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悦仙灯会(一)

作品:《天骄师兄的黑月光

    二人再次信步至僻静的荷花渡。相比淳湖的人声鼎沸,此间水波寂寂,鲜有人打扰。


    南星提笔,在河灯愿笺上写下“此生尽欢,天下太平”。


    而谢澄思索片刻,竟是端端正正写下了“南星”二字。他将愿笺小心放入河灯,却迟迟不肯松手。


    “灯这样多,若撞翻了该如何?”他望着粼粼水面,眉头微蹙。


    南星淡淡道:““随波逐流,浮沉由天,本是常态。许愿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事情,不必强求。”


    “我偏要强求。”谢澄薄唇抿起,眼神执拗同南星讨要符咒,“贴几张符,它们就不会沉了。”


    这句话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南星心中漾开圈圈涟漪。她怔怔地望着他,一时竟忘了回应。


    前世,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犹记上辈子不可一世的少年打落她贴了悬浮咒的愿灯,神情孤傲又淡漠。久远的记忆一瞬间击中南星,她下意识复述了那句——“你盼神明祈福,岂敢作弊亵渎?”


    谢澄笑得肆意:“凡事既能求己,不必求神,可我别无他求。神若有此闲心怨我渎神,就尽早遂了我的愿。愿望成真,我就不来烦祂了。”


    “……”


    南星一时无言,只得低头为两盏莲花灯贴上符咒,轻轻推入水中。看着灯影荡碎满湖月光,她心头莫名升起一丝烦闷和怅然。


    “怎么突然不开心了?”谢澄敏锐察觉她情绪有异,回想方才言语,并无不妥。


    河灯顺流飘远,平静的湖面上倒映出人影,南星没忍住掬起一捧清水,掸到谢澄脸上,埋怨道:“你从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以前?”水珠顺着凌厉的下颌滴落,谢澄茫然道:“说什么?”


    南星冷脸:“仙门祭月大典,我在愿灯上贴了张悬浮咒,你一个响指把我的灯打破了,说我作弊!就是刚那句话。”


    “我怎不记得……”谢澄欲辩无言,那话确像是年少轻狂的他会说的,这事也像他做的出来的。


    “你十五岁的时候,反正就是有。”南星心道前世的谢澄也是谢澄,他还想抵赖不成?


    “那时你目中无人,桀骜不驯,整日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性子薄凉,嘴巴还毒,三言两语便能惹人生恼,当真讨厌得很。我用悬浮咒是不对,但许愿而已,就是图个好兆头,你何必咄咄逼人?”


    谢澄:“……”好像真是他。


    虽然谢澄十七岁才拜师天外天,但他的生辰和祭月大典同一天。所以每年祭月大典谢澄都会参加,仙门众人赏月完便顺势为他祝寿。南星说的有鼻子有眼,多半是他自己忘了。


    可……十五岁的时候,南星分明还未入天外天。


    谢澄的疑惑被懊恼盖过,却不知从何解释,只好怜语哄道:“师妹,那时年少无知,口无遮拦,是我混账,你别往心里去。”


    见他这般模样,南星心绪更复杂。她并非真动气,只是前世今生的区别对待,让她一时难以适从。


    眼巴巴也没能将人哄好,谢澄又冤又悔,只想扇以前的自己几巴掌。技穷之时,正巧瞧见了遇仙楼顶悬挂着的千愿灯,心念一动。


    他拉起南星便往市集方向走去。


    “做什么?”


    “欠你一盏灯,我得补给你。”


    “那是人家搏给心上人的彩头,你去凑什么热闹。”南星试图抽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谢澄回首笑笑,灯火恰在此时漫上他的眉梢,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轻狂:“既然如此,只好让华州的有情郎们多等一年了。”


    南星哑然:“我才不要出这个风头,万一消息传出去,我们俩成什么了。”


    她这话本是推拒,谁知谢澄听在耳中,心思却转到了别处——“我们俩”。这三个字莫名取悦了他,让他更坚定了要让她做这“灯女”的念头。


    “放心。”他唇角微扬,成竹在胸,“有我在,消息传不传得出去,能传多远,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他心下已有了计较:消息自然不会传到仙门去徒增烦扰,但让那位深藏不露的华州城主之子、遇仙楼的大东家恰好知道,却是很有必要的。


    师妹会原谅他的卑劣的。


    ·


    谢澄忽然驻足,拉着南星挤进一处喧闹的灯阵。


    百盏琉璃灯高低错落,悬成一道璀璨星瀑。每盏灯下系着的镂花铜钱在风中轻旋,其下朱红谜笺相互碰撞,发出清越如金铃般的脆响。


    摊主是个精神矍铄的白须老翁,见谢澄与南星气度不凡,立即拊掌迎上。


    “郎君、娘子贵安,有没有兴趣参加‘金铃射虎’?这可是遇仙楼流出来的风雅把戏,就剩一个名额了。”


    老翁笑吟吟道:“您看这百盏琉璃灯下悬的铜钱,每枚钱孔都系着灯谜,得先用虎头布弓射中铜钱,再猜中谜面,方能积一分。今日头彩是那盏活灵活现的虎灯,赢下它,离成为悦仙灯女便只差一步了。”


    “算我一个。”谢澄摆弄着特制的布弓,前端钝圆,掂起来分量极轻。


    老翁说着吉祥话:“祝郎君拔得头筹,与娘子白首永偕!”这话正中说谢澄心坎,给了一块碎银的赏钱。


    南星看着随风翻转的铜钱,随口道:“要是酣棠在这里,只怕旁人毫无胜算。”


    谢澄闻言挑眉:“你瞧不起师兄?”


