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还睡不睡了
作品:《神女歌行》 姒墨轻声道:“原来如此。”
她一回头,两双写满渴望的眼睛眼巴巴盯着她。
姒墨:“咳,我就要讲了。”
念窈和赵年儿端正坐好。
姒墨先打了个免责声明:“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
念窈打了赵年儿一胳膊肘,悄声道:“你完了,你给我主人都带坏了!”
姒墨瞪她一眼,道:“人参这种精怪有些特殊,修行方式和普通的妖族不同,因此身上并不带妖气,可以和人类长存共处,不会伤人。正因为这一点,他们也很难被辨认出来。”
赵年儿举手:“我冒昧打断一下,也就是说,我和念窈在一起其实每天都在被她吸取精气?这个写在我的知情同意书里了吗?”
姒墨点头:“写了的,你晕过去的时候给你念过。”
赵年儿:“……”
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姒墨:“请坐。”
姒墨道:“我推测,镇东王府或许捉到了一只活的人参。能修炼成人形的人参至少已经活了千年,确实有养元延寿的功效。镇东王府试图抽取它的精魄服用,但他们半懂不懂,于是将这只人参折磨到魂哭。”
她想了一下:“既然年儿说方士都在炫耀新得的宝物,那他们或许不只自己服食,还用它对外换取了宝物,并且贪心不足,五天后的延元宴,或许是为了换取更多的利益。”
念窈听得感同身受头皮发麻,念叨着:“水蛭也不这么吸血啊。”
赵年儿也皱眉:“姑娘,我们要怎么把它救出来?”
姒墨垂眸,摇曳的灯火下,她长长的睫毛随着沉思微微颤动。
“他们,是什么时候捉住这只人参的呢?”她问。
念窈举手:“就是前几天他们逼迫城中烧艾草的时候,这么奇怪一定就是为了捉人参!”
姒墨看向她:“是从哪一天开始不烧艾草的?”
“巴特耳大会那天啊,”念窈回答完之后恍然大悟,“对!就是那天!那天趁着我们热热闹闹,镇东王府的人一个都没去,肯定是在忙着干坏事!就是那天抓的!”
“是啊,那天我们都不在,”姒墨低声重复了一遍,眸光深邃,“那么,是个单纯的巧合?还是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存在?”
话音落下,赵年儿还没反应过来,念窈“砰”地一声变回一只狐狸团子,根根长毛竖起,直接跳进赵年儿怀里。
姒墨被她逗笑,无奈道:“记不记得巴特耳大会回来之后我曾说过,怀荒镇里我原本能感应到的几位高人从之前几天都陆陆续续离开城中了。这就足以看出镇东王府行事很是周全,是有意调开了这些或许会破坏他们行动的人。”
她把狐狸拎回来,继续道:“那么难保,他们特意选在巴特耳大会这一天,不是因为知道我们的身份。”
“真正的身份。”她说。
夜风试探着从窗缝里钻进这间烛光明灭的屋子,挣扎出“呜呜”的声响。
念窈拼命往下扒拉自己耳朵:“别说了,别说了主人。”
赵年儿狭长的眼睛看看姒墨,看看念窈,试探地问:“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能直接用法术冲进去把那些人都打死了吗?”
姒墨噎了一下。
她认真看向赵年儿:“虽然本来也不可以……但我着实没有想到你都是这么试图解决问题的。”
赵年儿摸摸鼻子,装作很不经意地扭头看着窗上挂的银色贝壳风铃。
她这样的眼型看人的时候总是显得有几分风情勾人,即便知道她不久前还是个男人,并且是个男人很久了,她这样难得显得有几分可爱的时候,也难免令人为她眼波流转间的神采而晃神。
这么一看,这其实是不太适合作为女子使用的一张脸,尤其是到了三十岁上有了些成熟的年纪,不免显得太过柔媚。
如果不是赵年儿本身当惯了粗犷的男人,身上又常常带着杀气,恐怕就不只有衙署里大厨房的赵厨子一个人对她大献殷勤了。
但也很难说,兴许正是这种雌雄莫辨的魅力才吸引到鳏居了二十多年的赵厨子的呢?
咳咳,说到把镇东王府的人都打死的问题,姒墨正色道:“恐怕不仅不能这样,我还不能妄动法力。”
她倚靠在窗边,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棂,语焉不详地说:“我们最好是只靠凡人的力量救出他,五日后的延元宴正是时机。”
赵年儿懵懂地点头。
姒墨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对她们解释自己的来历。
这样紧要的救人参关头,如果说一句“其实我是从九重天上逃下来的所以不能显露踪迹”,或是“我是天遣之人被发现后要就地销毁”,怎么听都十分打击士气。
于是她站直身子,拍拍手,使用了一个叫作“干拔”的技巧,问赵年儿:“你有没有信心救出人参!”
赵年儿摸不着脑子:“还行?”
