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受摧残的我头晕眼花地刚刚落地，就被赶来接收的鱼挑挑拣拣。


    负责交接的一条高瘦高瘦的鱼注意到了我，惊讶于队伍里竟然还有女鱼的同时，边探头跟旁边的鱼交谈起来。


    “你看她的尾巴……”


    “竟然能在外面平安长那么大……”


    一群鱼开始指着我窃窃私语，我却半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海勒姆悄悄抓紧了我。


    我索性也拉住他低声询问起来：“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他压在我耳朵边悄悄回答：“他们在分拣。”


    分拣？什么东西？


    会有那什么分院帽吗？


    现在的环境并不适合他再详细给我解释，所以他的话只停留在了这里。


    但牵着我的手却一直没有放开。


    沉默麻木的鱼群很快被粗略地分成了好几条不同的队伍，被各自领头的鱼带走。


    那条高瘦的鱼挑走了我们。


    另有一条壮如海克一样的鱼，自称是这个片区的区长，给我们训起话来。


    “你们有的鱼是为了生存而来，也有的鱼是为了追寻传说而来。不管你们的目的为何，来之前应该都有听说过，阿瓦隆尼亚是由人鱼大人们亲手建造、供养起来的城市。”


    “善良好心的大人们提供给我们住的地方，甚至为我们提供吃穿用度，让大家从今往后再不会有生存上的困扰，我们理应有所回报！”


    很多鱼眼神微亮。


    “你们要做的，就是努力工作！”


    我们乖巧地被安排进挤成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大通铺宿舍，又有一些前辈给我们介绍了食堂、工厂，带我们见过了大概的工作内容。


    我终于醒悟过来。


    哦豁，我们这是进厂了。


    而且没有工资，纯包吃住。


    我瞬间戴上了痛苦面具。


    海勒姆劝慰道：“等到有人鱼过来挑鱼的时候就好了，他们自然会发现你的身份的。”


    “……但我突然感觉我是被你骗了。说到底你是因为什么确信的我是人鱼啊？”我烦闷地甩甩尾巴，“目前来看我跟海族没多少区别阿！”


    先前我没有在偏远海见过与我尾巴长得一样的鱼，就想当然的以为他见过人鱼的尾巴，是靠尾巴分辨出来的了。


    结果到这儿以后，才发现这里像我这种尾巴的海族反而还占了多数，或许是地域的因素。


    海勒姆：“不，这的确是人鱼的尾巴。”


    “只不过，不是所有拥有这种尾巴的鱼都能成为人鱼。”


    我一愣：“什么意思？”


    海勒姆继续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人鱼会把内城里生下的‘残次品’扔到这儿来。”


    “是人鱼的孩子，却无法成为人鱼的，就是这种‘残次品’，他们会被当成普通海族扔到这里。”


    “……懂了。”但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没解决，“所以你还是没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人鱼。”


    我使不出来半点的魔法，在他面前从未藏过这一点，没有人鱼力量的话，我和这些残次品海族依然没什么区别。


    海勒姆笑了起来，俯下身。


    我下意识晃了晃耳朵，感觉在冰冷的水中被覆上了一层温热的气息。


    “因为我是第一个见到你的。”


    见到了我从腿变成尾巴的过程？


    他没继续说，但我想大概就是如此。


    总归进厂的日子虽然难熬，但于我而言还是有点盼头。


    而且好像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难熬。


    我眨着眼睛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了一遍：“我的工作就是带小孩儿吗？”


    一群打理地很是干净的小萝卜头们，抬起她们玉雪可爱的小脸好奇地看着我，个个有着和我差不多却朴素了许多的尾巴。


    环境也很是不错，与跟我同批的那些被关在压抑的铁皮屋里打螺丝的鱼的待遇，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没错，”区长梅尔私下里对我的态度有些殷勤，“而且你不用和那些劣鱼们挤一个宿舍了，宝贝，你可以自己住一间。”


    我挑挑眉，没有露出什么受宠若惊的表情，不动声色。


    我向来明白一个道理。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果然，梅尔很快凑近了我，拉了下自己身上装饰用的链子，做作地喘了一声。


    “喜欢小孩儿吗？”


    ……服了，这里的鱼都那么喜欢生孩子吗？


    有了海克的经验在前，我总算能秒懂了这种成年鱼的暗示：“不喜欢，不生。”


    梅尔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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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透了我：“你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


    我眉头抽搐了一下：“……谁说我没试过的，我都已经有自己的雄鱼了。”


    海勒姆从出发起就半点没遮掩跟我的关系。


    片区的管理们倒是也通点鱼性，没有硬要分开我们这对“小情侣”，在此之前不管是片区还是宿舍都给我们安排到了一起。


    “噢~你是在担心伤了他的心？你真可爱，宝贝。”


    梅尔低笑着，想要凑上来咬我的耳朵，却被我坚决地隔开，只好退而求其次，给我来了个压迫感十足的壁咚。


    “他不会多说什么的，他知道是自己高攀了你，就算你再如何过分的对他，他也不会舍得离开你。”


    “像你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女性，本来就该多开枝散叶，把你更优秀的血统散播出去，那些劣鱼只会跪着感谢你……”


    “劣鱼？也包括你吗？”我歪头看了一眼他长满暗色的条带，形如狮子鱼一般的尾巴。


    梅尔眼神闪了闪：“……对，也包括我。”


    “但现在我能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你不会吃亏的，宝贝。”


    很难描述我当时的心情：“这我当然知道……但我想我应该有时间考虑一下？我们这才刚认识不久，我性格也比较保守……”


    “……好吧，”梅尔遗憾地嗅吻了一下我的头发，“但我实在有些等不及了，宝贝，三天之内给我一个答复好吗？”


    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毕竟我还不想和他打起来，嗫嚅着糊弄了过去。


    我把这事儿告诉了海勒姆，他沉默良久后露出一个苦笑，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迫切地想要这个了吗？伊莱恩，只要你不刻意地去隐藏自己，你能得到的东西会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出许多。”


    “可我不想要这种东西，”我作出一副痛苦的样子，“这和卖身有什么区别？”


    “他只给了我三天时间……够我考虑什么啊？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把他打一顿了。”我已经停止思考。


    “别担心，伊莱恩。”见我这样他反而显得轻松了许多，“他看起来不像快到发情期的样子，但又这么急于求成。”


    他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


    “可能……我们会比他先一步等来好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