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下，一头苍灰色巨狼驮着一个小女孩，在废墟小镇里奔跑，而后面，十数个浑身散发着猩红光芒的焦尸正快速追击。


    星若整个人紧紧贴在狼背上，两手抓住狼毛，生怕被甩下去，抽空拿出止血止痛喷雾，往自己受伤的左肩上喷了几下，灼痛感就渐渐消退下去，这喷雾着实好用。


    她回头看了眼那些焦尸，眼里有点震惊。


    巨狼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居然都甩不脱那些焦尸，它们几天前还都是僵硬缓慢的，怎么突然跟超人附体似的！


    还有那满身红光是什么鬼，真的好像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星若喃喃道：“难道这就是被触发的危机事件吗？”


    如果说之前她只是想让狼老师带她去安全的地方，避开焦尸后再想办法让狼老师把毛衣穿上，那么现在，真的像在逃亡了。


    被追上会死的那种！


    她问身下的巨狼：“狼老师，它们是怎么回事？”


    巨狼张开嘴，吐出了一串低沉但柔和的陌生声音：“它们应该是被附加了某种强化力量。”


    星若差点从狼背上摔下来：“狼老师？”


    这个偏女性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巨狼眼珠往后看她：“你是护理师，难道不知道我是雌性吗？”


    星若：“……这怎么能看得出来？你人形时完全就是个男狼人啊！”


    “哦，那是副本设置的男性形象，说这样更有恐吓力。”


    ……无法反驳。


    但上个副本里的白老师还是个女性形象呢，那恐吓力也不弱，甚至更阴森可怖呢。


    不过后来白老师脱去了人的外壳，显然是个没有男女之分的怪物。


    星若心想下次碰到这些副本怪物，是不能光看外表去判断性别了，或者说，性别对怪物来说，本就是没有意义的。


    但奇异的是，知道身下这家伙是一头母狼，星若莫名地对她产生了几分亲近感。


    她问：“强化力量？那它们现在这么气势汹汹的，是真的要杀我？”


    狼老师沉默。


    星若又说：“你真的不肯穿毛衣吗？”


    狼老师叹气，虽然在快速奔跑，但她的气息并没有变得紊乱。


    “如果我穿上那件毛衣，我就能拿回在那场火灾里失去的毛发和力量，并且从此获得自由。


    “但那样一来，这个幼儿园副本会关闭、消失，张老师她们还是异化种，一旦副本消失，它们也会跟着消亡。”


    星若：“异化种到底是什么，怪物的前身？”


    “有的是正常人类受到异化力量腐蚀，成为异化种，有的是怪物因为某些原因，堕落成异化种，有的是无形无机之物、死物，机缘巧合被转化成异化种。异化种有强有弱，但大部分被视为异类，天然比怪物低一等。异化种继续进化，有几率会成为正式怪物。”


    巨狼没有隐瞒，她希望说服这个护理师放弃：“护理师大人，张老师她们目前无法离开这个副本，它们不能没有我。”


    星若：“但它们并不信任你，还对你很有敌意。”


    巨狼沉默稍息：“我欠它们的。”


    星若也沉默，任务对象这么讲情义，也是很苦恼的事情。


    巨狼：“护理师大人，她们被强化可能是触发了某条隐藏线，她们本身并不想为难你，我会保护你，你们双方都冷静下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好吗？”


    星若叹了口气，就算眼前被追杀的问题能解决，最根本的任务还是无法完成啊。


    星若：“看来我们是真的无法达成共识了。”


    星若拿出了裂骨鞭：“那我只能用我的办法来解决问题了。”


    话音刚落，她一鞭子朝后甩出。


    这鞭子确实好用，在呼啸破空声中自动变长，甚至带着些自动瞄准的功能。


    啪！


    鞭子尖端闪电一般抽上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焦尸，将其整个胸膛抽得凹陷下去，它惨叫一声摔倒下去。


