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真假千金文里的白莲女配(番外)
作品:《男主今天又被钓成翘嘴了》 容衍坐在书案后,执笔批阅着奏折。
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是殿内唯一的声响,衬得这份宁静愈发悠长。
他的目光虽落在奏章上,心神却始终留意着不远处软榻上的动静。
她像只慵懒的猫儿,蜷在铺着厚厚软缎的贵妃榻里,一本闲书摊开在膝上。
不过她并未认真看,指尖重复卷着垂落的一缕乌发,视线时不时飘过来,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里,带着点小兽般的狡黠。
容衍唇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随即又恢复如常,仿佛只是光影的错觉。
他知道,他的小皇后心里正盘算着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那细微的翻书声停了。
她坐起身,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走到他的书案前。
石榴红的裙裾拂过地面,像一朵移动的火焰,带着鲜活的气息闯入他沉静的视野。
她双手撑在宽大的案几上,微微俯身,明媚的小脸凑近了些,下巴微扬,带着点理所当然的骄矜。
“容衍。”她开口,声音清脆。
李公公嘴角一抽,默默垂下眼帘,装作没听到。
圣上天威不可侵犯,但这其中……不包括虞姑娘。
上回他不知死活地纠正过,结果被陛下狠狠训斥了一通,这回他学乖了,低下头装聋作哑……总管太监不好当啊。
容衍放下笔,抬眸看她,脖颈上如今只余下极淡的粉色印记,像一朵朵小小的桃花。
“嗯?”
“大婚之前,”她红唇微启,带着点娇蛮的命令口吻,“你得给我写个保证书。”
容衍静静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微微颔首,“何为保证书?”
“我要一张空白圣旨。”她宣布,眼神灼灼:“盖好玉玺,现在就要!”
她的要求依旧胆大包天,甚至没说要圣旨想做什么,李公公的心提到嗓子眼,嘴巴张了又张,机智地先瞄了眼皇帝。
陛下脸上竟无丝毫波澜,只是从容地拉开案几下方一个不起眼的抽屉。
这个位置,她常来翻找小玩意儿,却从未注意过这里。
容衍从里面取出一卷明黄绢帛——
虞瓷似乎愣了一下,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大概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爽快。
不过这丝讶异很快被欣喜取代,她眼睛更亮了,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
她的语气带着点小小的威胁,却也暴露出几分不安:“若以后你敢选妃,它就会变成废后诏书,然后……我就走得远远的,让你再也找不到!”
即便他已登基为帝,后宫三千才是寻常,可……虞瓷实在无法接受他们之间出现旁人,如果做不到从一而终,那么她会干脆地离开。
侍立一旁的李公公嘴唇又开始蠢蠢欲动,容衍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仪。
李公公立刻噤声,恭敬地垂下了头。
爱咋咋地吧!
容衍拿起那方温润的印信,在朱砂印泥上轻轻一按,鲜红的印记如同一点朱砂痣。
他提笔,蘸饱了浓墨,在圣旨右下方,沉稳而郑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容衍。
笔锋落下,力透纸背。最后,玉玺稳稳盖下。
做完这一切,容衍将圣旨递到迫不及待伸过来的小手里。
她嘴角翘起,阳光洒在她乌黑的发顶,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容衍再次伸手,不是想反悔拿回圣旨,而是轻轻握住了她捧着圣旨的手。
他的手温暖干燥,包裹住她微凉的指尖,“至于远走高飞……”
容衍看着她的眼睛因他的动作而抬起,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疑惑。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波澜,沉甸甸的笃定如有实质:“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归处。这天下很大,但你的天地只会在我的身边。”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泛着红绯的脸颊上,眼神深邃而专注:“你无处可去。”
没有甜腻的誓言,只有一句平静的陈述,和一个不容置疑的宣告。
虞瓷怔怔地看着他,脸颊慢慢染上淡淡的红晕,那份不安的心思渐渐融化,化作一种被稳稳托住的安全感。
很陌生的情绪,她有些无所适从,轻轻“哼”了一声,别过脸去,眼底却悄然漫上依赖,握着圣旨的手也缓缓回握住了他的手指。
殿内,梨香袅袅,阳光正好,照在她低垂微红的侧颜上。
容衍知道她懂了,这份无处可去不是禁锢,而是他用整个余生为她筑起的,最坚固也是最温柔的巢。
**
承平三年春,未央宫。
独得圣心的皇后娘娘诞下嫡长子那日,紫微星大亮,钦天监奏报此乃帝星永固之兆。
容衍立在产房外整宿未眠,直到听见婴儿啼哭才松开攥出血痕的掌心。
看着汗湿衣襟,面无血色的她,心里的后怕快要将他淹没,他握着她的手,声音沙哑哽咽:“再也不生了!”
