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纱织窝在艾俄洛斯的毛毯里，烛火摇晃，她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却迟迟不肯入睡。


    她还不想那么快迎来明天。


    “为什么？明天是你的生日吧？生日不是最重要的日子了吗？”艾欧里亚不解，他最期待的就是生日了。


    纱织没有回答，为了缓解睡意，身体拱了拱，靠近另一侧的艾俄洛斯，问道。


    “艾艾，有兄弟，撒加也是。但纱织没有，为什么？”


    艾俄洛斯有弟弟，撒加也有弟弟。


    被一起点到名字的撒加身体僵硬了一瞬，他想到被自己亲手关进海峡下的水牢的弟弟加隆，像是在提醒他们兄弟二人都背叛过女神一样。


    艾俄洛斯则替纱织掖了掖毛毯，将她脑袋以下都围好，一边说道：“您也有兄弟啊，女神。”


    “纱织也有？”她从来没见过！


    艾俄洛斯：“从神话时代开始，海神波塞冬，冥王哈迪斯就都是您的兄弟。”


    一长串名字让纱织晕头转向。


    她见到的两对兄弟都经常在一起，可她的兄弟，她连名字都没听说过。


    纱织问：“那他们在哪里？”


    “嗯……”


    艾俄洛斯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选择说了实话，“都在您制作的封印物里，女神。”


    “您将他们的灵魂封存在了一些容器中，并以您的名字为封印，世世代代，不得放出，一直如此。”


    纱织呆住，她把自己的兄弟关起来了？“为什么？”


    这事情也是艾俄洛斯在获得继承人身份后，才从教皇口中得知的。


    艾俄洛斯望向窗外遥远的银河，“因为封印松动时，那些神明就会从沉睡中苏醒，并力图占据大地，摧毁一切。我们每隔243年就会有一次这样的对抗……这就是圣战。”


    所以，圣战就是和她的兄弟打架吗？


    纱织看看艾欧里亚，他明明那么崇拜艾俄洛斯，也会和他打架吗？


    “……你在看什么，我才不会跟大哥打架呢！练习时除外！”艾欧里亚被她的眼神看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撒加则又摆出那副酷酷的样子了，纱织听到过他和加隆吵架。


    兄弟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吗？那她不想要兄弟了，兄弟很坏。纱织把自己缩进毛毯里。


    “兄弟关系是没有错的，错的，是有些人天生邪恶。”撒加突然说道。


    他没有看向这边。


    没错，就像你一样，撒加。他内心的声音在耳边萦绕，诱惑。


    撒加面不改色地压下那道声音。


    “冥王掌管着满是混蛋的地狱，能在那种地方稳坐王座的人，能是什么善良的家伙？”


    纱织不满意于他的态度，“撒加，离我太远了！”


    想教育她一番的撒加被堵得哑口无言，凑了过去。


    他们又安静下来，过了会。


    “抱歉，女神。”


    这是撒加能逼自己做到的极限。


    没想到纱织比他的态度还敷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没再有反应。


    撒加又坐立难安起来。


    “您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看来他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艾俄洛斯拉着弟弟，离开了属于自己的房子，给他们留下了充足的谈话空间。


    “什么什么？”纱织比他还奇怪。


    “您不应该惩罚我，对自己效忠的女神出手吗？规矩如此。”


    ……出手？有这回事吗？


    纱织微微挪开无知的视线。


    但想到这是个好机会，又赶紧说：“什么规矩，纱织，早就不生气了。”


    而且生气也不是因为他对自己出手，而是因为他最近不理她。


    纱织不喜欢撒加不理人，但是撒加和艾艾，是重要的人，所以无所谓。她这么想道。


    撒加失语，良久，在纱织身边跪了下去。


    纱织早已习惯身边的人动不动就跪下，立刻恶作剧地往他的背上一扑，扰乱沉闷的气氛。


    “唔！女，女神！”


    “叫我，撒加！”她不依不饶地扑腾。


    “不，我不能这么……嘶！”


    “叫我啦！”


    “……”嘶！


    撒加活了十八年，见到的都是在血液中成长的残酷，哪经历过这样的……这样的……


    “……纱，纱织。”他的声音小得自己都快听不见。


    纱织高兴地“嗯”了一声，脑袋在撒加的后颈蹭来蹭去。


    那就和好啦！不和好也没关系，反正纱织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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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好啦！


    她看不见，前面的撒加眼中又一次满是悔意与朦胧的水光。


    明明，他是对她下过杀手的人啊。


    “嘘——”


    “大哥，为什么不让我听！”窗外的艾欧里亚嘀嘀咕咕，被锤了一拳没了声音。


    “……女神？”等到她不再乱动时，撒加轻声询问。


    没有回音。


    纱织已经熬了很久的夜，困得在撒加背上睡了过去。


    他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撒加一直在自己折磨自己。


    他以自己是新一代中，雅典娜的最强圣斗士为荣。


    可这样的他，却被自己心中的声音迷惑，对雅典娜痛下杀手。


    他知道，若不是当时自己用魔皇拳攻击了自己，让自己陷入了幻境，她根本不会有此刻睡在他背上的绵长呼吸。


    女神会被他亲手杀死。


    若是战斗，他不会向任何人认输，可在这件事上，他害怕。


    他怕自己再继续靠近女神，又会让她经历那天的遭遇。所以哪怕她总是在寻找他，他也不曾出现。


    他只要无言地在纱织看不见的地方守护她就好了。


    “好好道歉了吗，撒加？”艾俄洛斯靠在门边问。


    撒加背着女神起身，往教皇厅的方向走，错过艾俄洛斯时，“抱歉，艾俄洛斯。”


    艾俄洛斯无奈地踢踢撒加的腿，他还是那么不擅长表达自己。


    “我知道你有强大的力量，自傲一些是应当的。只是，若是觉得自己站在更强的那一方，就不去表达爱意，身边的人都会感到失落的哦。”


    艾俄洛斯就以身作则地摸了摸自家弟弟的头，“就像这样，‘艾欧里亚，干得好’。”


    艾欧里亚的头发根都一下竖起来了，他兴奋地想要大叫，又被一拳锤在头顶，捂住嘴，眼中仍是满满的崇敬。


    撒加的背影远去了。


    不管再怎么不想迎来明天，9月1日的零点还是来临了。


    教皇厅的偏殿洒满了月光，撒加将纱织放在她的床上，她睡得并不安稳，也许是在担忧明天的继任仪式，一直散发着小宇宙。


    他深深地望着那个身影。


    “生日快乐，纱织。”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