    其他焦尸只是看了一眼，脚下停也未停继续追星若。


    星若连连挥鞭，抽中了好几个焦尸，但它们也不笨，知道保护自己的致命部位，只要脑袋不掉腿不断就不痛不痒。


    星若嘴角抽了下，这哪里是焦尸，分明是丧尸啊！


    她略一思考，摊开左手，启动“大力粘合”，手心立刻涌出浅粉色的粘液。


    她抓住裂骨鞭，将粘液涂抹在鞭子上，然后再瞄准一个焦尸，将鞭子抽打过去。


    刷！


    褐色长鞭如有生命一般，在焦尸的双腿之间来回穿绕，然后猛地收紧。


    粘液立刻将焦尸的双腿牢牢黏在一起，当鞭子抽回，那焦尸的双腿已经无法分离，它想要迈开脚，但下一刻失去重心，重重跌倒。


    星若心中一喜，还真管用。


    她继续挥鞭，把这个焦尸的双腿黏合，把那个焦尸的手臂和身体黏在一起，把这个焦尸和那个焦尸黏在一起变成一个连体人。


    焦尸东倒西歪，追赶速度大大降低。


    眼看巨狼就要带着星若逃走，焦尸里的张老师两眼一红，突然身后伸出两片羽翼般的黑烟，然后整个人飞了起来，从空中朝星若俯冲下去。


    星若才松了口气，就见一个焦尸冲天而起、疾掠而来。


    星若：“……”


    她整个人都懵了，焦尸还会飞？


    她喃喃道：“狼老师，这就是你说的，没有你不行的，低怪物一等的异化种？”


    巨狼：“……”


    巨狼也迷惑了，张老师什么时候竟然这么厉害了？


    她勉强挽尊：“我不是说了嘛，异化种有强有弱，而且它们还被强化了。”


