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漠牵住云黎的手，与她走近满天星深处。


    “我的母亲是G-YUK星系的星主，我出生时的身份也算不上低贱。”司漠从头讲起。


    “我的母亲并不是一个善类，她有野心，她想成为整个星际的主人，所以作为她唯一的继承人，我的童年充满了压力。”


    “她爱我，但她更爱权力带给她的满足感。”


    “我的每一步路都在她的规划之内，没有一点商量的空间。”


    “一直到她嫁给你父王，我找到机会叛逃她。”


    云黎望向司漠，她能明白，这是他强烈控制欲的来源，但她并不觉得祂不爱他。


    二人并肩，往花园深处去，那里有许多漂亮的小星光虫，明明灭灭，与远处的星光无异。


    “叛逃之后，我换了身份接近你，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刀，让一切回归正轨，作为回报，我会为你清除一切阻碍你登临王位的障碍，包括帝国面临的外敌。”


    “不过，我失算了。”


    “我的理智比我的计划先爱上你，我尝试把你剔除到计划之外，我妄想能够独占你，让你完完全全属于我，就像我的母亲拥有我一样，我也想完全拥有你，完全控制你。”


    云黎微垂眼皮，漂亮浓密睫毛轻眨。


    “但我做不到完全控制你，我做不到像母亲一样，让你失去自由。”


    云黎掀起黑眸，释然微笑：“你还是囚禁了我。”


    “对，我还是囚禁了你。”司漠抬起胳膊，强劲的臂膀虬结肌肉，修长带有薄茧的手指解开军装扣子，与云黎对视，“从囚禁你的那天起，我就想好了一切。”


    “我原本打算清除你的一切记忆，让老将们扶你登上王位，再以一个新身份与你相识。”


    “只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你失忆了，你忘了我。”


    “我以为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我重新接近你，陪你种花养草，直到你愿意接纳我。”


    “但没有。”


    “你早就没了情窍，或者用科学解释，你的神经严重受损，你的大脑很难再产生情绪波动。”


    司漠拽下军装，随手扔在地上，拉云黎一起坐下，全然置身在花丛间。


    “当时的我心灰意冷，正巧时空管理局科技大跃升，我想和他们做交易，但他们没有答应。”


    云黎皱眉：“你强迫他们了？”


    “不是。他们没有答应交易，但他们愿意无偿为你的治疗贡献一份力量。”司漠笑说，“祂爱的证据，就在这份无偿中。”


    “阿黎，至今为止，从未有人愿意无偿为我做什么，他们愿意服从，只是因为我足够强大。”


    “可阿黎也足够强大，阿黎却能得到我没有的东西。”


    “阿黎愿意为战场上籍籍无名的战亡士兵做无数名册，愿意为他们无偿提供治疗药剂，愿意做一切你认为对的事，不求回报。你在完完整整的做你自己。”


    “你接受我的爱，不是因为我值得，是因为阿黎在遵从本心，做一切想做之事。”


    “我们之间，是阿黎拥有离开我的勇气，而不是我拥有离开阿黎的勇气。”


    “祂给了你苦难，给了你肆意做自己的勇气与能力。”


    “阿黎说，你的尊贵、你的能力、你的一切都是祂将你推向我的点缀。”


    “不是。”


    “我的身份、我的能力、我的容貌、我的自尊、我的一切的一切，都系在阿黎身上。在这段关系中，我永远不是上位者。”


    司漠右手覆在心口，单膝跪地，虔诚低头：“星际联盟的首脑永远臣服在殿下脚下。”


    云黎笑了。


    “祂给了我们一团乱账。”


    “首脑大人，你猜到我的下一步要做什么吗？”


    “夺军权。”


    云黎坐在黑色军装上，腿边是爱人，也是敌人。


    她是他的未婚妻，也是被他架空的女王，也是他费力寻回的爱人，不过，她一直都会是他的敌人。


    她和他，要不死不休了。


    权力这种大补的东西，她想要，他也想要。


    但她和他足够明智，也足够幸运。


    一只鹿可以死在一对恋人手里，一盘棋可以是一对恋人下。


    “我想，祂是爱我的，只是祂不独爱我。”


    云黎吻住她的首脑大人。


    “你独爱我。”


    “是，我独爱你，我的殿下。”


    细碎星光泼洒在二人身上，久久没有散开。


    “在正式夺军权之前，我想我们需要一段大婚的蜜月。”司漠握住云黎的手，邀请说，“我们应该解决掉那个支线时空的遗留问题。”


    云黎皱眉：“遗留问题……”


    -


    “你真不记得了？”云朝死死盯着醒过来的云黎，与她那双迷茫又脆弱的双眼相对视。


    云黎怯生生低下头，手指下意识拽紧身上的被子：“我、我真的不记得了……你们是谁啊……我、我想见大哥……”


    站在病床前的众人眼神怪异，目光紧锁在云黎身上，饱含探究。


    医生们迅速为云黎做检查。


    两个小时后，医生得出一个结论——大脑神经完好，没有失忆的可能。


    纪遮上前，站在病床一旁，居高临下审视云黎，尤其是她不自觉的小动作。


    数秒后，他坐到病床前的椅子上，与云黎平视：“你从前得过双重人格分裂症吗？你知道这件事吗？”


    云黎眼皮轻颤，浓黑睫毛轻眨，白净脸蛋缓缓摇头，黑目迷茫：“没有。”


    纪遮瞥一眼她攥紧的右手：“你在撒谎。”


    云黎瞳孔一震。


    众人神情稍松。


    “云小姐，演技有进步啊。”应修骅吊儿郎当调侃，“行了，赶紧起来吧，试验室不是还有工作嘛？对了，你还得拍那部戏吧？挺忙的。快别装了。”


    “原来是装的啊，我还以为真忘了呢！云小姐真调皮。”


    “云小姐演技真是精湛！哈哈……”


    病房里爆发一阵夸赞，病床旁的云朝与纪遮对视一眼，二人眼神凝重。


    “我没有装什么，也不是演戏……”云黎咬唇，眼里沁出泪光。


    但病房里的人都在夸奖，火热的夸赞叫病床上的云黎声音愈小。


    她望向云朝，眼神祈求：“你能联系到时凛吗？能让他过来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