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孤苦无依的流民

作品:《杂货铺通古今,时间流速快十倍

    店主是一位穿着半旧青衫、戴着方巾的中年人,看起来有些清瘦,正伏在柜台后临帖。


    见有客人进来,只是略抬了抬眼,并未像寻常商家那样立刻热情地迎上来招呼,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二位随意看,看上合适的再叫我。”


    便又低下头,继续专注于笔下的字迹。


    文人有文人的风骨,书籍也不用像其他货物一样,逢人就介绍。


    来这里的都是读书识字的人,有需要自然会买。


    江灵也不介意,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这家书店不大,书籍倒还算齐全。


    不过,自然无法跟现代的书店相比。


    她先是挑了一方质地细腻、大小合适的石砚,又选了两支狼毫小楷笔和两支适合初学者使用的兼毫笔。


    接着看向那些墨锭,她对墨了解不多,便挑了一块价格适中、闻着有淡淡松烟香的。


    “小然,来看看喜欢哪种纸?”江灵招呼道。


    江灵的杂货铺里也有纸张,不过那些都不适合用来写毛笔字。


    小然好奇地凑过去,看着架子上各种不同材质,不同价格的纸张,有些手足无措。


    最终,江灵为他选了一沓价格适中,质地均匀的毛边纸,适合平日练习书写。


    最后,她走到书架前,寻找启蒙用的书籍。


    这个朝代的启蒙书籍还没有《三字经》、《百家姓》这些。


    有的是《幼学》《发蒙记》《千字文》这些。


    小然以后是要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的,自然要学这个时代的东西。


    小小年纪表现得太特立独行,反而对他不好。


    她拿起一本纸张泛黄但保存尚好的《千字文》,翻开看了看,里面的字是工整的雕版印刷,但清晰度自然无法与现代印刷品相比。


    “老板,请问这几本书怎么卖?”江灵将选好的东西拿到柜台前询价。


    店主这才放下笔,仔细清点了一下物品,然后拿出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片刻后,他报出一个数字。


    饶是江灵有心理准备,也不禁暗暗咋舌。


    这价格确实不菲,尤其是那几本薄薄的启蒙书,动辄几百文,几乎抵得上普通庄户人家一两个月的伙食。


    难怪古人常说“穷文富武”,在这样的时代,读书识字真不是普通家庭能够轻易负担得起的。


    小然一直紧张地站在旁边,听到老板报出的价钱,小脸顿时白了白,


    “江姐姐,这太贵了!我……我还是自己攒钱买吧,不能再让您破费了!”


    江姐姐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每个月发一两银子的月钱,就只干那么几天活。他心里本就过意不去。


    江姐姐还拿珍贵的眼镜换得了他读书识字的机会,她怎么能再让江姐姐破费。


    江灵知道他那点工资早就贴补家用了,哪里还能攒的下钱来。


    “小然,让你读书识字是为了将来能更好地帮衬铺子,为铺子做贡献。自然该由铺子里出钱,哪能让你自己掏腰包?”


    那店主原本一直神色平淡,听到江灵与小然的对话,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讶异。


    他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下江灵和小然,这才注意到江灵衣着虽整洁但并非华服,小然更是伙计打扮。


    一个开杂货铺的女店主,竟愿意如此慷慨地资助店里的伙计读书识字?


    这在他见过的市井商人中,实属罕见。


    他那张惯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微微松动了一些,语气也不再那么平淡,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感慨:


    “这位娘子心善,肯供伙计读书,是件积德的好事。”


    他沉吟了一下,重新拨了一下算盘,道:“这样吧,笔墨纸砚按原价,这几本蒙书……就算你们便宜些,凑个整数,给一两银子就够了。”


    他报出了一个比刚才低了不少的价格。


    虽然依旧不便宜,但已是难得的优惠。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江灵笑着道谢:“多谢掌柜成全。”


    付了钱,将新买的文房四宝和书籍仔细包好,江灵和小然再次道谢后离开了万般书店。


    太阳偏西,日头开始渐渐往下沉了。


    马车再次启动,向着城门方向驶去。


    越靠近城门,气氛越发凝重。


    只见城门外黑压压地聚集了一大群人,远远就能听到隐隐的哀叹声和孩童的啼哭声。


    江灵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早上他们进城时,这里还只有零星几个蹲在墙根下的流民。


    此刻却已经成群结队,怕是有上百人之多。


    出了城门,小然走到茶摊前牵回牛车。


    茶摊的老板上前帮他把牛车拴在马车后面,让牛车跟着马车慢慢走。


    看了周围的流民忍不住开口:“唉,又聚了这么多……一会官差就会出来赶走他们,最近每天都是这样。”


    他已经见习惯了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拖家带口,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裹就是全部的家当了。


    或坐或卧,眼神空洞而绝望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城门,仿佛在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希望。


    傍晚的温度下降的很快,寒风开始刮起,可那些难民身上只有单薄破旧的夏衣,根本无法抵御秋夜的寒意,许多人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马车继续行驶。


    车夫老钱叹了口气,对车厢内的江灵解释道:


    “江姑娘,别多看。这都是从北边逃荒过来的。听说今年北边蝗灾闹得特别凶,本来雨水就少,收成差,蝗虫一过,简直是雪上加霜,好多地方颗粒无收……唉,路上饿死病死的,都不知有多少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见惯了苦难的麻木和无奈。


    江灵透过车窗缝隙望着外面的景象,心中一阵剧烈的酸楚和震撼。


    在现代社会长大的她,何曾见过这样的惨状?


    电视里的纪录片远不及眼前这绝望气息的万分之一冲击力。


    那些蜷缩在冷风中的身影,那些茫然无助的眼神,仿佛都是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草堆上的一个妇人正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化作奶水,给怀里的婴孩充饥。


    江灵下意识地摸了摸早上吃剩的几块点心和一些铜钱,一股强烈的冲动让她想立刻下车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