    不过，强化也是在原有基础上强化，也就是说，张老师是真的有点深藏不露的。


    巨狼心情复杂，被困在档案室的每一日里，大家难道都在偷偷锻炼吗？独独瞒着自己？


    眼看张老师就要冲下来，她赶紧驮着星若加快了脚步，跑得尾巴都变成了一条直线。


    然而张老师的速度更快，不仅俯冲了下来，而且嘴巴一张，嘶吼着喷出一团烈焰。


    烈焰如怒浪，逼向一狼一人，周遭空气被瞬间清空


    狼尾立刻高高竖起，反卷上来，每一根狼毛都充分张开，宛如孔雀开屏一般，形成一个拱形屏障，牢牢护住了星若。


    下一刻，巨狼被烈焰吞没，唯独被狼尾护住的星若安然无恙。


    但星若能感受到那可怖的高温，她闻到了狼毛被烧焦的气味，她听到了皮肤肌肉在高温下挛缩的恐怖声音，她还听到巨狼闷在喉咙里的嘶鸣。


    星若眼睛一下子红了，心中难以言表的震撼。


    这次她没有命令巨狼保护她，而巨狼的保护力度，是受其主观影响的。


    若她不想保护星若，完全可以假装自己没反应过来，或是装模作样地划水。


    可是她第一时间将星若严严实实地护了起来，为此宁可自己受烈焰焚身！


    星若猛地抬起头，透过狼毛缝隙看向了那悬在空中的焦尸。


    她一鞭子甩出，穿过狼毛，刷一下缠住了焦尸，将它猛地往自己这里一拉。


    她一口灌下一支速度提升药剂，顿时觉得身体轻盈了起来，轻轻一动就能冲出去好几米。


    速度提升药剂，正常来说只能提升敏捷和速度，但她此刻却要将其当做飞行药剂来用。


    她借着鞭子上拉拽的力道，逆着烈焰，一跃而起。


    她在进入这个副本前，服用了一支初级体质增强药剂，此刻那增强的5%体质终于显露出其作用，星若感觉自己此刻也被超人附体了，瞬息之间来到了焦尸面前。


    铁蹄如山！


    她一脚踹上了焦尸的下巴，让它的嘴巴闭合起来，终止烈焰输出。


    她一个旋身，再一记铁蹄如山。


    砰！


    焦尸的脖子狠狠歪了过去，咔嚓一声，简直让人怀疑，它脖子是不是断了。


    它如同一个破碎的风筝般从空中重重摔下。


    星若也因为反作用力向另一个方向摔去。


    被烈焰包裹的巨狼也朝前摔去，狠狠滚了好几个跟头。


    一人一怪一异化种，同时摔向三个不同的方向，溅起三蓬尘土。


    片刻之后，最先爬起来的还是星若，她踉踉跄跄地从地上起来，灰头土脸的，衣服和头发被燎焦了不少，拖着因为连发两次铁蹄如山而震痛不已的右腿，一瘸一拐走向巨狼。


    巨狼趴在地上，身上的烈焰已经差不多熄灭，但浑身仅存的狼毛也被烧完了，尾巴、屁股、脖子、四肢，被烧得光秃秃的，皮肤焦黑挛缩成一团，就剩下脸上还算完整。


    她趴在地上，沉重而艰难地喘息着。


    星若来到她身边，把刚才没用完的止血止痛喷雾往巨狼身上一通喷，又拿出初级生命值恢复药剂往狼嘴里灌。


    她家底太薄，根本没备多少药剂，用完这些，面板包裹里就剩下一支初级广谱解毒药剂了，不管有用没用，也拿出来往狼嘴里灌。


    然后她就往地上一坐，看着半死不活的巨狼，喘着气说：“你这么大块头，很厉害的样子，怎么一口烈焰就把你烧成这样？”


    看着一副快死的样子。


    巨狼苦笑，她本来也不是多厉害的怪物，当初跟邪神交易就付出了不小代价，这些年被耗在副本里，还有早年火灾中的伤势未愈……


    她虚弱地眨了眨眼睛：“张老师，还活着吗？”


    星若看了一眼远处，在地上挣扎的焦尸，没好气说：“还没死，你还有力气关心别人！”


    巨狼艰难地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张老师挣扎了几下就伏地不动了，其他焦尸也如同失去了动力一般，一个个狼狈倒地。


    唯独身上的猩红光芒依然亮着，此时倒是不显得狰狞了，反而像猎杀标记一般，暴露各自的位置，引导敌人去杀他们。


    巨狼喃喃道：“它们的强化状态结束了。”


    星若愣了下，看向那些焦尸，又看看收敛了光芒的护理师胸章。


    十分钟保护程序结束了。


    所以，由保护程序触发的危机事件也结束了。


    也就是说，这些焦尸得到强化力量并追击她，果然就是这次的危机事件。


    如果不是最后巨狼护了她一下，她被烈焰直接攻击的话，不死也要脱层皮。


    星若心情复杂：“你刚才其实可以不救我，至少，不集中力量救我。”


    那尾巴的毛再分散些，也是可以将巨狼自己护住一二的。


    巨狼整个狼头趴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你是护理师，我保护你是应该的，而且你本来就是为我而来，我拒绝你的好意，已经很让你为难了。”


    星若没有吭声，她确实为巨狼而来，但不是出于什么好意，而是任务如此，她被迫而来。


    她看着气息越来越弱的巨狼：“你似乎真的快不行了。”


    她拿出那件毛衣：“这可能是唯一能救你的东西了。”


    巨狼虚弱地眨了下眼睛：“不，我答应过张老师她们的。”


    “可你现在要是死了，副本也会关闭吧？”


    巨狼：“我是副本主怪，我若死在副本里，按照副本规则，会有下一个怪物来接手我的位置，副本就能继续运行。只有我脱离副本，副本才会关闭。”


    星若沉默许久：“值得吗？”


    巨狼轻轻地说了一句之前说过的话：“我欠她们的，她们……本不该承受这样的命运。”


    星若面无表情地说：“你不肯穿这衣服，你会死，我的任务会失败，既然大家都不好过，我索性把焦尸都杀了，大家一起死好了。”


    巨狼抬起脑袋看了她一会儿，它的眼珠是苍蓝色的，非常漂亮，只是此刻因为虚弱，眼珠也失去了光泽。


    它焦乎乎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你不会的。”


    星若看它：“为什么不会。”