姒墨走过去,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双手一拍她的肩膀:“好孩子,你再想想?”
赵年儿:“有?”
姒墨:“很好!再让我听一听你的决心!”
赵年儿:“有有有!”
狐狸坐在地上目瞪口呆。
我主人疯了?是突然疯的吧?可没人动她。
姒墨一把将狐狸提起来放在桌上,三只爪子叠在一起:“那么我们来商量一下营救计划!”
屋子里的油灯亮了一夜,直到第一缕阳光斜射进木窗,才摇摇晃晃尽职地燃尽。
念窈打着哈欠感慨:“主人,我还以为你只是顺手救一把,没想到竟然这么尽心尽力,怪不得老话说‘神爱世人’呢。”
姒墨回答她前半句话:“我之前也是这么以为的。”
念窈一听这里面有故事,追问道:“后来呢?”
姒墨想了想:“后来觉得还是要尽心尽力吧。”
念窈拍着自己的脑门:“果然是睡少了。”
姒墨笑了一下,轻声道:“因为我答应过救他了啊。”
念窈没反应过来:“答应谁?主人认识那只人参?”
“认识啊,”姒墨微微歪头,轻声呢喃,“我只是不明白,连我第一次都没有认出他们的身份,镇东王府……是怎么认出这只人参的呢?”
念窈:没听明白。但是也没有力气问了。
也不是谁都像主人一样习惯了不眠不休的作息。
念窈把早就栽倒在椅子里的赵年儿搬起来,放到外间床上,对主人作出合眼前的最后一个承诺:“我们一定会在午时起床的!”
午时,有客人拜访衙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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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念窈评价为“这段时间一直奇奇怪怪”的钱大娘,钱佑。
她今日没有穿那条在厨房里忙活的围裙,而是穿了条厚实的绸缎间色裙,戴了一顶洗得发白的兜帽,仍是麻布包着头发,目光瞧着没有从前那样游移不定,但精气神却更加低迷。
姒墨坐在三堂的主座上,看看萎靡的钱佑,看看萎靡的念窈和赵年儿,抬手打开窗户,给这间温暖的小屋里送进来一缕对流的秋风。
钱佑眼神微微向下瞥,向姒墨行礼闷头说道:“贵人,我今日是来向您告别的。我要带着孩子搬出怀荒镇了,知道您挂念着我们,承蒙您多日的照顾,特意上门来向您拜别。”
她说完,跪下恭恭敬敬向姒墨磕了一个头。
念窈之前以为掌柜说过那话之后,钱佑是上门来向她们求助的,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发展,当即就不困了,不由看向姒墨。
姒墨只是安静地垂首看着钱佑。
钱佑站起身,果然还有话没有说完,踟蹰着怎么开口。
她似乎连抬眼的勇气都没有,手指颤抖地抓着衣角,几次都没能说出早就在家措辞好的句子,最后只好从怀里慢慢摸出一个草编的罐子。
她拿着这个划手的罐子,似乎终于定了神,抬头问姒墨:“我的丈夫……他还在怀荒镇吗?”
姒墨也低头看着那个罐子。
那是她刚来到怀荒镇的时候,在城门遇到了一只支离破碎的男鬼,身负功德,徘徊不去。
这样的鬼很少见。
身负如此大的功德,通常很快就能转世投胎,但他不知道有什么执念,竟然迟迟没有走。
在人间徘徊得太久了,前尘往事都渐渐忘记。
他就这样一直熬到了不得不投胎的日子。
姒墨一时心软,解开了那块土地的限制,这只鬼就跟上她终于进了城。
他原本什么都不记得,只一心往城里瞎走。
在林将军家里吃饭的时候,姒墨偶尔顺手就帮他梳理下神智,直到她给沈道固编瞎话“这个门它又大又方”的时候,这只鬼终于想起了怎么编草筐。
他想起来,柔然人突袭怀荒镇,他的妻儿还在城内。
他想再看他们一眼。
“已经不在了,”姒墨低垂眉目,轻声说,“编草筐的那晚,就是他该去投胎的最后期限了。”
“那就好,那就好。”
钱佑似乎早就预想好了答案,机械地应了两句。
她说完,才意识到姒墨那一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忽然就呆立当场。
北风吹乱了钱佑没有包进发巾里的长发,她空荡荡的声音散在风里。
“原来,原来他陪了我那么久。”
她忽然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滚落。
“开始的那几年我常常去城门那里找他,我能感受到他还在,原来是真的,是真的。不是我的错觉。”
可是,那个叫杨野的男人,真的不在了。又一次。
“多谢贵人,”钱佑抬起头,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难过还是释然,她将头发重新包好,再一次向姒墨告别,“这样我的心愿就了了,怀荒镇里再没有我留恋的了。”
她转身走向北地寒风中。
身后,姒墨轻声问:“真的吗?不救那位人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