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储莲正站在窗边,站在照进暖阁内的光芒中,光芒强烈夺目,令他仿佛身处在一条白色的长河中,身形被光芒吞噬模糊,圣洁又扭曲。


    “毁容?”衣储莲唇角轻慢扬起,不急不缓地问。


    “没错。”安桃道:“我刚才偷听到离开的太医们交谈,说孟鸿雪脸上的伤,伤得很深,根本无法愈合。而且直到我回来的时候,孟鸿雪都一直在尖叫,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叫声可凄惨了!”


    凄惨?


    衣储莲薄冷的眼皮微掀,眼梢掠过一点如针尖般细密的锋光。


    他抬起手,被纱布裹着的指尖,慢慢滑过自己脸上像水草一般交错粗砺的疤痕。


    想当初,孟鸿雪用匕首一点一点,切开他的皮肉时,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是何等的盛气凌人。


    如今只不过是尝尝他曾经受过的不足十分之一的痛苦,就受不了了?


    那往后,他将所受的一切苦痛绝望都报复回去的时候,孟鸿雪你又该如何呢?


    衣储莲冷冷一笑,薄唇殷红,浓似人血。


    安桃看着自家公子这幅模样,感到汗毛凛凛。


    他心想:这些日子,公子吃得饱穿得暖,气血倒是养好了,就是有时候不知为什么,总感觉瘆人得很。


    他在陛下面前也是这副模样吗?


    就在安桃腹诽时,衣储莲忽然问道:“陛下可去蓬莱殿探望了?”


    “去了!我回来的时候,陛下就已经在蓬莱殿里安抚孟鸿雪了。”安桃立刻回答。


    衣储莲轻垂着眸,散漫一笑:“既然陛下来了,我们也该过去探望一下君后了。”


    “去探望君后?”安桃有些犹豫,委婉劝道:“公子,孟鸿雪毁容,现在肯定是怒火攻心,咱们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虽说有陛下在,或许她会护着咱们,可到底......”


    安桃咬了咬唇,不再往下说,但意思很明显,陛下在他们二人之间,肯定会更倾向于孟鸿雪。


    衣储莲淡淡瞥了一眼安桃,他知道,安桃也是在替自己着想。


    毕竟他只是个旁观者,并不知晓沈玉峨曾被附身的内情,不赞同这样的举动无可厚非。


    但眼下他必须去蓬莱阁。


    并非是却对孟鸿雪幸灾乐祸,而是替沈玉峨解围。


    他知晓沈玉峨此时的处境有多艰难,为了稳定孟家,不得不继续伪装出对孟鸿雪情根深种的模样。


    一听说孟鸿雪出事,她朝都不上了,也要立马赶回来安抚。


    但孟鸿雪向来跋扈恶毒至极,又对他恨之入骨,如今又在东暖阁被毁了脸,岂能善罢甘休?


    眼下孟鸿雪还沉溺在毁容的痛苦中,但要不了多久,孟鸿雪就会回过味来。


    到时候,孟鸿雪必然会逼着沈玉峨处死他,或者用层出不穷的酷刑折磨他。


    玉娘是个心肠软的人,必然会替他拦下孟鸿雪的怒火。


    或许,孟鸿雪就会因为此事,而开始怀疑她。


    他怎么忍心看着玉娘为了他,陷在两难之中受苦。


    因此,他必须去。


    “无妨,我自有办法。”衣储莲没有犹豫,整理了一下衣衫,就朝着蓬莱殿走去。


    刚到蓬莱殿门口,他就听到了里面一阵打砸的声音,以及孟鸿雪发狂一般的叫声。


    沈玉峨默默站在一旁,看着用纱布裹满了大半张脸的孟鸿雪像个疯子一样随便拿着什么东西就摔摔打打,上等的玉器、瓷器、字画、古玩......全都被他砸得粉碎。


    沈玉峨整个人都麻木了。


    钱!朕的钱!