    “你同情张老师她们。”


    星若：“……”


    “你同情她们被辜负，你支持她们复仇，你不会愿意看到她们在迎来转机之时，只能带着仇恨和不甘，就这么遗憾死去的。不然，你也不是没办法硬把这衣服给我套上吧？”


    巨狼说着又喃喃道：“我早该看出来的，我早该和你们都开诚布公地说明白，这样，你们也不会走到针锋相对的地步，更不会弄得三败俱伤。”


    巨狼又把脑袋放回地上，叹息般说：“我少年时任性妄为，酿成大错，后来在副本里五年，杀了许多玩家，你说得对，那些人大多是因我而死。我亲手制造了太多痛苦和绝望，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也是应该的。就算穿上那衣服，我也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她慢慢阖上眼睛：“护理师大人，请成全我吧。至于对不起你的，那件毛衣，就当我给你的赔礼吧。”


    星若看看她，又看看远处的焦尸们。它们每一个都散发着红光，如同雕塑一般，不离开也不靠近，沉默地站在夜色中，仿佛在等待审判。


    她又看看周围，夜色中也能看出废墟轮廓，这就是那被所有人遗弃的小镇。


    风呜呜地吹过，像是谁的悲泣，衬得四周越发空旷荒凉。


    难以想象，这二十年来，这个小镇，和被遗弃束缚在这个小镇里的存在，是如何度过一个个死寂又痛苦的夜晚。


    星若慢慢闭上眼睛，沉沉地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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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一口气。


    然后她睁开眼睛，看着手里的毛衣，双手握住毛衣，一点点撕开。


    毛衣就这么被她撕成一条一条的布料，毛线也没有散开，身为护理师的本能，让她在转换念头的那一刻，便天然知道，该如何换一种形式去使用这件物品。


    然后，她将其中一条布料拉开绷直，一圈圈缠在巨狼焦黑的腿上。


    巨狼惊讶地睁开眼睛，转头看来。


    那毛衣布料被拉得很薄很长，如同弹性绷带一般，一圈圈缠在她的伤腿上，肉眼可见地融合进去，于是，那块皮肤就一点点长好了，甚至缓缓长出一片柔软的绒毛来。


    巨狼震惊地睁大眼睛：“这……”


    星若缠完了这条腿，缠下一条腿，四条腿缠完了，就是脖子、屁股、尾巴……


    烈焰造成的新伤口，就这么被一点点覆盖、愈合，巨狼的精神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好，气息越来越振作。


    她先是不敢置信，然后目光复杂地看着星若。


    星若垂着眼睛，认真地操作着，等把手里的布料全部用完，一头四肢覆盖着短绒毛的巨狼就被翻新好了。


    星若拍了拍狼脖子：“新伤大概是治好了，但旧伤是没办法了。”


    巨狼的躯干上，依然是那丑陋的大片光秃。


    “就当，你刚才救我的谢礼。”


    她看向焦尸们：“既然这么放心不下它们，以后，还是你自己守护它们吧。”


    说完这句话，大约是察觉到她不会再计较焦尸们攻击她的事，星若耳边冒出一个声音【请问护理师，是否愿意原谅焦尸们攻击你的不敬行为？】


    星若愣了下，看向焦尸们，它们起先击伤她，是她故意凑上去碰瓷的，而它们追击自己难道不是被硬生生触发出来的危机事件吗？


    这能说谁对谁错吗？


    敬不敬的，她又不是真正的护理师，不至于有那种不允许被冒犯的优越感。


    她说：“原谅。”


    下一刻，焦尸身上的红光逐渐消退。


    【护理师原谅异化种的攻击行为，标记解除。】


    星若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觉得可笑，这个游戏弄出个危机事件，逼得两边打死打活，完了又给你一个化干戈为玉帛的赦免选项。


