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对峙

作品:《心动未眠

    秦骁宇的脸,被纪凌打得歪向一边,唇角渗出血丝。


    他抬手抚着脸颊,看向纪凌时,唇角弯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像嗜血的刀锋。


    他笑着朝纪凌逼近。


    纪凌本能后退,直至后腰抵上贡桌边缘。


    秦骁宇双臂撑在她身侧,俯身看着她。


    他身高将近一米九,即便纪凌身高有一米七,此刻也被他笼在阴影下。


    俩人咫尺相对,他的呼吸,平稳而均匀,喷洒在纪凌脸上。


    纪凌反感,别过脸的同时,用力推了他一把。


    他铁了心要将她禁锢在怀中,身子岿然不动。


    纪凌咬牙,恨恨迎上他的目光。


    这双她曾经觉得是世上最清澈的眼睛,此时只有凶光和疯煞。


    纪凌吼道:“你到底是哪家公司派来的奸细?”


    祠堂原本寂静,她这般一吼,如同静潭炸雷。


    秦骁宇却只是盯着她愈加瘦削的脸,轻轻问道:“你瘦了?”


    他抬手轻抚纪凌的脸颊,被纪凌一把挥开。


    纪凌看出他什么都不会交代,怒道:


    “向欧盟和质监局举报我们的鞋子甲醛超标!向环保局举报我们排污不合规!毁了踏浪给我们的代工!还有网上那些黑子!全都是你的手笔!”


    “不止。”秦骁宇笑,视线盯在她苍白的唇上。


    这两个字,意味着他还要继续对付纪家!


    此时的秦骁宇,在纪凌眼中,就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


    纪凌怒极攻心,抬起手,就要再给他一巴掌,忽然瞧见他颈间的吻痕。


    那是那日在他家中的沙发上,她在他脖子种下的。


    想起俩人认识以来的种种,纪凌只觉得一切仿佛都淬了毒。


    全身血液倒灌回心脏,撞得她胸腔生疼。


    “所以第一次见面,我请你去青峦隐帮我演戏,你一下就答应了,是因为你早就认出我了?”


    秦骁宇笑着点点头:“是。”


    “你住在我隔壁、知道我老家晋州,也是因为你早就调查过我?”


    “是。”


    “你做饭给我吃,与我接吻的时候试探我公司的事,也是故意的?”


    “是。”


    秦骁宇承认得干干脆脆。


    纪凌仰头大笑,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


    “是我纪凌引狼入室!是我纪凌对不起纪家的列祖列宗!我纪凌该死!”


    她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还要打第二下的时候,被秦骁宇扼住手腕。


    她难以接受和他再有任何的肌肤接触,用力扭了一下手腕,没挣开。


    她恨恨盯着他:“我不管你受谁的指使陷害纪家,我纪凌出双倍好处给你!只希望你从此停手!”


    秦骁宇大笑,猛地甩开她的手。


    他后退一步,俯视纪凌:“在纪总看来,我秦骁宇像受人摆布的小丑?”


    “否则你如何解释你做的这一切?”


    秦骁宇抬手撕开黑色的衬衫。


    “哗啦啦”,黑色纽扣掉落一地,而胸前帕巾位置别着的白菊,则无声落地。


    饱满厚实的胸肌袒露在纪凌面前,块垒分明,随着呼吸有力起伏,仿佛连上头的纹身都会动。


    换作以前,纪凌只会觉得赏心悦目。


    如今,她只觉得邪恶。


    她别过脸去。


    秦骁宇咬牙:“当年秦家鞋厂火灾,有人看到你父亲的车停在门口。”


    纪凌错愕:“什么意思?”


    秦骁宇抓着她的手,按向自己的胸口。


    掌心传来滚烫的凹凸不平感。


    纪凌落眸看去,才发现他胸口有一片烧伤疤痕。


    她想起那日在青峦隐,问过他这疤怎么回事,他说小时候家里厂子着火给烧的。


    “你的意思是——当年你家鞋厂着火,是我爸干的?!”


    秦骁宇低吼:“否则你怎么解释起火时,你父亲的车,在我家鞋厂外面!”


    见他一定要把屎盆子扣到纪家头上,纪凌也火了,吼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家鞋厂外头的巷子,是公共地方!任何车子都可以停!我爸也许是回我家厂里办事,刚好把车子停在那里!”


    秦骁宇大笑。


    “我没想到纪总这么天真!”他抬手扣住纪凌精致的尖颌,咬牙切齿道,“到底是天真,还是邪恶地想掩盖你父亲的罪行呢?”


    纪凌用力顶开他的手。


    她不相信纪家人会干这种事,更不相信有人纵火烧死人,还能逍遥法外!


    但现在,秦骁宇显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要拿纪家开刀。


    他已经失去理智!


    纪凌决定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平复情绪半晌,冷静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出来,能补偿的,我一定会补偿。”


    “我要你纪家陪葬!”


    “疯子!”


    秦骁宇视线移至纪凌身后的牌位:“当你用含甲醛的胶水贴牌外贸鞋时,想过你爷爷是怎么死的吗?”


    纪凌的爷爷死于白血病。


    她也一度怀疑过,爷爷的白血病与鞋材鞋胶有关,但医生说,老年白血病的致病因有多种因素,不一定是来自鞋厂的污染。


    可现在,秦骁宇不仅要把火灾扣到纪家头上,还要污蔑纪家的厂子害死爷爷。


    纪凌火大,转身取下琉璃宝笼罩里的楦头,指向秦骁宇。


    “我给过你机会,但你不珍惜。如果你决定与纪家为敌,那我会让你后悔开始这一切!”


    不想,秦骁宇竟是夺下她手中的楦头,往前一步,将她抵在贡桌与自己怀中。


    楦头卡在她腰侧,秦骁宇在她耳边低语:“让我用这把楦头,量量纪总的良心缩水了多少。”


    檀香烟雾缭绕中,他指间划过纪凌汉服长裙的腰封,抽出长条形信封。


    楦头被他丢开,“咚”的一声,掉落在地。


    纪凌立刻蹲下身,将楦头捡起。


    就在这时,秦骁宇打开了举报信。


    看清楚那是自己寄给质监局的实名举报信签名页,他猜到纪家已经打通关系。


    他忽然仰头大笑,将签名页撕成碎片,洒向空中。


    白色碎片如雪,在纪家祠堂内飞舞,最终落向纪家先贤牌位,仿佛是秦家在无声哭泣冤屈。


    纪凌捡起楦头,缓缓站起身,望着飘落一室的白色纸屑。


    如雪飘零中,秦骁宇大笑道:“我没想到,纪家竟是这般权势滔天!哈哈哈哈!”


    纪凌知道此刻的他,对纪家定是越发憎恨,定要开始更大的报复。


    她眯眼瞧着他,没有吭声。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仿佛在宣告,战争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