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云国栋倚在病床上，正在刷手机看视频，看的还是和云朝有关的营销号视频。


    云朝脚步迈进病房，就听到极为羞耻的视频声音——


    [音乐圈神颜才子出走半生，归来才十八岁！经历网暴……]


    “爸！”云朝红着脸打断，“你别老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总是胡说八道！”


    云国栋笑哈哈关掉手机，满眼欣慰：“真让你小子当上大明星了，刷一个视频就是你。”


    “爸，你这纯属信息茧房。”云朝撇撇嘴，拿出路上买的手抓饼，坐在云国栋病床边啃，“我跟你说啊，最近我工作室可牛逼了！接到投资了呢！”


    “你姐姐那些追求者投的吧？”云国栋一眼看穿，摇头，“你小子除了会唱歌，能有什么本事？我还不知道？”


    “那咋了！”云朝梗着脖子反驳，“我最近跟谢先生学经商，还会看MBA的课，反正进步特别大！姐姐说的！”


    “你姐真说了？”


    “当然！”


    “那看来你小子有点潜力。不过别老麻烦你姐姐，她平时上班忙，这个年纪谈谈恋爱也挺好的。”


    “我觉得难，姐姐不像是会谈恋爱的样子。”云朝遵从本心说道。


    “胡说，哪有不谈恋爱的？”云国栋低斥，“你姐姐多厉害，多的是追求者。”


    “但我姐没这个意识啊！”


    “那你劝劝她。”


    “……姐姐的私事我不好开口。而且姐姐追求者多，选哪个都不好吧？”云朝为难。


    “追求者多还不好？多谈几个呗，不喜欢就踹！”云国栋顶着一张老实人的脸，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姐姐这么年轻，就该多多享受！爸现在是明白了，人啊，就得活得开心！”


    “爸，姐姐说了能救你狗命，你别天天想乱七八糟还有违公序良俗的东西。”


    云朝叹气。


    “爸，你不会觉得死到临头，后悔只结了两次婚吧？”


    “放屁！”云国栋脸噌就红了，气得说话也哆哆嗦嗦，“你个王八犊子！”


    “爸，说实话，我挺好奇的，我亲妈啥人啊？我听说她生下我就跟大老板跑了，那时候你是不是穷得活不下去呀？”云朝大逆不道追问。


    云国栋眼角抽搐，不停抚胸脯，给自己顺气：“提她做什么！”


    “说说又不违法，实话实说，那时候你是不是穷得养不起她，她才跑的？”


    云朝眼睛亮晶晶，丝毫没把云国栋当重病的亲爹对待。


    云国栋撇开视线，冷哼一声：“当年的事说不清，她有个去南方打工的竹马，年纪到了，她那个竹马哥哥没能回来，她家里催她结婚，她咬咬牙就嫁给了我。”


    “当年盲婚哑嫁，有口饭吃就行，没那么多讲究。”


    “她怀你的时候，她那个竹马回来了，说要带她走。”


    云朝舔舔唇，闻到了狗血的味道，眼珠子冒绿光：“然后呢？”


    “说她狠心吧，她把你留给了我；说她不是东西吧，她把家里的钱全卷跑了。”


    “那时候你刚出生，没奶吃，我就想办法捡破烂养你。后来遇到小慧，那时候她摆摊卖衣服，挣了不少钱，我厚着脸皮把你给小黎……不对，那时候是时玥，把你俩放一堆儿玩。”


    “你饿了我也不抱你回来，等你吃饱了睡着了，我就抱你回家。”


    云朝眼神诡异：“爸，你年轻的时候真是个诡计多端的穷男人啊。你这样的还能二婚呢？”


    “你懂个屁。”云国栋摸摸脸，“我年轻的时候长得又不差，比你好看多了。年纪上来了，才这样。”


    云朝仔细看云国栋的脸。


    第一眼绝对是憨厚，但仔细一看，浓眉大眼，就是气质不咋地，如果训练训练，能挤进叔圈。


    “话说，爸，你当年一穷二白还带个拖累，到底怎么追到妈的？”


    “你妈追的我！”


    云国栋骄傲抬头，一眨眼，看到拎着饭盒进来的杜慧。


    云国栋尴尬挠挠头：“打完饭了哈。”


    “打完了。”杜慧放下饭盒，微笑说，“打算听听我是怎么追的你。”


    “我追的你。”


    云国栋拉住杜慧的手，讨好笑笑，自从大病之后，云国栋想开了。


    从前多内敛，如今就多急切抓住机会热情。


    命就一条，剩的时间不多，才发觉有那么多遗憾没有填满。


    “行了，吃饭吧，下午还要再检查一遍。”杜慧笑着瞪云国栋。


    初夏延展晚春的生机，蔓延到每一处。


    柳梢枝头，又是春园暖。


    “云小姐，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柳云峥沉脸凶云黎。


    云黎上下扫他一眼，冷冰冰不带感情：“请你治腿。”


    “……云小姐，你能不能听懂人话？”柳云峥轻嗤，“我说了，请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我也觉得你不是人。”云黎硬邦邦回怼，摸出裤兜里的小瓷瓶，递向柳云峥，干巴巴说，“请你吃糖。”


    “……”


    柳云峥磨牙，被云黎气笑了。


    “云小姐，请你离开。”


    “不行。”


    云黎眼神一凶，拔开小瓷瓶的盖子，倒出一颗黑不溜秋小药丸，鼻屎大小。


    “请你吃糖。”


    “……这是药吧？”柳云峥转头，寒声嘲讽，“我不打算治腿，云小姐不必寻借口欺骗我。”


    “不是治腿的。”云黎实话实说。


    但没说全。


    “当真？”


    柳云峥看嫌疑犯似的，看着云黎。


    “嗯。”


    云黎过于正经的表情，逐渐让柳云峥放下戒备。


    他拿起小药丸，正准备放嘴里时，外边火急火燎响起打断声。


    “不可！”


    柳云峥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失态闯进来的男人。


    “纪遮，你怎么来了？”


    纪遮赶紧冲上前，夺下他手里的小黑药丸：“这糖过期了，我忘记告诉云小姐了，你别吃。”


    柳云峥黑眸凝着他，都是千年的狐狸，跟他玩什么聊斋。


    过期？


    过期可不至于让纪公子跑到柳家，亲自拦截。


    柳云峥余光瞥向云黎，她冷清清站在那里，无声无息，根本不介意发生了什么。


    “没有其他事的话，麻烦你带云小姐离开。”柳云峥毫不客气下逐客令，“这里不欢迎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