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珠一直觉得是吴妈夸张了。


    沈泽言毕竟是沈家的小少爷，就算沈厌再怎么不喜欢，也不会为了她，把沈泽言打死。


    哪怕她亲眼看到了，也依然不敢相信。


    “谁让你来的？”沈厌压着怒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顾朝下意识拦住姜明珠的视线，让她无法看清地上沈泽言的惨状。


    但姜明珠还是看到了。


    她局促不安地来到顾朝面前，想要接过皮鞭。


    顾朝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看向自家九爷。


    沈厌的目光盯着光脚的姜明珠，他心底还未压下去的怒气此时仿佛浇上了一桶汽油，烧得他越发失去理智。


    “回去。”沈厌淡淡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但姜明珠仿佛没听见，她固执地伸出手，“给我。”


    “少夫人，我不能……”顾朝为难。


    “给我。”姜明珠再度开口，“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顾朝看向自家九爷。


    沈厌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


    姜明珠大概也知道顾朝听命于沈厌，只要沈厌不松口，今天这件事情就没完。


    “你也是个打工的，我就不为难你了。”姜明珠缩回手。


    顾朝轻轻松了口气。


    天知道他快要紧张死了，九爷得罪不起，但是少夫人他同样得罪不起。


    姜明珠略过地上的沈泽言，来到沈厌面前。


    明明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姜明珠就是觉得男人在生气，而且是在生她的气，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我们回家吧，好不好？”姜明珠蹲下身来，把自己的脸埋在沈厌的掌心里。


    “我想回家了。”


    老实说，姜明珠压根不会哄人，她也不是一个会哄人的性子，这一招还是看那些宠物哄主人的时候学来的。


    但意外的，沈厌很吃这一套。


    他眼里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融。


    “好。”片刻，沈厌点头。


    姜明珠几乎要雀跃起来，她并没有想到独断专横的沈厌真的会听她的劝。


    沈厌从位置上起身，打横抱起姜明珠。


    “下次再没穿鞋乱跑，我就要打你了。”


    明明是一句威胁的话，但落在姜明珠的耳朵里，却感觉有些涩涩的。


    打她？


    怎么打？


    用什么打？是小皮鞭抽吗？


    姜明珠的思维在快速地发散，沈厌抱着她朝祠堂外走去，路过沈泽言的时候，他看都没看，就丢给顾朝一句话。


    “打完。”


    姜明珠还没反应过来这句打完是什么意思，她已经被沈厌抱着离开祠堂了，身后传来林霜哭天抢地的声音，但沈厌仿佛没听到。


    “那个，要不……”


    “再求情就把你扔下去。”沈厌故意松了松手。


    姜明珠吓得搂紧沈厌的脖子，死死地挂在沈厌身上。


    “不要，脚痛。”


    “你也知道。”沈厌无奈。


    他抱着怀中的女孩回到车上，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姜明珠脚底的灰尘，那模样认真得仿佛在对待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姜明珠看呆了。


    好像自从嫁给沈厌后，她的心脏经常控制不住地乱跳。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要得心脏病。


    “我有个问题。”姜明珠盯着沈厌这张帅脸，脱口而出道：“你惩罚沈泽言，是为了我吗？”


    “嗯。”沈厌应声。


    姜明珠心跳又快了几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沈厌将手帕放到一旁。


    “你到底想问什么？”


    姜明珠低下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


    沈厌蹙眉，片刻后，才道：“你是沈太太，任何人欺负你，都是跟我沈厌过不去，今天…只是给他们一个教训罢了。”


    这个答案让姜明珠有些失望。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窝在车后座里，姜明珠缩成一团，不想说话，也不想看沈厌。


    沈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一想到女孩可能因为祠堂那一幕害怕自己，沈厌就觉得心疼得喘不过气来。


    他手段的确是狠，但他永远都不会用在女孩身上。


    “姜明珠。”沈厌迟疑片刻，斟酌着开口，“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姜明珠没有反应。


    “你不该跑到祠堂来的。”沈厌有些焦躁。


    姜明珠气得转过身，“我不来？我不来难道要看着你活生生的把沈泽言打死吗？”


    “我不明白。”沈厌眼里沉沉。


    “他那样欺负你，我教训他有什么问题？”


    “你教训沈泽言不是因为我，是因为沈太太。”


    “你不就是沈太太？”


    “我是姜明珠！”


    “姜明珠就是沈太太。”


    沈厌的话没错，但姜明珠心底里就是堵着一口气，她不明白这口气是什么，只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神经病。


    “打死人是犯法的。”姜明珠沉下心来。


    “沈厌，不管是姜明珠，还是沈太太，都不值得你这样做。”


    “所以……你要为了沈泽言来迁怒我？”沈厌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心都要碎了，他甚至不敢抬头看着姜明珠。


    姜明珠气结。


    她哪里是这个意思？她担心的是沈泽言吗？她担心的分明是沈厌。


    但姜明珠不想说，她转过身去，贴着车窗，离沈厌远远的。


    沈厌抬起头来，看到的就是女孩这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他想伸出手摸摸女孩的头顶，但最终，还是将手缩了回来。


    没了沈厌监督，顾朝打得潦草，很快就结束了惩戒。


    回到车上，他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但他又不敢多问，只能发动车子，快速地离开沈家老宅。


    回到九号庄园，车子刚一停下，姜明珠便赌气地要下车回房。


    只是她刚打开车门，就被沈厌阻止。


    “没穿鞋。”


    “我不要你抱我。”姜明珠将头扭向一边。


    沈厌叹了口气，让阿陶拿来一双拖鞋给姜明珠换上。


    穿上鞋子的姜明珠头也不回地跑开，只留给沈厌一个背影，一旁的顾朝替自家九爷打抱不平。


    “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被吓到了吧。”沈厌垂眸，“这些血腥的事，不该脏了她的眼。”


    “少夫人也真是的，九爷您可是为了她出气，她怎么……”


    顾朝的话还没说完，沈厌一个眼刀飞过来，他瞬时就换了个说法，“九爷放心，以后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闹到少夫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