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娅正在被塔利亚整理着装。


    女人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听见了吗？亲爱的。厘清你接下来的任务。”


    莉莉娅侧首，用脸贴上塔利亚的手，“是的。”


    这是莉莉娅的第一次任务——她的任务是和塔利亚一起参加拍卖会，若是能拍下来刺客联盟看中的藏品最好，但若是出了意外，必须要抢夺，那便不计一切代价。


    莉莉娅点头应是，把任务复述了一遍，塔利亚的手指勾过她鬓角的发丝，“放轻松，我还雇佣了一些帮手。”


    “你的隐匿和速度在混乱的宴会中占据天然优势，你可以得到它。”


    即使不用自己的TAG能力，莉莉娅也能感觉到塔利亚的心情十分愉悦。


    “走吧。”旗袍美人用扇子遮住了脸，一席深绿色的丝绸衬托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仿佛唇珠也沾着蜜似的蜜毒。


    莉莉娅顺从的跟上，前往圆形建筑的入口。


    入口的迎宾人士检查过莉莉娅与塔利亚的票据，打量了两名衣着华贵、看着便不好惹的贵宾，面带微笑，给她们安排了贵宾席。


    莉莉娅全程跟着塔利亚，没有乱跑。


    贵宾席四周间隔得很远，有充足的空间。部落的酋长与石油大亨交接而过，分别坐在莉莉娅的左边与塔利亚的右边。


    塔利亚心情颇好，“你在紧张。”


    第一次参加大场面的莉莉娅别过头，没有说话。这也是一种缓解紧张的方式——不要面对大boss。


    随着人员陆陆续续入座，被红色幕布遮住的舞台拉开序幕。


    莉莉娅好奇地看了一眼。


    一颗沙漠之心的绿宝石，贵重的祖母绿让人想起达米安的眼睛。


    第二件藏品，传言来自古老东方的青花瓷。


    第三件藏品，一枚珍珠项链。传言是亚特兰蒂斯的美人鱼所掉的眼泪化为的珍珠，颗颗泛着圆润美丽的光泽。


    莉莉娅看得兴致缺缺，塔利亚对首饰的兴趣要比她大得多。


    她摸了摸莉莉娅的脑袋，莉莉娅瞬间汗毛直立，人不困了，整个人都精神了。


    “集中点。”塔利亚如此告诫。


    为了把最终压轴的藏品拿到手，莉莉娅强行打起精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拍卖会场。


    在那瞬间，拍卖会场的声音消失了。


    全场落针可闻，现场的聚光灯照在藏品的上方，红色幕布遮盖着最后的藏品，“诸位~”仅有主持人的声音伴随着灯光亮起，“这便是最后的压轴商品？”


    “你们认为这是什么？”身姿窈窕的女性一手放在红布上，一手的放在方方正正的展览台上，脸上挂着微笑，即便主持人嘈杂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她的笑容依旧分毫未减，“来自古老东方的、被诅咒的龙……”


    “一座雕像！”


    幕布被掀开，一座栩栩如生的龙坐在展台上方，展露着自己的威严，“所有拥有过这座雕像的主人都死了！因此它被誉为诅咒雕像，传言上面附着着神秘的魔力，令每任收藏家为之倾倒！”


    宴会现场爆发出狂热的呼声，主持人举起牌子，“起拍价为……一亿美金！”


