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五点多了还这么晒。”牧志学把衬衣撩起套在头上，指望能挡着点毒日头。


    “有没有可能按照两个小时时差，现在正是暴晒的时候。”包佳玉撑着伞也是尽量选阴凉的地方走，她皱着张脸，额角已经渗出了汗珠。


    “哦，也是。”牧志学若有所思，回头朝撑着一把伞的贾芮安和廖丹丹看过去，喊道：“廖同学，我们下一个安排是哪儿？大巴扎吗？”


    他之前的估算没错，从博物馆出来时间恰好五点十分，早不早晚不晚，去哪里都能晒得脱水，更别提逛街。


    “现在去大巴扎还有点早，等晚上九点多的。”廖丹丹看了眼时间，她也有点发愁，回酒店太折腾，不回也没地方去，“等我想想。”


    “找家棋盘室凑一桌麻将算了。”钱乐生提议，他兴致缺缺，都想回酒店打游戏了。


    “这个可以有！打一晚上我也不会累，你们要去吗？”牧志学眼睛亮了亮，这也算是他为数众多的爱好之一。


    “我们不是六个人吗？怎么凑一桌？”向睿城也有些兴趣，他今天忘了穿防晒衣，连遮挡的都没有。


    虽然觉得牧志学把衬衫套在头上看着像个傻叉，但脸上热辣的感觉着实不太好受。


    “我不太会，你们打就好了，我只想找个有空调的地方待会儿。”贾芮安说。


    廖丹丹对麻将也没什么兴趣，她挽着贾芮安说：“那我陪你，我们打游戏，你们四个刚好一桌。”


    “那不行，我们玩让你们干等着的事我做不来。”牧志学说。


    “KTV怎么样？我们包三四个小时，出来刚好九点多。”包佳玉灵机一动，她都好久没唱K了。


    “可以，这个行！”牧志学打趣道，“阿城可是我们镇上的歌神。”


    贾芮安：“嗯？是吗？”


    她对向睿城唱歌好不好听已经全然没了印象，只记得同桌时他偶尔会哼一两首歌词。


    “......”，向睿城扶额，他下意识看了眼身后，“吹得有点过了。”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包佳玉找了家附近的KTV。


    开放门的店面，出了电梯整片都是昏暗闪烁的灯光。


    门口处一张巨大的屏幕投影播放热门歌曲的MV，装修不同于以往见过的那些花哨到俗气的风格。


    从沙发到前台都是简约舒适的调子，要不是这里昏暗跳动的灯光和震响的音乐，贾芮安都有点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太久没来过这种地方，一个喜欢简约性冷淡风的人，愣是把这家KTV的装修给看顺眼了。


    牧志学和向睿城去前台沟通核销预定，其他人坐在大厅招待的沙发上安静等着。


    “我怎么感觉牧同学跟这家KTV的气质格外的搭？看着跟前台的服务生小哥像是同事来的。”


    包佳玉凑近贾芮安和廖丹丹两人，小声说着。


    廖丹丹和贾芮安都忍着笑，“你不是一个人，我觉得再给他配个麦或者对讲机什么的，这里的工作人员都能认错人。”


    说罢，她们同时抬眼看向前台。


    向睿城端正站在不远处等服务生过来，他表情严肃认真，不像是来休闲娱乐的，像是来跟KTV老板谈设备生意的供应商。


    牧志学则悠闲地靠在前台，没骨头似得支棱着腿。


    不是包佳玉几人刻板印象，他那身黑色衬衫和黑色紧身裤，明显跟刚从后面过来的男服务生撞衫了。


    连精致的发型也很相像，脸上散着股痞气，怎么看怎么像是混道上的，而不是什么底盘调校专家。


    工作人员自然不会认错牧志学是他们新来没见过的服务生，这副摆着大爷似的姿态，表面却一团和气才是最不好惹的。


    旁边站着的那个不苟言笑、时时刻刻都在注重言行举止的人，相反才好说话些。


    他们被安排在靠里面的一间包厢，这个点儿出来唱K的人很少，一路过来的包厢大多都是空着的。


    向睿城推开沉重的隔音门往里看，包厢还不错，装修很新，最里面做成了舞台风，屏幕占了整整一面墙壁。


    两边是舒适宽敞的闷青色皮质沙发，中间隔着茶几，光滑的黑色台面清晰地映出了头顶旋转的氛围彩灯。


    贾芮安先进去选了靠着左边的沙发坐下来，廖丹丹和包佳玉都挨着她坐过来。


    向睿城和牧志学随后才进来，坐在右边的沙发上。


    几人拘束着谁也没动茶几上的话筒。


    “点歌呗，来，西秦吴彦祖先点一个。”牧志学一贴上沙发就直接躺在上面，他枕着沙发的扶手说，“让贾老师看下你的实力。”


