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告诉我，这是哪里？你是怎么将我带回来的？”


    他刻意放缓声音，可腹部的剧痛还是让尾音发紧。


    “是……”


    云轻睫毛颤得更厉害了，她下意识掀开一点眼皮，明亮的瞳孔猛地放大，惊叹之色不加掩饰。


    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鼻梁高挺如刀削，尤其是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此刻正沉沉地盯着她。


    哇…果然帅的，漂亮的，都上交国家了惹。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云轻掐灭，忙再次低下头看地上爬动的早起的小虫子，声音低低的。


    “你先下来可以吗？”


    “嗯。”


    男人沉默两秒，单手撑着尾箱边缘翻身跳下。


    自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没离开过云轻。


    如果云轻细心一点，就能发现男人在落地的一瞬间，身形有些不稳，额角也沁出层冷汗。


    男人强忍住伤口带来的剧痛等待着云轻的解释，下一秒，男人瞳孔骤缩，他看到有生以来最震惊的一幕。


    “就是这样子，然后我和你就被统统一起送回来的。”


    云轻白皙的手掌在布加迪车身上轻轻一按，那辆半吨重的跑车竟像被橡皮擦抹掉似的凭空消失。


    她没有收回手，消失的跑车又出现在原地。


    如此反复四次，连轮胎碾过的辙痕都分毫不差，就好像是错觉。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凝重。


    “我是云轻，刚刚大学毕业然后被炒鱿鱼的可怜人……”


    云轻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发梢还翘着几根呆毛，“但是有个不嫌弃我的系统，也就是统统和我绑定了。


    它是拾荒系统，能去各个地方捡别人不要的东西，昨晚在蒂拜捡垃圾的时候…… 一不小心捡到了你。”


    她偷偷抬眼，见男人还是一脸平静，只是那双炯炯有神的鹰眼此刻失了焦距，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


    云轻有些忐忑地歪了歪脑袋：“那个，你，你听懂了吗？”


    “明白了。”


    男人喉结滚动两下，用十年特种兵的职业生涯发誓，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快最完美的反应。


    “我能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另外，你可能需要和我走一趟，因为我的任务牵涉很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女孩攥紧睡衣衣角的手，声音放缓了些。


    云轻眼睛倏地亮起来，像被点亮的星星，猛地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可以的！”


    她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个屏幕裂了道缝的旧手机，递过去时指尖还带着点雀跃的颤抖。


    她怎么会担心呢，这可是华夏呢，作为华夏的人，才不会担心自己国家伤害自己呢。


    【呼～ ??? ? ??? 轻轻，那个人真的是个好人捏，我没有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点虚假呢，轻轻国家的人也是很好的人呢。】


    “嗯嗯，是的噢。”


    云轻停下拔草的动作，眼睛弯弯的，“华夏是最好的华夏，华人大部分也都是很好的人。


    不过不管在哪里，都有好人和坏人，统统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呀。


    但没有关系，我会和统统在一起，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统统。”


    【轻轻……????﹏???????】


    系统的声音哽咽起来，在她脑海里转着圈儿，像只被感动的嘤嘤怪。


    两个傻白甜在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保证，殊不知她们的交流已经被男人看出端倪。


    “对，我精神状态很好，昨晚我还在蒂拜，今早我就出现在京南北郊......手机定位我已经开了……”


    男人严肃的与电话另一头讲述着自己看到的一切，当他放下手机时眉头微微皱起，目光落到云轻脸上。


    这女孩一看就是刚出社会，连与人交流时都会下意识攥紧手指，分明是不擅长应付陌生人的社恐。


    可她现在却异常安然，这份镇定显然来自那个所谓的 “系统”。


    现在，她们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交流？


    如果真是这样……


    男人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云轻的手机，或许这个系统，确实是友非敌。


    不到十分钟，直升机的轰鸣就震得草叶翻卷。


    庞大的机身悬停在半空时，云轻下意识站起身，睡衣下摆被风吹得飞起，眼睛里还是忍不住露出几分紧张和拘谨。


    “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男人的声音平稳得像块礁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云轻用力点头，悄悄深吸一口气。


    她不紧张的。


    毕竟她没做亏心事，她可是带着统统来投奔祖国爸爸的呀。


    ......


    京南北郊营区。


    晨雾还没完全散尽，哨兵的身影在哨位上凝成一道灰绿色的剪影，枪托上的寒光在雾中若隐若现。


    云轻跟在那位冷峻军人身后，眼睛像被线牵着似的，总忍不住往路边的训练扬瞟。


    穿着作训服的士兵们正在进行格斗训练，拳脚相撞的闷响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她很快就收回目光，指尖规规矩矩地贴在身侧。


    孤儿院的阿姨说过，别人家的东西不能乱看，规矩得记在心里。


    进入军营后，那个被她‘捡’回来的男人就被医护兵匆匆接走了，临走前还安抚她呢，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云轻则跟着这位年轻军人穿过好几条挂满标语的走廊，最终停在一间没有挂着牌的房间门口。


    等到办公室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云轻才轻轻松了口气，挺直的腰板也稍稍弯下。


    桌上的搪瓷杯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字，旁边的铁皮饼干盒里装着不少糖果饼干。


    这不是审讯室，分明是间再寻常不过的办公室。


    意识到这点，云轻心里那点残存的拘谨彻底散了，往木椅上靠时，后背终于敢贴着椅背。


    只是云轻不知道，这个办公室其实藏着玄机。


    她以为的普普通通的裸砖墙，实则是面特殊的单向玻璃，此刻正有数道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点，系统也没有特意提醒云轻。


    自家轻轻脸皮薄，要是知道被人盯着，指不定要紧张得露馅，反倒容易引人怀疑，倒不如顺其自然。


    “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钱司令看见衣服都没换，只是简单包扎腹部伤口的谢南行出现在门口，忍不住皱眉。


    不爱惜身体不就等于自杀吗？


    “你小子想英年早逝啊？”


    “司令！我没事，只是擦伤。”


    谢南行猛地挺直背脊，军靴跟 “咔” 地磕在一起，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他的目光越过玻璃落在云轻身上，“她有什么异常？”


    “没有。”


    钱司令想瞪眼，但正事要紧，只能忍了，“可没异常才最奇怪。你见过哪个小姑娘进了军营，


    还能像坐在自个家炕头似的？”


    他抬手指了指云轻，语气里满是费解：“你看她吃糖果那架势，比我家小孙女偷吃巧克力时还投入......


    这也太安然了些。”


    他老钱也算见多识广，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个淡定的过分的年轻小姑娘。


    他这是军营！


    军营懂？


    怎么有人一个人待在军营时，那么像回到家那种松弛感呢？


    玻璃那头，云轻正把橘子糖塞进嘴里，清新的甜味漫开时，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不管是孤儿院里的大人，还是上学时的老师，他们都说穿军装的都是守护神，军营自然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


    她为什么要怕呢？


    “我去和她聊聊，她应该没有说谎。”


    谢南行想起那辆凭空消失的布加迪，想起女孩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的纯粹，不像是装出来的。


    “行，反正你小子也学过心理学。”


    钱司令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注意着点，别吓着人家，如果是真的，那就是个宝贝疙瘩。”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