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


    “弹钢琴也需要感情？”


    云黎黑眸如秋池水，撩起阵阵迷茫，风吹不散，雪盖不住。


    众人心底一揪。


    从认识她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似乎才意识到——她本人也极度匮乏感情。


    她平时表现得太过强悍，让人觉得她无坚不摧，她什么都会，什么都擅长，但唯独她表现最明显的，他们竟视而不见。


    云黎见他们一个个表情奇怪，问：“一件器物，为什么要有感情演奏？你们会有感情开枪吗？”


    众人沉默。


    她好像——完全不觉得缺少感情，是她的短板。


    云黎请教谢纪渊：“怎么弹出感情？”


    “云小姐，你弹不出感情。”谢纪渊直言不讳，“你不明白为什么要弹出感情。”


    “为了拿奖。”云黎回答。


    “……不是！”谢纪渊咬紧后槽牙，“音乐是人类宣泄与共鸣的器物，它就该与情感相互寄生。”


    “哦。”云黎硬邦邦应了一声。


    谢纪渊闷笑一声，低头凑近：“云小姐，你没有体验过感情，不妨先尝试尝试，再弹奏？”


    云黎眨眨眼：“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需要在演奏时，让钢琴成为你手中利剑，它要传达出你的想法你的感情，你在回忆某个人某件事时最真实的情感。”


    谢纪渊从来没有说过如此感性的话，往常都是弄死弄死再弄死，现在……他觉得怪矫情的。


    云黎似有所感，转身坐下，指尖轻落在钢琴上。


    琴声激烈激昂铿锵，节奏紧急，刺耳震心，让人在捂耳朵的同时，又不得不矛盾地继续听，不是呕哑嘲哳，而是一种让人听了难受，不停更难受的情绪。


    听，仿佛能看到厮杀流逝的渺小生命；不听，又舍不得一场未尽的酣畅淋漓战斗。


    铿锵的琴声从头到尾，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


    叫人久久不能回神。


    谢纪渊原本玩味的眼神收回，本来因利与好奇接近她，试图用爱情挑逗她，一层层剥开她；如今，失控的心跳提醒他，真的沦陷了。


    他不想再用所谓的“爱情”为借口接近、挑逗，他该正视她，循序渐进。


    或许，该从朋友做起。


    正常人，似乎是这样。


    先做朋友，再暧昧，然后彼此心意相通。


    “云小姐，情感技巧全都有，很棒。只是我很好奇，云小姐弹这首曲子时，在想谁。”谢纪渊微笑。


    “与你无关。”


    云黎收拾了钢琴，拎起买衣服赠的帆布包，朝云朝招手：“回家。”


    “啊？姐姐，这就走了？”云朝看一眼手机时间。


    距离他坐下还不到半个小时。


    “嗯。”


    “我送你。”谢纪渊拿起扔桌上的手机，在前边带路，不忘“讨好”一下未来“小舅子”，“小朝如果对这里感兴趣，明天我让陈其迈给你送张会员卡，以后过来，让经理陪着，想玩什么跟经理说。”


    云朝眼神很复杂。


    他觑一眼云黎，感觉——人生处处是“姐夫”。


    “谢谢谢先生。”云朝嘴甜笑笑。


    “我跟你姐姐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谢纪渊不自在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说，“叫我九哥就行。”


    云朝眨巴眨巴眼睛：“九哥。”


    云黎目光在谢纪渊和云朝身上打了个转，单手插兜，潇洒下了电梯。


    周六的钢琴友好赛，如火如荼进行！


    F班通过“贿赂”云朝，终于知道云黎在哪里参赛。


    一个红毯布搭建的简陋大舞台，拉了一条红色横幅——西阳区钢琴大舞台，有胆你就来！


    舞台旁边有俩摊位，专门发鸡蛋，一群老头老太太排队等着领鸡蛋。


    F班学生们各个青春靓丽，要么一身名牌，要么低调高定，要么金属朋克风，要么汉服小姐姐，混在一群大爷大妈中，委实有些亮眼。


    “就这？”周皓第一次露出不谙世事的迷茫，“这也算比赛吗？”


    陈薇薇扯着嗓子朝愣神的同学们吼：“赶紧过来！快没座了！”


    F班学生们赶紧奔过去，和大爷大妈们抢座占好位置。


    某台运转的直播设备默默记录了这一切。


    比赛还没开始，直播间倒是涌进来几十万看热闹的网友，且还在源源不断涌入。


    #F班夕阳红大团建#


    #F班钢琴赛#


    微博热搜顶到前十，一直注意直播情况的年轻摄影师看着蹭蹭上涨的人数，赶紧找举办这个赛事的养老院院长。


    “院长！院长！直播间火了！”


    养老院院长是个年轻小姑娘，接了家里的班，经营这家养老院。


    年轻人的思维总是活泛，索性举办了公益性的钢琴比赛，开了直播间，直播间打赏全部捐给当地政府组织的公益性养老慈善会。


    “啊？这么多人！”年轻院长乐得手指头都在颤抖，“赶紧去订点汉堡薯条之类的，一定要留住这群学生，给老人订点好吸收的牛奶，一起发下去。对了，云老师在哪里？赶紧带我去见她。”


    “许院长，你先别激动，这会儿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四十分钟，云老师还没到。”


    “我不急，不急。”许乐乐拍拍胸脯，乐得像小仓鼠，“嘿嘿，赶紧订外卖，别让他们等得不耐烦。”


    “我这就去！”


    许乐乐深思，决定还是得见一见F班的学生，跟他们打个招呼，毕竟蹭了他们的流量。


    许乐乐找到F班时，他们正在三五成群打游戏，还有几个在抱着平板看电子笔记。


    看上去青春洋溢，还乖巧好学。


    哪有她第一次在直播时看他们恶作剧的顽劣。


    “同学们，你们好，我是这次公益钢琴赛的举办方，我叫许乐乐，非常感谢你们今天到来，要不要冲直播间的各位朋友打个招呼？”许乐乐笑着指向不远处的直播设备。


    陈薇薇放下电子笔记，和许乐乐握手：“许院长，来之前我了解过这场比赛，这是公益性还带有社会募捐性质的比赛，直播间打赏礼物全部用于老年慈善会，值得敬佩。”


    陈薇薇声音不大不小，足以传到直播间，让观众们听到，也能让周围的观众听清。


    【我认识，她是许乐乐，我大学同学！老好一人了！】


    【没啥钱，不过能刷个棒棒糖。】


    【许乐乐不是抢秦大小姐男朋友，研究生被退学了吗？】


    【M送出嘉年华×100】


    【M送出至尊礼炮×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