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黎敲响主卧房门。


    敲了三下，没有动静。


    云黎转身时，门腾地打开。


    “你就不能多敲两下吗？”傅京默抱怨，“也不给人家装矜持的时间，木头！”


    “……对不起。”云黎仔细回忆刚才的吵架内容，挑了一个重点道歉，“我不该忽视你的感受。”


    傅京默纳闷，高挑身段倚在门框处，上下打量云黎：“你为什么突然知道错了？你是不是有事要我做，道歉只是为了让我听话？实际上你压根不觉得自己错了，你就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云黎：完美。


    完美戳中她的心思。


    她一向实诚，被傅京默戳穿，也懒得反驳。


    “你压根——”


    云黎托住他的下巴，摁上他的嘴巴。


    吵。


    啰嗦。


    像是紧箍咒。


    傅京默一把攥住云黎的手腕，气冲冲把她拉进房间，拍上门。


    一米九的身高，能让他完完整整把云黎压在房门上，严严实实裹住。


    他低头凝着那双冷情的眼睛，黑黢黢、深不见底，空无一物的荒凉。


    心脏不可避免地刺痛。


    他抿唇后退一步，缓缓松开钳制她的手：“抱歉。是我太冲动了。你出去吧。”


    “你刚才想强吻我。”


    “嗯。对不起。”傅京默耷拉着脑袋，像是失落的大狗狗。


    云黎黑眸凝着他，像是悬挂黑夜里的星子，“我不讨厌你。”


    傅京默欣喜抬头，又听她说——


    “我不能喜欢人类，我以后会离开地球。”云黎认认真真同傅京默解释。


    她想，他应该能够理解。


    “……”


    她是有精神类疾病吧？


    傅京默眼神诡异，诡异中带着可怜，可怜之后眼眶湿漉漉。


    她是天才，她能力很强，代价却是用她的情感和对现实世界的感知做交换。


    或许，在很多人眼里，她是一个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疯子。


    云黎不知道傅京默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但看他盯着自己泪汪汪的，她僵硬片刻，连忙抽了几片纸巾，往傅京默脸上招呼。


    动作不温柔，但能感受到她刻意收敛的力气。


    傅京默破涕为笑，扼住云黎给他擦泪的手腕，海妖似的魅惑：“阿黎，人生不是只有终点，人生是无数个小瞬间的集合，当下发生的一切，都是人生的帧画。就算你会离开地球，也要先在地球生活一段时间，对不对？珍惜享受当下不好吗？”


    云黎细细思索。


    好像……确实没问题。


    傅京默见云黎听进去了，总算松了一口气。


    那她会……接受他吗？


    傅京默状态微醺，蓝眸盈润得不可思议。


    “又发情了？”


    “……出去！”


    傅京默怎么把人拽进房间，又怎么把人扔了出去。


    云黎站在房门外，懵懵回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


    应该是哄好了？


    他好像是开心了一些。


    不对！


    让他办的事，还没跟他说。


    云黎又敲响房门，露出一张波斯猫似的高傲脸庞。


    “怎么了？”


    “钱先林在看守所自杀，钱向承不知所踪，傅霆深给时简忠找了一只替罪羊，需要你调一些人手，调查钱向承的下落。”


    不带感情的吩咐，险些让傅京默黑脸。


    不过，转念一想，她已经有很大进步了，他可不能得寸进尺。


    “好。”傅京默把小性子抛到脑后，正儿八经跟云黎讨论钱家的事，“钱向承对外是傻子的形象，钱家出事，他不该失踪才对，确实可疑。”


    云黎配合着点头。


    内心吐槽——废话。


    “至于傅霆深那边，你是想交给纪遮？”傅京默猜测。


    纪遮的身份更适合做这件事，毕竟他是纪首席的亲孙子，且他本身优秀，前途不可限量，任谁都得给他七分面子。


    “嗯。”


    -


    “妈，你为什么要跟爸离婚？他只是一时犯了错而已啊！而且他只是绑架了云黎，没有伤害她！”


    “是云黎割断了爸的手啊！”


    “为什么不能给爸爸一个机会？”


    时玥拉住宋织，不可思议质问。


    宋织不耐烦，脸部肌肉大张大合，终于畅快笑了：“报应！他就是报应！恶心！”


    “玥玥，妈已经转移了你爸一半的财产，到时候你跟你大哥一人一半，咱们不要你爸，好好过咱们的日子。”


    “妈！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时玥甩开宋织，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宋织，“爸爸对我们多好，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刻抛弃他？”


    “玥玥，妈只问你一句，你到底跟不跟妈妈离开？”宋织冷下脸，眼底的决绝狰狞。


    “妈，大哥还没回国，他同意跟你走吗？”时玥失望问宋织，“如果大哥跟你走，我就跟爸爸。”


    “如果你大哥不跟我走呢？”宋织撕破脸皮问。


    时玥沉默。


    宋织保养良好的脸皮颤抖，痴痴笑了：“好啊，好！以后你就跟你爸爸吧。”


    “妈——”


    宋织失望拍开时玥的手，拎着行李箱离开，转身时，她犹豫片刻：“如果你爸爸对你不好，可以给妈妈打电话。”


    “妈，你为什么一定要和爸爸离婚？爸爸断了一只手，就那么重要吗？”时玥崩溃诘问。


    宋织没有回答，拎着行李箱，毅然决然离开了时家别墅。


    时家别墅外，停了一辆低调的黑色大众，很容易误认为是出租车。


    宋织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打开副驾驶，坐了上去。


    她红着眼眶，转头看向主驾驶英俊的年轻男人。


    “小凛，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妈，玥玥她……不走吗？”


    “她对时简忠还没有死心，而且。”宋织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她啊，像我，容易被看得见的利益模糊了心，等她吃了亏，也就知道该逃了。不过还好，她身边有傅总，时简忠不敢拿她怎么样。”


    “你的身体……怎么样？”宋织伸出手，想碰时凛，却瑟缩收回了手。


    时凛讽刺微笑，拧动方向盘，余光中风景倒退：“没什么成效。小黎呢？我想见见她。”


    “见她做什么！”宋织浑身充斥着拒绝，满脸厌恶，“不是亲生女儿，反倒是白养了二十年！”


    “妈，你别忘记，是你让人换了玥玥和小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