴尬。
后面再卖了一天橙子,剩下一天去隔壁一座古城闲逛做任务,最后一天体验当地非遗文化。
正式结束录制,贺初曦周二下午五点多抵达北城国际机场。
走的VIP通道,一到停车场,先看见他那辆黑色柯尼赛克。
陈敬洲有许多车,偏商务的劳斯莱斯、奔驰一般配司机,开这辆说明司机是他自己。
驾驶位黑色玻璃里人影模糊,看不清他在做什么,也看不清他有没有看到她。
贺初曦在原地站了小半分钟才把行李箱交给小蝶,“你先回去。”
小蝶看了眼车子,默默点头提上箱子离开。
她定了定心神,走近,拉开副驾驶门坐上。
男人淡淡觑来,开口嗓音冷漠:“安全带。”
贺初曦默不作声系上安全带。
扣上那一刻,车子疾速而出,发动机轰鸣声快要把耳膜震破。
黑色跑车加速离开机场大道,在分叉路口驶向另一个方向,远离城区。
速度估计飙到150、160,贺初曦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
她捏紧带子目视前方,冷静问:“去哪?”
“怕了?”
“我怕什么,要死也是你跟我一块死,天宇太子陪我下地狱,我还赚了呢。”
陈敬洲呵笑一声,“乌鸦嘴。”
车子速度放缓,最终停在郊区一个小山头。
眼前入目是远处陷入日暮晚霞中的城市群,云层压得低,云雾缭绕间犹如一幅水墨画。
贺初曦没来过这地方,看见这景也被惊艳好一会。
都没有下车,也没有说话,静静只望着前方。
那些悬而未决的乱线统统被搁置。
等到圆日消陨于摩天大厦,男人按开安全带,倾身捧起她脸亲下来。
贺初曦没有推开,闭上眼承受。
上一次亲吻是什么时候?是国庆假期之后,那时候还是秋天,如今都要开春。
他没多流连,也未深入,浅尝辄止后抵着她额头,低声问:“贺初曦,你什么意思?”
女人咬紧唇。
“你可真狠,我等了你一晚上。”那双大手抚着她脸颊,嗓音沉着,像是逼问:“不是说了结束,为什么要回去找我?为什么要抱我?为什么又不敢去见我?”
“别臆想,你现在说这些一点意义没有。”
“什么有意义?你钓着我有意义?”
贺初曦被气笑,抬眼看:“我钓你?是你阴魂不散,是你硬要跟着,是你自己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你有什么脸说我?!”
陈敬洲顶顶腮,也笑,依旧执着那个问题:“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去找我?”
贺初曦直视他的眼,任由彼此情绪流转。
良久,她轻翘起唇,不答反问:“我才要问你,为什么一个人匆匆开车去?为什么那么怕黑却还要去?”
“陈敬洲,你爱上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