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宫变进行时
作品:《知否,知否,应是宴臣心头宠》 那一句“留宿宫中”,在盛府厅堂里炸开,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大娘子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身子一软,当场就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慌什么!”
盛老太太猛地站起,手里的拐杖重重一顿,地板都跟着颤了一下。
她走到那个传旨的内侍面前,脸上没有半点惊惶,只平静地问:
“敢问公公,官家龙体可还康健?”
那内侍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声音又尖又冷。
“官家龙体康健,老太太请宽心。”
说完,他领着人,扭头就走,一个多余的字都欠奉。
盛老太太盯着他们消失的背影,一动不动。
直到外面的脚步声彻底远了,她才猛地转身,声音沉得像块铁。
“来人!把府里所有的家丁护院都叫到前院来!”
“从现在起,关紧府门,一只苍蝇都不许给我飞出去!”
“告诉所有人,紘郎和柏哥儿,是得了官家的恩典,在宫里伴驾。谁敢在外面胡说八道一个字,家法伺候!”
……
皇宫大殿。
殿门紧闭,殿内烛火通明,亮得人心里发寒。
文武百官跟一群被吓破了胆的鹌鹑一样,分列两侧,一个个垂着头,连呼吸都忘了。
龙椅上的官家,脸色灰败,宽大的龙袍穿在身上,像个披着龙袍的稻草人。
兖王手持一柄还在滴血的长剑,站在丹墀之下。
他身后,邕王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拖了上来,重重丢在地砖上。
“官家!”兖王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邕王勾结外戚,构陷忠良,意图谋逆,罪证确凿!臣,今日是为陛下,清君侧!”
“你……你血口喷人!”邕王挣扎着抬起头,披头散发,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威风。
就在这时,沉重的殿门被缓缓推开。
荣妃一身素衣,脸上未施粉黛,一步,一步,从殿外走了进来。
她手里,捧着一个灵位。
“陛下。”她走到殿中,缓缓跪下,声音凄婉得像在泣血,“您还记得臣妾那个枉死的妹妹吗?”
“当年,就是这个畜生一家,害死了臣妾的亲妹妹!”
“今日,臣妾不求别的,只求陛下一道旨意,让这罪魁祸首,血债血偿!”
官家看着她,又看看殿外那些明晃晃的刀枪,绝望地闭上了眼。
“来人。”他的声音苍老又无力,“将邕王,及其家眷,一并……打入天牢。”
荣妃却笑了,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陛下,天牢那种地方,太便宜他们了。”
她站起身,走到邕王面前,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全是刻骨的恨意。
“我要他们,现在就死。”
话音刚落,两个禁军便拖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少女,从殿外走了进来。
是邕王妃和嘉成县主。
“父亲!救我!”嘉成县主凄厉地哭喊着。
邕王目眦欲裂。
荣妃看也不看,拔出旁边禁军腰间的长刀,手起刀落。
滚烫的鲜血溅在明黄的龙柱上,刺目惊心。
大殿之上,血腥气混杂着檀香,熏得人几欲作呕。
嘉成县主倒在血泊里,那双曾经盛气凌人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殿顶的蟠龙藻井。
邕王妃疯了似的扑向荣妃,却被旁边的禁军一脚踹翻在地。
“贱人!我杀了你!”
荣妃脸上溅了几滴温热的血,她伸出舌头,竟是畅快地舔了一下。
她没再亲自动手,只是后退一步,对着禁军使了个眼色。
长刀落下,又是一声闷响。
大殿里,只剩下邕王粗重得跟野兽一样的喘息。
他看着地上那两具尚在抽搐的身体,眼球一寸寸地爬满血丝,最后,他拼命地爬向官家。
“官家!救救我!救救我!”
可下一秒,一把剑刺穿了他的后心。
是兖王。
“斩草要除根。”
盛紘站在百官之中,两条腿抖得像筛糠,全靠长柏在身后稳稳地扶着,才没当场瘫软在地。
他活了半辈子,读了半辈子的圣贤书,何曾见过这等皇权交替的血腥场面。
长柏的脸,在跳动的烛火下,依旧平静无波。
他看着兖王一步步上前,从官家手里接过那份已经写好的传位诏书,又看着他拿起玉玺,重重地盖了下去。
兖王高举着那份诏书,对着殿下百官,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与得意。
“传朕旨意!”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用上了“朕”这个字眼,“邕王一家谋逆,罪无可恕,已就地正法!”
殿外,很快传来三声沉闷的鼓响。
然后,一切归于死寂。
“诸位爱卿,”兖王,不,现在该称他为新帝了,他环视着殿下战战兢兢的百官,声音洪亮,“今日之事,乃是拨乱反正。朕,必将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百官稀稀拉拉地跪了下去,山呼万岁的声音,有气无力。
盛紘也跟着跪了下去,额头贴着地砖,连大气都不敢出。
长柏也缓缓跪下,可他的注意力,却全都在那个不起眼的小内侍身上。
就在刚才,捧着玉玺的小黄门“不慎”摔倒,殿内一片混乱之时,另一个小内侍已经将官家一件染血的中衣,悄无声息地藏进了食盒。
现在,那个小内侍正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荣妃身后,准备退出大殿。
新帝大赦群臣,准百官归家。
官员们如蒙大赦,一个个连滚带爬地往殿外涌去,生怕多留一刻,就会被这殿内的血腥气熏死。
“柏儿,快走!快走!”盛紘抖着腿,死命地拽着长柏的袖子。
长柏却像脚下生了根,一动不动。
他看着那小内侍随着荣妃的身影,即将汇入涌出殿门的人流。
不能再等了!
长柏猛地挣开盛紘的手,逆着人流,朝荣妃的方向挤了过去。
“你疯了!”盛紘在后面骇得魂飞魄散。
长柏充耳不闻。
他挤到一个廊柱的阴影后,恰好是那小内侍的必经之路。
小内侍眼观鼻鼻观心,抱着食盒,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
就在两人错身的瞬间,长柏宽大的袖袍微微一拂。
那小内侍抱着食盒的手一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脚步不停地跟了上去。
而长柏的袖中,已经多了一个沉甸甸的,还带着温热血腥气的布包。
他快步回到盛紘身边,盛紘已经急得快哭了。
“你……你刚刚去干什么了?不要命了!”
长柏没理他,只是将袖中的布包,小心翼翼地、一层层地塞进怀里,贴着胸口放好。
盛紘看得目瞪口呆。
“柏儿,你……你这是……”
“父亲,”长柏转过身,对着盛紘,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额头触地,“儿子,不孝。”
不等盛紘反应过来,他已转身,快步走到殿后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有一扇供宫人倾倒秽物的小门,门下,有一个仅容一人钻过的,俗称“狗洞”的洞口。
长柏没有半分犹豫。
他只穿着一身里衣,俯下身,从那个洞口,一点一点地,钻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