    又把这小心眼惹到了,南星从善如流地敷衍道:“师兄最是厉害。”心下却不以为然,她就没见谢澄用过弓,再厉害能比弓修还厉害?


    比试开始,十人竞逐,南星随着人流退到一旁的看台上。


    场地内,谢澄选择了一罐红色弓箭,他执弓而立,衣袂在灯影中翻飞如鹤。只见他挽弓搭箭,布矢破风时竟带起清越铮鸣,第一箭穿过铜钱方孔,朱笺轻旋,红色虎头箭耷拉在孔内。


    “杯杯不离夜已临,可是‘梦’字?”他含笑问道,老翁抚掌称妙。


    其余人还在挑挑拣拣没瞄准时,谢澄已率先积下一分。


    接连九箭流星赶月,当射中第五十盏时,箭簇堪堪挑开“疏星残月映重门”的谜笺,他脱口便道:“此乃‘中’字。”


    四周惊叹未绝,最后一箭已穿透最高处那枚铜钱。


    “天下一绝。”他目光缱绻,望着看台上面露惊诧的南星轻笑:“是‘人’字。”


    恰好五十一分。稳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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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券。


    比赛尚未结束,满场参赛者尚在第十箭徘徊,谢澄已将弓轻搁案上,朝老翁摊手:“我的彩头。”


    他不仅要赢,更要赢得毫无悬念,赢得让她眼中只剩下他。


    老翁回过神来,连忙撑竿将最高处的那盏写着“天下一绝”的虎灯勾下,递给谢澄。


    这灯做的虎头虎脑,憨态可掬间又不失百兽之王的威严,南星从未见过这般精巧的花灯,正想凑过去看,就见一唇红齿白的少年将谢澄拦住。


    少年一袭孔雀蓝色锦袍,长发高束,脚踩长靴,声音却细:“兄台瞧着面生,不知是何方人氏?”


    南星有印象,这人适才得了十五分,是仅次于谢澄的最高分。


    谢澄急着哄师妹开心,却被人一言不发地拦下,冷声道:“姑娘,借过。”


    女扮男装的年轻姑娘见谢澄点破自己的伪装,眼中欣赏之色更甚,她拎起手中绘有兔子的花灯晃了晃。


    那是三个把戏之一“穿花过叶”的彩头。


    “郎君唤我冬儿即可,四海之内皆兄弟,相逢即是有缘,不若我请郎君去遇仙楼喝几盅春阳酒,郎君将金铃射虎的彩头相让于我,成全我一番苦心,可好?”


    看客三三两两散去,南星本已站起,见状又坐回台上,好整以暇地观望。


    华州富庶,民风开放,娘子们亦大胆热情,那日见绛夭做男装打扮,她疑惑不解。


    绛夭说是因为城主千金及笄礼时扮作儿郎,表明她要像儿郎般顶天立地,志在四方。自那之后,女扮男装就成了华州新的风尚。


    谢澄指着那盏精巧的兔子灯,缓缓开口:“开个价吧。”


    冬儿嗤笑:“华州城里,还没人敢从我手里买东西。”


    “九州之内,也没有我买不起的东西。”谢澄如是说。


    冬儿复又打量谢澄。


    衣裳并不华丽,可绣工超凡。宽肩窄腰,明明生了双多情潋滟的桃花眼,可处处透着的疏离孤傲,为他平添人中龙凤的气度。


    这话说的狂妄,但从他嘴里说出来非但不惹人嫌,还犹为可信。


    “郎君是中州人?”


    中州乃大齐皇都遗址,虽说几百年前大齐覆灭,九州再无王朝。可天潢贵胄、门阀世家的血脉依旧盘亘在中州,占据着人间的权力与财富。


    冬儿静静等着谢澄的回应,却发现他的目光直直越过自己。


    她顺着那道视线回头——一位梳着长辫的清冷美人正闲适地倚在座旁,眉宇间有一股不容忽视的笃定与从容。


    她的底气从何而来?冬儿心下不解。在她看来,这般金丝雀,若非倚仗身旁男子的宠爱,何以如此坦然?


    回过神时,谢澄已径直走向看台,含笑朝那女子伸出手。那盏费心赢来的虎灯被他随意递出,他抬手轻轻捻了捻她的耳垂,姿态亲昵而珍重。


    面对她时,他敛去了所有傲慢与疏离。那双桃花眼像是终于盼得了归鸟,漾开毫不掩饰的柔情蜜意,勾人心魄,引人沉沦。可瞧那女子对自家郎君的兴趣,还没对虎灯的浓烈。


    两人相偕往最后一个把戏“蟾宫折桂”走去。稍作迟疑,冬儿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