    “阿雪,你别这样,太医都说了你需要静养,伤口才会恢复得快。”她忍着厌恶,拉着他劝。


    “......我的脸、我的脸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好了?”孟鸿雪突然停住了打砸的动作,顺势扑进了她的怀里,失声痛哭。


    沈玉峨垂下的手紧了又紧,做了良久了心理准备,才抬起手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着,安抚他:“会好的,阿雪你会好起来的。”


    凭心而论,孟鸿雪的模样也是万里挑一的好看了,不然也不会把穿越女迷住。


    可惜在衣储莲面前比,就如同星光比皓月,容色气质都矮了一大截。


    “可是太医说,我的脸再也不会好了。”他深深地将脸埋进她的胸膛,毁容的自卑让他根本不敢抬头,双手不安地紧攥着她的袖子。


    “太医瞎说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而且哪怕你的脸真的不会恢复,我也会一直爱你。”


    沈玉峨面无表情地说着违背良心的话,可心里想的,只有当初在冷宫被毁容的衣储莲。


    孟鸿雪受了伤,好歹还有太医为他医治,有干净的纱布,昂贵的药,有专门的人伺候,甚至还有满宫的珍宝供他打砸发泄。


    可衣储莲呢?


    他什么都没有,带着满脸的伤,扎着银针的手,无助蜷缩在冷宫最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发出阵阵痛苦到极致的呻吟。


    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没人能帮他,无穷无尽的绝望,像无边的地狱将他吞噬。


    如今,孟鸿雪受的这些罪,都是他应得的。


    孟鸿雪诧异抬头看她,可惜缠满了纱布的脸,让他看起来无比滑稽。


    但他看向沈玉峨的眼神里,有一瞬间的迷茫。


    可瞬间,那迷茫变为清醒的恨,他咬牙切齿地喊道:“都是衣储莲,如果不是他,我的脸根本就不会有事!是他故意算计我,你要替我杀了他!我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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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峨表情微顿,面不改色地开口维护道:“可奴才们说,是屋檐下的冰柱没来得及清理,意外掉下来砸伤的吗?”


    “什么意外,就是衣储莲那个贱人!”孟鸿雪情绪激动道。


    “衣储莲?不会吧,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沈玉峨假装不信。


    “就是他!否则冰柱好端端的怎么就掉下来了?怎么早不掉晚不掉,偏我进来的时候掉?怎么偏偏掉在我的身上?一定这个贱人蓄意报复我,我不过是毁了他的脸而已,他就用这种法子来暗害我,那个贱人,我要让他不得好死!”孟鸿雪声音激烈道。


    沈玉峨顿了顿,道:“若真的是衣储莲算计你,那朕一定会处死这个毒夫,可证据何在?若没证据,我总不好随意诛杀。”


    “还要什么证据!我的话就是证据,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要向着那个贱人!”孟鸿雪的眼神陡然变得癫狂起来,看向沈玉峨的眼神也带着几分质疑。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宫人通报。


    “启禀陛下君后,衣侍郎在外求见。”


    原本就情绪激动的孟鸿雪,一听到衣储莲的名字,怒气瞬间沸腾,活要手撕了衣储莲的样子。


    他原本想拿一件顺手的花瓶,但蓬莱殿里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被他砸了一个稀巴烂。


    孟鸿雪无从下手,竟然直接抄起桌案上一个晕着朱砂墨的砚台就冲了出去。


    衣储莲正站在蓬莱殿的院子里,垂眸静立,一袭白衣清冷绝尘,像映照人间的一轮模糊疏淡的月亮。


    “那个贱人,你还敢来!”孟鸿雪走出去,将砚台狠狠往他的脸上砸。


    “阿雪小心地滑。”沈玉峨追在后面,在他出手时,假装担心他在湿滑的雪地上摔跤,从背后将他整个人拥住,正好让他的手臂无法法力。


    砚台还没扔到衣储莲的胸口,就掉在了地上。


    但衣储莲仿佛还是被孟鸿雪疯子一般的行径吓到。


    他跌倒在地上,飞溅出来的殷红的朱砂墨,如浓艳的雨珠,洒在他苍白的脸上,眼角、眉心、发丝、领口。


    他的肌肤本就生得阴白无暇,丹凤眼细而媚长,眼尾长钩,如今这些浓艳的朱砂点子溅在他的眉心,整个人恰如媚态观音,清丽端艳,媚而不妖。


    砰地一声,沉甸甸的砚台,重重砸在地上,把地砖都砸裂了一角。


    要是砸在衣储莲的身上,沈玉峨简直不敢想。


    她心有余悸地看向衣储莲。


    衣储莲也正好仰眸看向她,发丝凌乱垂下,流转的琥珀眸带着几分凄楚,无助得令人怜惜。


    正好一滴冰凉的朱砂汁,流进了他的衣领里。


    他单薄的身子微微一抖,声线都带着轻颤:“好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