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珠的语速不快，字字清晰，语气里全是真诚的“关心”，仿佛真的只是在为对方的健康着想。


    沈泽言脸色阴郁得可怕，他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围有人忍不住低笑出声，又赶紧忍住。


    谁也没想到沈家的少夫人不是一颗任人捏圆搓扁的软柿子，而是个口齿伶俐的小火炮，一张嘴就怼得人哑口无言。


    “姜小姐真是能言善辩。”大概是见不得自己儿子被欺负，林霜突然道。


    “多谢夸奖。”姜明珠假装听不出来对方的嘲讽，“没办法，又不是所有人都跟我家阿厌一样有家教，懂礼貌。”


    林霜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这分明就是在骂她。


    “姜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林霜拔高语调，尖锐的嗓音让沈厌蹙眉。


    “哦，抱歉。”姜明珠话锋一转。


    “可能跟家教无关，有些人的恶劣是从基因里就带着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算包装得再好，也终究还是上不了台面。”


    这是姜明珠再一次明晃晃地讥讽沈泽言的私生子身份。


    刚才一直看戏的沈家人有些坐不住了，姜明珠就算嫁给沈厌这个掌权人，那也还是一个外人，什么时候沈家轮到一个外人发话了？


    沈泽言是私生子没错，但他也是沈家的血脉。


    一个外人，还是一个女人，当着沈家一众人的面，讥讽沈泽言，这让其他人都觉得脸上难看。


    “我说……”一个中年男人忽然开口。


    沈厌眼皮一抬，凌厉的目光扫过去，“二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堂弟上个月刚在澳门输了三千万，对吗？”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提问，却让男人心肝一颤。


    都是千年的狐狸了，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沈厌是在为这个姓姜的女人撑腰，如果他敢做这个出头鸟，那以后分到他手里的钱，可就要缩水了。


    沈厌将自己的态度摆放在了明面上。


    沈家的人敢怒不敢言，看向姜明珠的目光像是在看狐狸精。


    姜明珠却像没事人一样，转身挽住沈厌的胳膊，亲昵地靠着他，声音不自觉地软了几分，却足以让旁边的人听见。


    “老公，我饿了，先吃饭好不好？”


    沈厌垂眸看着身边的小女人，她明媚的侧脸在灯光下仿佛发着光，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却闪烁着狡黠而坚定的光芒。


    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狼崽，锋利的尖牙是为了保护他。


    沈厌冰封般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反手握住她挽在自己臂弯里的手，指尖温暖。


    “好。”沈厌应道，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他抬眼扫过周围神色各异的亲戚，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冷冽。


    “吃饭吧。”


    三个字，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姜明珠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依偎在沈厌身边，小声嘀咕。


    “战斗力不行啊。”


    沈厌微微侧头，靠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是沈太太威武。”


    姜明珠耳根微热，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夺目。


    宴席继续，但再无人敢轻易上前来自讨没趣。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沈厌这位新婚夫人，漂亮是极漂亮的，但绝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那明媚笑容之下，藏着的是毫不含糊的锋芒，以及明目张胆的护短。


    而始终神色冷峻的沈家掌权人，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庇护的感觉。


    一顿饭吃得不温不火，所有人都没什么胃口，只有姜明珠放心大胆的吃，她丝毫不顾及沈家人要把她拆骨入腹的冲动。


    用过餐后，沈厌带着姜明珠去了沈家祠堂。


    百年世家的文化底蕴是用一代又一代的人累积起来的，光是祠堂里供奉的牌位，就足以令人咂舌。


    姜明珠觉得自己的准备工作还是做得少了。


    她的身高并不低，在京城一众名媛里，甚至算是佼佼者，但沈厌很高，今天为了能和沈厌相配，她特意穿了一双高跟鞋。


    般配倒是般配了。


    但要参加完整个行程，姜明珠觉得自己的双脚会废掉。


    大概是察觉出了姜明珠的不适，沈厌低头看了一眼，片刻凑过来，“剩下的流程用不上你了，可以先回房休息。”


    “可以吗？”姜明珠瞪大眼睛，表情有些迟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刚才用餐的时候，你已经得罪过他们了，反正债多不压身，不差这点。”沈厌压低声音道。


    姜明珠几乎是立刻接受了沈厌的提议。


    她的脚踝确实已经酸痛到极限。


    跟着佣人悄悄地退出祠堂，姜明珠朝着休息的地方走去。


    沈家的老宅很大，曲径通幽，越走越安静，佣人将她带到一间布置雅致的客房，便无声地退下了。


    房间隔音极好，外间的喧嚣被彻底隔绝。


    姜明珠长舒一口气，迫不及待地踢掉折磨人的高跟鞋，她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舒服地轻叹一声。


    没想到沈太太也是个累人的活。


    还好沈厌开的价格足够高，不然她才不会受这个罪呢。


    移动到窗边的软榻前坐下，姜明珠揉着红肿的脚踝。


    “小嫂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房门被轻轻推开，沈泽言站在门口，他脸上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戏谑。


    姜明珠没搭理，沈泽言却慢悠悠地晃进来，反手将门锁上。


    “小嫂子也觉得祠堂祭祖很无聊吧，不然也不会躲到这里来偷懒。”沈泽言的语气轻浮，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姜明珠身上打转。


    刚才在餐桌上，他就吃了憋，早就想找个机会讨回来了。


    看到姜明珠从祠堂离开，他便也偷偷地跟来。


    沈泽言的目光从姜明珠的肩颈一路滑到她赤裸的，微微泛红的双足上。


    “大哥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会怜香惜玉，如果换做是我，肯定会心疼得要命，但既然大哥不在，不如我帮小嫂子揉一揉。”


    这话已经不是冒犯了，而是明晃晃的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