虞瓷脱力地笑笑。
原也不想生的,奈何家里真有皇位要继承……
转眼——
小皇子容昭已会踉跄着扑进母后怀里。
这日虞瓷抱着昭儿在暖阁玩耍,孩子肉乎乎的小手突然揪住腰间玉佩穗子,她笑着去解,见玉佩上缠着一根明黄丝线——
忽而想起什么,她转头吩咐宫人:“去把本宫收在鎏金匣里的圣旨取来。”
她抱起小胖墩,笑问:“母后带你出宫玩儿好不好?”
容昭还听不懂人话,只是看她很高兴的样子,便也咿咿呀呀叫着,兴奋地直拍手。
宫人们翻遍库房,却回禀不见踪影。
虞瓷柳眉微扬,亲自去寻,连妆奁暗格都翻检过,愣是没找到,跟人间蒸发似的。
她眼珠一转,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提着裙摆直闯进宣室殿,恰见容衍握着朱笔在奏折上勾画,袖口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你看见我圣旨了吗?”她单刀直入,杏眼里跳动着疑惑的火苗。
朱笔在“准”字最后一横处微妙地顿了顿。
容衍抬眸,目光扫过她因急切而泛红的脸颊,又落在她沾着糕饼屑的衣襟上,定是方才被昭儿蹭上的。
他搁下笔,从袖中掏出素帕递过去:“擦擦。”
虞瓷不接,固执地盯着他眼睛。
容衍忽然轻咳,玄色广袖掩住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哦,那个啊……”
他起身绕过书案,指尖拂去她衣襟上的碎屑:“前几日昭儿闹肚子,我顺手拿来擦了。”
拿圣旨擦皮股???
宫人们齐刷刷低头,恨不能把耳朵堵上。
“你…!”虞瓷瞪圆了眼睛,饱满的胸口起伏着,她忽然攥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腹黑男!”
容衍眉梢微动,忽然伸手将她拽进怀里,龙涎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若真腹黑,当年就该把那圣旨锁进太庙。”
温热气息拂过耳垂,“而不是任某个小没良心的天天琢磨着抛下我,自己带昭儿出宫玩。”
虞瓷耳尖瞬间通红,想挣开却被他牢牢扣住腰肢。
她气鼓鼓地抬头,正撞进他含笑的眼底,那眸光温柔得像春水化开的冰,哪还有半分帝王威仪?
她忽然泄了气,把脸埋在他胸前闷声道:“……骗子。”
殿角鎏金兽炉青烟袅袅,容衍轻轻抚着她散落的青丝,想起三年前她讨要圣旨时骄傲的小模样。
最珍贵的承诺,向来不需要白纸黑字,就像春风不必立契便会年年来,蝴蝶无需绳索也会眷恋花朵。
容衍承诺,会爱她一辈子,就真的爱了她一辈子,少一天、一刻、一秒都不算一辈子。
**
容昭四岁生辰这日,漫天杏花吹雪般落满宫阶。
小皇子抱着绣金线的布老虎,仰着圆乎乎的小脸在虞瓷膝头蹭来蹭去,葡萄似的眼睛湿漉漉的:“今日昭儿想和母后睡。”
虞瓷正替他系长命缕,闻言指尖一顿,刚要拒绝,却见孩子踮脚凑到她耳边,奶声奶气学着他父皇的语气:“就一晚。”温热的小手还像模像样地拍了拍她发顶。
她顿时笑出声来,捏着儿子肉嘟嘟的脸颊应了。
翌日清晨,容昭裹着锦被在寝殿里团团转。
掌事姑姑端着甜酪进来时,正见小皇子踮脚翻着妆台上的螺钿匣子。
“殿下找什么呢?”姑姑忙放下漆盘。
容昭顶着一头睡乱的呆毛,小脸严肃:“针线。”
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姑姑,昨夜是不是地动了?”