    莉莉娅瞠目结舌。


    原因无他——她能看见雕像的真实面目。


    【氪石雕像：一座巨大的，雕刻成龙形的氪石结晶。拥有强烈的辐射，可令这世界上最伟大的超级英雄超人陷入困境。】


    【注意：它的前几任主人都是因为辐射而死~】


    ……


    完全，不要命了。


    收藏家都是这样的吗？


    好在一亿美金对刺客联盟来说只是一个小数目。


    塔利亚优雅地举起牌子，叫了一次又一次。


    女人总是对竞争购物感到兴奋，塔利亚露出发狂似的笑容，喊价的声音如海浪般一波高过一波。


    看来不管在哪个世界，购物都是女人的共同爱好与追求呢……


    倏忽，拍卖会的吊灯开始摇晃起来，吊灯的线脱离了控制，在重力作用下，钢丝被层层撕裂，重重地砸下！


    灯光霎时消失，惶恐的尖叫与踩踏响彻整个拍卖会现场。


    不等塔利亚下令，莉莉娅就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


    粉色盘发的少女融入黑暗，宛如一名天生的刺客。她适应黑暗、隐匿身形，以娇小的身躯在人群中穿梭，有些人甚至没察觉到她的存在，只被她的衣角轻轻滑过，少女便不见踪影。


    莉莉娅沿着侧台的楼梯上台，一群端着枪的雇佣兵正打包着氪石雕像。


    拍卖会的侍应生与讲解员突然掏出手枪，莉莉娅下意识地翻滚，两名女子却并非持枪朝她而去，而是干掉了贪婪的雇佣兵。


    莉莉娅认出了这是塔利亚的外援。


    宴会现场的枪声、尖叫声愈演愈烈，莉莉娅快速抱着氪石雕像跳下舞台，两名持枪的女子佣兵掩护她逃离。


    塔利亚在战火纷飞的拍卖会中冷静持枪，一声枪响，子弹穿过敌人的头盖骨，脑浆与鲜血唰地炸开。女性的身姿犹如战场玫瑰。


    莉莉娅把雕像盖上红布，摸打滚爬了一阵，临近拍卖会门口边缘，回过头看了眼酣战的塔利亚与女子雇佣兵，抹了把脸上的灰，坚定地往外走去。


    这里是塔利亚调查过的员工出口，拍卖会的正常出口已经堵的水泄不通、人满为患。若是莉莉娅去那里，也会变成带着鞋印的肉酱。


    直到脱离火并的混战现场，莉莉娅才松了口气，但还是抱着雕像不松手。


    突然，钩锁的绳子圈住了她手上的藏品，往上提的力道袭来，莉莉娅感觉手里传来的力道力大无穷。


    “？？？！！……！”


    什么、什么东西，钩爪？绳子？要抢她的东西？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她的任务决不允许失败！


    ＊


    莉莉娅跟着雕像飞了出去。


    她的体重加上重力可不是个小数目。


    “放手！！”女孩又尖又利地叫着，像只哨子精。


    似是诧异于过于年轻的声音，钩抓提高的力道迟疑了一阵，莉莉娅掏出匕首，划开了钩抓的绳索。


    绳索像锯子锯开钢丝一样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莉莉娅后仰身体，翻滚了好几圈才落地，刚一落地，又抱着龙跑。


    一只黑漆漆的大蝙蝠落在了她的身前，莉莉娅被吓得后退一步。


    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太有压迫感了，身高至少比莉莉娅高出两个头，阴影像万圣节的南瓜灯高悬，莉莉娅咽了咽口水，不敢往他的眼罩看。


    她太害怕了，下意识地后退。


    “ｂａｔ、蝙蝠侠……？”她小声问。


    蝙蝠侠垂首，像是小鸟点头作为回应，“它不属于你，孩子。”


    男人的嗓音低沉得莉莉娅的心跳嗡嗡响。她抱住龙雕像，“不能给你……绝对不会给你的！！说什么也不行！”


    她看见蝙蝠侠头上的标签。


    【蝙蝠侠：达米安的父亲，塔利亚挚爱之人。哥谭市的噩梦、正义的义警。】


    【注意：他是为哥谭带来希望之人，如灯塔在一望无际的黑海中闪烁。犹如星辰。】


    可恶，这个时候标签文字怎么变得这么文艺了！


    莉莉娅的眼圈红了，一步一步后退，蝙蝠的阴影如月光笼罩，她的耳麦里传来塔利亚慵懒的声音，“哦。解决了吗？”


    “莉莉娅，按照计划行动。”


    莉莉娅没有立刻回答。


    “你遇到了麻烦吗？”枪声与塔利亚的声音同时响起。


    莉莉娅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差点被蝙蝠怪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摇头，又点头，“有点……一点麻烦。”


    拍卖会的灯光熄灭，工作人员至今杳无音信。黑暗下男人的身影更具压迫性，莉莉娅转身就逃。


    逃到哪里，蝙蝠怪就跟到哪里。


    “我不会把它交给你的！”莉莉娅大喊大叫。


    蝙蝠侠伸手，莉莉娅挥刀。她的内心依旧牢记刺客联盟的教诲：武器永远不要脱手，永远不要失去冷静。蝙蝠侠避开了她的匕首，她向后拉开距离，但蝙蝠侠的手抢先一步捉住了她。


    莉莉娅的心跳到嗓子眼，几乎要触发身体底层的防御机制，一动不动，整个人像炸了毛的猫。


    蝙蝠侠轻而易举的握住了她的手腕，致使她的匕首脱手，莉莉娅连带着手里的龙雕像被扛到了蝙蝠侠的肩膀上。


    男人的手在她的耳垂一闪而过，而后是战机的声音。


    “放、放手……！”莉莉娅尖叫。


    蝙蝠战机破空而来，近乎音速的飞行速度刮擦着空气，发出像指甲划过地板的尖利声响。


    莉莉娅被塞进了战机，塔利亚的声音随着耳麦的碎裂声应声而断。


    蝙蝠侠捏碎了监控她的耳麦。


    莉莉娅从大喊大叫、扭曲的阴暗爬行，变得冷静下来，坐在蝙蝠战机的副驾位置。


    【已经损坏的通讯装置：第一次任务，塔利亚给莉莉娅下达指令的耳麦。】


    【注意：被蝙蝠侠捏碎了。】


    【电磁波干扰装置：蝙蝠侠的战机装载的多种功能之一，可以妨碍通讯信号。】


    【注意：使用的时候，同样听不到友军的呼声哦～】


    莉莉娅把这些信息牢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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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蝙蝠侠开着战机问她，“你现在可以把你手上的雕像给我了吗？它很危险，不适合你这样的孩子。”