    向睿城没理他，过了会儿见对面还是没人动作，他才扫了下桌上的点歌二维码。


    “好害羞啊，怎么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包佳玉靠着贾芮安过来，这两天的相处加上之前在群里的沟通，她和向睿城几人也算是熟了些。


    牧志学和向睿城做驴友来说都是不错的，没什么大的毛病，待人也爽快客套，还愿意开团秒跟，基本算是理想的出行搭子。


    她向来直言快语，但在陌生场合还是多少有些虚的。


    贾芮安比起包佳玉来说并没有好上多少，她作为这个组合连接的桥梁，现在比其他人还要拘束。


    她上一次在公开场合唱歌，好像还是大学参加社团新人见面会，因为走神而在击鼓传花时发呆被人点歌。


    现在就只记得当时从台上走下来时，贾芮安的脸都是烧红的，耳边一片嘈杂但已经听不进去别人在议论什么。


    当时有个隔壁桌的女生凑过来说：“你那段唱的好好听，声音也好听。”


    那是贾芮安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得到的评价，也是唯一的评价。


    一阵旋律响起，贾芮安和包佳玉抬头看向屏幕，向睿城已经点好了歌，下一秒便拿起了话筒。


    “薄荷色草地芬芳......我却能够牢记你的气质跟脸庞。”


    他斜倚在沙发的另一头扶手上，眼神落在屏幕里轮播的歌词上。


    一束顶光柔和地打下来，男人神情专注，从贾芮安的角度正好看到的是向睿城被清晰勾勒的侧脸，另一侧的镜片泛着点点蓝光。


    他的声线低沉略带沙哑，开口却意外咬准了周董独特的、带着含混又深情的节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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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空气在清晨很有透明感”，他唱，眉宇微蹙，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像我的喜欢，被你看穿。”


    “怎么办？人家说歌神我以为是吹牛，这是真有点东西啊，我们才是吹牛啊！”包佳玉这下更焦虑了，她原本对自己还挺有信心。


    大学时谁还不是宿舍的麦霸，有一两首拿的上台面的歌不在话下。


    贾芮安拍开她捏着自己裙角的手，佯装镇定，安慰道：“没事，就娱乐，你唱你拿手的，大家领域不一样。”


    “哪有什么不一样的，只有好听和不好听。”包佳玉吐槽完又觉得不怎么紧张了，“算了，我也不差，点！”


    等麦克风被坐在右侧的两人霸占了好一阵子后，她和贾芮安才删删选选找出两首看着稳妥点的歌来。


    “等下你要陪我唱啊，我不敢一个人上。”包佳玉重新从茶几上拿起话筒，递过来一只给贾芮安。“他们做底盘的工程师都这么能唱吗？怎么一个两个唱歌都这么好听。”


    “不知道，到我的歌你也要陪我。”贾芮安接过话筒，手心有些潮湿。


    她看着对面的两人，向睿城这会儿随意靠着沙发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刚刚浓烈的情绪已经散去了些许。


    牧志学还是仰躺在沙发上，连鞋子都脱的不知道扔在哪里，头枕着胳膊扫了眼坐在贾芮安前面的廖丹丹。


    那女生看着平时大大咧咧极善言辞，处处替贾芮安说话解围，这会儿坐在包厢里安安静静地打游戏。


    半小时过去了，连头也没抬一下。


    她今天穿了简单的浅灰色纯棉短袖，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下半身搭一条深色短裙，小腿微微屈起，姿态放松。


    贾芮安的声音响起时，廖丹丹才抬眼看了下屏幕，唇角轻轻扬起，随后又继续专注在屏幕上操作。


    连着三四首以后，包佳玉已经完全进了状态，她从开始的我到底点哪个才能拿得出手，到老娘今天要唱这首歌！


    “这不是安姐的歌吗？”


    贾芮安从洗手间回来，刚推开包厢门就听见了包佳玉说的这句话。


    前奏响起的那一秒，贾芮安就在门外认出了这首歌，就是她在社团见面会时唱的那首，也是她最拿手的一首。


    包厢内的几人齐刷刷看过来，都笑了起来，贾芮安回来的时间刚刚好。


    “哎来来来，安姐，话筒给你！”包佳玉猫着身子起来，让出条道来好让她进来，“这首歌是我们安姐的主场，宿舍里没人比她唱的甜了。”


    “好了，不要夸了，好多年没唱了别一会儿垮了。”贾芮安也没怂，清了清嗓音接过话筒。


    歌词已经刷在了屏幕上，她开口时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话筒传出的声音很轻很柔和，却与贾芮安平时说话时不太一样。


    向睿城看着她端端正正坐好的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深褐色眸子里闪过一抹光点。


    “这首歌不是男女对唱吗？”牧志学撑起身子，从茶几上拿过另一只话筒，“总不能让贾老师一个人唱吧，快配合下。”


    包佳玉刚说安姐唱这首歌向来都是一个人独嗨，向睿城已经拿起了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