掌事姑姑疑惑:“没有啊,奴婢并未感觉到发生地动了。”
容昭两条小眉毛皱在一块,
“可我睡到半夜,”他比划着,腕间金铃叮当响,“床榻摇得可厉害啦!”
“就像上次在御花园,昭儿看见蝴蝶去扑,结果摔进锦鲤池那样晃悠。”
掌事姑姑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她盯着小皇子天真无邪的脸,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耳根红得能滴出血。
“奴婢这就去司衣局替殿下取针线来!”
她赶紧转移话题,几乎是落荒而逃,临到门槛又折返:“不过殿下年纪尚小,不宜碰绣花针的,免得伤着自己,若需要缝补什么东西还是让……”
“可是母后坏了呀!”
容昭急得直跺脚:“昨夜我好像听见母后说什么快要坏掉了,说了好多好多回……所以昭儿想拿针线给母后缝缝,让她快点好起来!”
他的布老虎坏掉的时候,也是母后拿针线缝的,缝完以后就可以继续陪着他玩了。
“哐当——”
殿外突然传来铜盆落地的巨响。
两个偷听的小宫女慌慌张张跪倒,脑袋磕得比晨钟还响。
掌事姑姑眼前发黑,满脑子都是“今日太阳真好适合投井”。
此时虞瓷正扶着酸软的腰肢迈进殿门,闻言一个趔趄。后头跟着的容衍眼疾手快扶住她,玄色龙袍掠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
帝王面不改色地弯腰,替儿子拎起滑落的锦被:“要针线?”
容昭欢快地扑过去,金铃脆响中突然指着父皇颈侧:“咦?这里也有要缝的地方?”
嫩生生的指尖点着那道新鲜抓痕,“都破皮啦!”
满殿宫人瞬间化作石雕。
虞瓷一把捂住儿子的嘴,耳尖红得堪比瓷瓶里的梅,就说昨晚不该纵着这厮的!
她狠狠瞪了眼容衍。
容衍却低笑出声,大掌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发顶:“不必缝。”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羞愤欲死的皇后,慢条斯理道:“这是……蝴蝶采花时留下的印记。”
春风忽地卷入殿内,吹得重重纱帐如水波荡漾。
容昭歪着头,看父皇突然将母后打横抱起,惊得母后揪住父皇衣襟直咬他肩膀,掌事姑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小皇子的眼睛,颤声道:“奴婢带殿下去看锦鲤!”
当夜,容昭被坚决地“请”回自己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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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昭七岁那年,突然迷上了习武。
小皇子站在宣室殿外,踮着脚尖往里瞧,见父皇正抱着熟睡的母后,连批阅奏折都不舍得松手。
虞瓷窝在容衍怀里,睡得极沉,长发散落,被容衍的手指轻轻缠绕着,像是怕她随时会溜走似的。
容昭撇了撇嘴,心想父皇真是越来越黏人了。
但自己已经不是五岁的无知孩童了,五岁的他曾经向父皇提议,将来长大后,由我来抱着母后,这样父皇就能专心处理政事!
他原以为父皇听了会夸他有担当,结果,被父皇拿着戒尺追得满殿跑……
如今,他七岁了!
跟小心眼的父皇相比,自己显得大度许多,不跟他计较就是了。
可习武之事不能耽搁,于是容昭清了清嗓子,小声道:“父皇,儿臣想习武!”
容衍笔尖未停,只淡淡嗯了声,随手从屉中取出一把鎏金钥匙,往他身上一丢,道:“兵器库的钥匙,自己去挑一件趁手的。”
容昭眼睛一亮,抓起钥匙就跑。
——
兵器库里,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琳琅满目,威风凛凛。
容昭看得眼花缭乱,每一件都是上好的神兵利器,锋刃映着日光,锐气逼人。
可他的目光,却被正中央那座琉璃罩吸引住了。
别的兵器都是随意摆放,唯独这一件,被小心翼翼地封在琉璃罩里,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那是一把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