    *


    莉莉娅把自己埋进雕像后面，声音闷闷的，“不要……我现在都还不安全……”


    蝙蝠侠似是在斟酌些什么，而后开口，“你看起来很小。”


    莉莉娅看着男人紧身衣下，一拳能轰死两个她的肱二头肌，还有比她的手臂还粗的小腿，再加上他强而有力的大腿，觉得自己是死都打不过了，“嗯，还很小，但也只是比你小一点……”


    她原先还有一点让蝙蝠侠把自己带离刺客联盟的打算，但现在想法全无。


    小孩子都害怕蝙蝠怪。


    小孩子更怕蝙蝠怪遇到麻烦。


    “你很需要氪石？”莉莉娅问他。


    难得的，蝙蝠侠转过头看了莉莉娅一眼，操控战机的方向盘的手停顿了一会儿，“你知道那是氪石。”


    无处不在的压迫感挤进了莉莉娅的喉咙，“你怎么知道的？”


    蝙蝠侠的脑海中已经冒出无数种可能性。


    莉莉娅有些尴尬，“我…我从塔利亚那里知道的……我被刺客联盟训练。”


    不管蝙蝠侠和莉莉娅说了多久，莉莉娅还是没有把雕像交给他的打算。


    刺客联盟的任务仿似在少女的脑海中深根蒂固。


    蝙蝠战机停留在一个位于中东偏远地区的小村落，蝙蝠侠把莉莉娅放了下来，理所当然地收缴了她手里的雕像。


    “不能这样……”莉莉娅含泪，“不拿回去我会死的，呜呜……”


    蝙蝠侠没有回答，让人恐惧的身体蹲伏下来，开始查看莉莉娅的身体。从她的耳朵，到她的眼睛，手臂。


    蝙蝠侠：“没有人能比我更加了解他们的做法，你只是被胁迫了，这并非你的本意。”


    蝙蝠侠看着莉莉娅，眼中隐约带着痛惜与隐秘的愤怒。


    他们又将一个孩子变成了刺客的模样，彻头彻尾的。


    男人把目光投射在莉莉娅身上，仿佛在透过她观望不久的过去，“我会带你走。”


    莉莉娅只觉得抚摸、或者说检查自己脸颊的手又热又烫，隔着凯拉夫手套，男人的温度也清晰的烙印在她的脸颊和手臂。


    他在检查什么……？


    *


    利刃划开金属的声响猛地扑来。


    刀刃与某种金属镖碰撞在一起，而后弹开。


    “莉莉娅！”声音响起，莉莉娅光速往后跑。


    蝙蝠侠用披风挡住了自己的口鼻与身体，烟雾弹从他的脚下升起，遮住了眼前的一切。


    他左右观看，没看见一只手抓住莉莉娅。


    她被带走了。这是男人的第一个想法。


    第二个想法是：……达米安？


    那个略显稚嫩、沙哑的少年嗓音，他不久前才刚刚听过。


    蝙蝠侠发现自己的手头轻飘飘的，龙雕像被莉莉娅顺走了。他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


    莉莉娅听到达米安声音的瞬间就决定相信他。


    她的脑子懵懵的，听到那个声音，她还以为是幻觉呢，没想到达米安真的出现了！而且还拉着她跑！


    她感动得泪流满面了都。


    当然，她没有忘记顺走龙雕像。


    达米安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龙雕像，“你拿它干什么？”


    莉莉娅：“就……任务，塔利亚……”


    她细碎的回答了几个音节，和达米安一起拼命地往前跑。


    身体仿佛在这一瞬间轻盈了起来，就连脚下炙热、烦人的黄沙也不那么令人烦恼了。


    达米安啧了一声，“蠢货。”


    莉莉娅瞬间从天堂掉到泥地，女孩鼓起脸颊。


    胡说八道些什么…她明明拼尽全力才拿到这个。


    男孩穿着刺客联盟的潜行装束，完美的融入黑暗中。莉莉娅身上的是小礼服似的正装，穿着平底鞋。月光朦朦胧胧的洒在少年的身上，绿宝石般美丽的眼睛像淘沙后的金属，闪闪发光。


    他比拍卖会上的任何一颗宝石都更加美丽耀眼。


    ……肯定能卖很多钱。


    ＊


    然而，少年与少女的脚力显然比不过一名身体强健、能徒步穿越撒哈拉沙漠的青年。


    严格上来说，达米安一个人或许行，加上莉莉娅就不行了。


    两人躲藏起来太难，脚印太明显。


    达米安用手一拦，莉莉娅就被他拦截在身后，“我以为你的精力只够你待在那里，父亲。”


    他扬起眉头，“毕竟你连看管小孩的时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