    就像给她派发这个任务，但实际上，任务对象宁死也不愿意离开副本。难道就没有做梦也想离开副本的怪物吗？为那些怪物生成任务不是皆大欢喜，两相得宜吗？


    非要没矛盾也制造点矛盾出来。


    非要让她这么忙活一通，面临艰难抉择，最终一败涂地而归。


    神也是你，鬼也是你。


    或许，这就是这个游戏的恶劣本质吧。


    她是真的累了，之前日夜不休地纺线织毛衣，刚才又一顿逃杀，所有力气都用完了，身体累心更累，往后一靠，就这么躺在废墟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巨狼站起来，低头看着没比她脑袋大多少的小女孩，这一刻，她突然想看看这位护理师的真面容。


    她在星若身边趴下来，下巴放在爪子上，长出一片绒毛的尾巴绕过来，像羽毛一样轻轻盖在星若肚子上。


    焦尸们慢慢走过来，巨狼扭头警惕地看了它们一眼，它们要是再对护理师动手，她是真的不会客气了。


    张老师歪着脖子，下巴被踹得缩了回去，她艰难地张开嘴：“对不起。”


    没想到，你是真的愿意留下来，即便垂死也不改。


    早知道这样，她又何必……


    巨狼垂下眼睛：“你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我。”


    张老师又看着星若说：“对不起。”


    星若没有反应，仿佛真的睡着了。


    巨狼轻声说：“我会护着你们，直到你们能够离开副本，独立行走，这是补偿，也是承诺。”


    而在那之后……


    以前她没有设想过以后，但现在……她看向躺在地上的人。


    如果那时候她还活着，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她就去找护理师大人。


    她愿意余生都向大人效忠，就为她今日的成全和尊重。


    这，也是承诺，她心里想。


    更多焦尸从远处而来，那是去抓人的焦尸回来了。


    31具焦尸站成一片，默默地看着前方，它们目光所及之处，一头身上带着大片丑陋疤痕的苍灰色巨狼趴在地上，而巨狼双眸专注地注视着一个女孩，尾巴在女孩身上轻轻拍着。


    突然，星若整个人消失，与此同时，漆黑的夜空中出现了一颗星星，一闪一闪放着光芒。


    焦尸们纷纷仰头，哪怕它们如今僵硬的脖子难以实现这个动作，它们也都用古怪的姿势看着天空。


    巨狼站起来，也仰头看着那颗星星。


    一闪一闪，星辉洒落在它们眼中、身上，也驱散了几分这个小镇的阴霾。


    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风徐徐地吹拂，静谧的情绪在整个空间里弥漫。


    其实与这位护理师交手，它们什么收获也没得到，反而各自负伤，但莫名的，就像经历了一场疗愈。


    那一颗颗千疮百孔的心，那些无声的悲泣，终于在数年之后，终于在这片星辉下，迎来了难得的安宁。


    ……


    远处，幼儿园里，被抓来的人满满当当地挤了一院子，他们或麻木，或茫然，或哀哀哭泣，或懊悔咒骂。


    他们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突然出现的那颗星星，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们自己正常的世界里，哪天晚上看不到星星呢，这破地方才只有一颗星，真是寒酸。


    教室里的三个玩家们睁着眼睛睡不着，今晚再没有了一闪一闪的灯，但好在，外面也没有了焦尸，焦尸们不知去了哪里，徒留下一院子拥挤嘈杂的人，吵得人头疼。


    但不妙的是，今晚的教室，也没有重新变得坚固，依然呈现出火灾过后的破烂，门窗摇摇欲坠，外面那些人频频往里看，甚至想闯进来，搞得三个玩家精神紧绷。


    “今天的房子怎么没变好？”


    “明明呢？他不是每天晚上都变成房子的吗？”


    三人：“……”


    对哦，那个明明呢？怎么感觉又很久没见到他人了？


    他们没有看到，幼儿园的屋顶上，一个人站在那里，也在仰望那颗灿亮的星辰。


    他拿出一个本子，开始打分。


    任务虽然失败，但也失败得漂亮，且正是这失败更显难得。


    锋利的笔尖在那评分表上打出一个个高分，但到了最终得分那一栏，那是需要系统综合核算评估之后，才能给出的结果。


    可此时，那里一片乱码，似乎系统也迷惑了，不知该给什么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