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祖母大哥细谈明兰婚事

作品:《知否,知否,应是宴臣心头宠

    宋焰的目光,停留在那串刺眼的数字上。


    他胸口那股无名火,混杂着一身的疲惫,轰然炸开。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冲到墙角,一把抓起那个存钱的铁皮盒子,“哗啦”一声,把里面所有的零钱都倒了出来。


    五块的,十块的,混着几张皱巴巴的一百块。


    都是他这些天在工地上,一根钢筋一根钢筋搬出来的血汗钱。


    他捏着这一把钱,又抓起那部手机,大步走到许沁面前,手一扬,悉数摔在了她怀里。


    “想吃,就自己买。”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砰!”


    他甩门而去。


    整个屋子,都跟着那声巨响狠狠地颤了一下。


    舅妈看着宋焰冲出去的背影,再看看脸色惨白的许沁,心里的那点同情被怒火烧得一干二净。


    “你看看!你看看你把他给逼成什么样了!”


    许沁怀里抱着那部手机和钱,就这么呆愣愣的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这头的孟宴臣觉得自己病了。


    一种名为“相思”的病,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他坐在那间能俯瞰全城的总裁办公室里,面前是堆积如山的文件,可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拿起手机,点开相册。


    屏幕上,是明兰靠在花园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阳光洒在她侧脸上,岁月静好的模样。


    他偷拍的。


    他把所有关于她的瞬间,都珍藏起来,在无人时,一遍遍地,反复观看。


    内线电话响了。


    “孟总,叶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


    叶姿南踩着她的恨天高,像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


    她将一份文件“啪”地一下拍在孟宴臣的桌上,叉着腰,满脸都是不满。


    “孟宴臣,你到底怎么回事?”


    “明兰这才走了几天?你看看你,把自己弄得跟个行走的制冷机似的!我们工作室就在你隔壁,现在连开会都得穿羽绒服了!”


    孟宴臣没理她的调侃,拿起文件翻了几页。


    “新的合作方案?”


    “对啊!”叶姿南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说起工作,立刻换了副面孔,“上次茶宴的效果太好了,好多品牌都想跟我们合作,开价一个比一个高。我筛选了几个,你看看哪个合适?”


    孟宴臣的视线在文件上扫过,最后,停在一个文旅项目的合作案上。


    “这个‘宋韵江南’的项目,让他们把详细的资料再发一份过来。”


    “行。”叶姿南应下,看着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终究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我说,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家明兰是谁啊?出不了岔子的。”


    “我先去忙了。”


    孟宴臣没有说话,他放下文件,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王总监。”他拨通了内线电话。


    “燕郊那个园子,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王总监立刻回话。


    “孟总,主体结构已经快完工了。保证跟图纸上,一模一样。”


    “好。”


    挂了电话,孟宴臣看着窗外,心里那份空落落的感觉,才被填满了些许。


    ……


    盛府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将外面的天光与喧嚣一并隔绝。


    盛紘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筋骨,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似的,全靠两个小厮一左一右地架着,才没瘫倒在青石板上。


    他嘴唇哆嗦着,看着前面那个身形笔挺的儿子,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


    王大娘子从内院里哭着迎了出来,一见丈夫和儿子安然无恙,那眼泪更是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抱着长柏的胳膊就不撒手。


    “我的儿啊!你可吓死为娘了!”


    正哭得天昏地暗,一个温婉沉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母亲,您先别急,让夫君和父亲进去歇口气,喝口热茶。”


    是长柏的妻子海氏。


    她脸上也带着几分憔悴,但眼神清明,行动间没有半分慌乱,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下人去备热水和安神的汤药。


    王大娘子这才如梦初醒,抹了把泪,拉着海氏的手,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长柏任由母亲抱着,那张向来平静的脸上,终于透出几分疲色。


    他越过哭哭啼啼的母亲和魂不守舍的父亲,视线径直落在了廊下。


    祖母就站在那里,穿着一身家常的褐色褙子,手里捻着佛珠,远远地看着他。


    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漾开了笑意。


    长柏挣开母亲的手,几步走到祖母面前,撩起衣袍,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额头触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


    “祖母,孙儿回来了。”


    盛老太太亲自将他扶了起来,手掌在他沾满风尘的肩上拍了拍。


    “回来就好。”


    ......


    寿安堂里,屏退了所有人。


    盛紘还想跟着进来,被盛老太太一个眼风扫过去,就讪讪地停在了门口。


    “你先回你院里,让你媳妇给你熬碗安神汤,定定神。”盛老太太的语气里没有商量的余地,“柏儿留下,我有些话要单独问他。”


    房门关上,内室里只剩下祖孙二人。


    盛老太太亲手为长柏倒了一杯热茶。


    “你这孩子,”老太太看着他,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这次是把我们盛家上下百十口人的性命,都押上去了。”


    长柏捧着温热的茶碗,低声回话。


    “孙儿知道。”


    “邕王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兖王更是豺狼心性,比邕王过之而无不及。无论他们二人谁上位,都不会是我盛家的幸事。”


    “新帝虽出身宗室,却是先帝亲选,名正言顺。扶他上位,于国于家,都是唯一的一条活路。”


    他将自己的筹谋,和盘托出。


    原来,这一切,早在他得知邕王府对明兰下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盛老太太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凝重,一点点化为叹息,最终,又变成了压不住的骄傲。


    “你长大了。”


    她只说了这四个字。


    长柏捧着茶碗的手,微微一紧。


    “你六妹妹,回来了。”盛老太太话锋一转。


    长柏猛地抬起头,脸上是全然的错愕。


    盛老太太没多解释,只是从身旁的暗格里,取出了那本奇特的相册,和那封孟家的信,递了过去。


    长柏先打开了那本相册。


    第一页,就是那张全家福。


    他看着照片上,那个穿着从未见过的奇特衣衫,依偎在一个男人身边,笑得一脸安然的妹妹,整个人都僵住了。


    长柏看着六妹妹如此自然地融入另一个家庭,脸上挂着那种他从未见过的纯粹的欢喜,他的心头,竟是百感交集。


    他又翻了几页。


    有明兰在窗前写字的,有她在园中品茶的,还有她和一个明艳的红衣女子头碰头笑作一团的。


    每一张,都把他那个总是小心翼翼的妹妹,拍得生动又鲜活。


    他合上相册,又拆开了那封信。


    信中的措辞,谦逊有礼,诚恳备至,丝毫没有因为家世显赫而有半分倨傲。


    那句“盼能遵循古礼,不敢有半分怠慢”,更是让他这个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人,心生好感。


    最后,他展开了那张附在信后的聘礼单子。


    洋洋洒洒,从金银玉器,再到一些他闻所未闻,却能从字里行间看出其贵重程度的物什,几乎占满了整张宣纸。


    作为盛家未来的掌舵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一份礼单,意味着什么。


    这不仅仅是聘礼。


    更是一个家庭,对另一个家庭,所能拿出的,最顶格的尊重与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