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孟总送梳定情

作品:《知否,知否,应是宴臣心头宠

    周围的光影暗了下来。


    孟宴臣单膝跪地,举着那个装着黄杨木梳的丝绒盒子,仰头看着她。


    他的姿态虔诚,甚至带着孤注一掷的脆弱。


    明兰的心跳得很快,那一声声心跳,震得她全身都有些发麻。


    她没有立刻去接那把梳子。


    她伸出手,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将孟宴臣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高大的身躯重新在她面前投下一片安稳的阴影,只是握着盒子的手,还停在半空,固执地没有收回。


    明兰这才伸手,从他掌心拿过了那个盒子。


    她打开盒盖,指尖轻轻抚过梳子温润的木纹。


    然后,她抬起脸,对他弯起一个很浅的笑。


    “那我以后,便将这三千烦恼丝,都交给你了。”


    孟宴臣整个人都定住了。


    他花了整整三秒,才消化了这句话里藏着的千回百转。


    一股巨大的狂喜冲上心头,让他这个惯于掌控一切的人,第一次变得手足无措。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后,他只是伸出手,一把将她紧紧揽进了怀里。


    他抱得很用力,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让他心安的馨香。


    明兰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却没挣扎,只是由着他。


    她把脸埋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听着他那颗为她而乱了节拍的心跳,嘴角不自觉地扬得更高了。


    不知过了多久,展馆的门“唰”地一下被推开,打破了这方天地的静谧。


    “怎么样怎么样?成了没?!”


    叶姿南和肖亦骁一前一后地冲了进来,脸上挂着八卦又急切的表情。


    话音未落,他们就看到了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喔——”肖亦骁立刻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冲孟宴臣挤眉弄眼,“可以啊兄弟!”


    叶姿南则是一把推开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明兰面前,满脸都写着“快给我看战利品”。


    明兰被他们看得脸颊发烫,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孟宴臣怀里退出来。


    孟宴臣的脸色沉了下去,扫向那两个不速之客,浑身都散发着“二人世界被打扰”的不悦。


    叶姿南才不怕他,她一把拉过明兰的手,当看到明兰手里那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时,眼睛都亮了。


    “黄杨木梳?”她挑了挑眉,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孟宴臣,啧啧称奇,“孟宴臣,没看出来啊,你还挺会。”


    她凑到明兰耳边,小声嘀咕:“宝贝儿,一梳梳到尾,他这是把你这辈子都给订下了。”


    明兰的脸更红了。


    孟宴臣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清冷的样子,牵起明兰的手,直接宣示主权。


    “看完了?”


    “没看够!”肖亦骁大喇喇地走过来,揽住孟宴臣的肩膀,“这么大的喜事,不得庆祝一下?走走走,我做东,今晚不醉不归!”


    孟宴臣直接甩开他的手,语气不带商量。


    “我们还有事。”


    他拉着明兰,转身就走,把那两个闪闪发亮的大灯泡,干脆利落地丢在了身后。


    ……


    北宋,盛京。


    邕王府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


    上好的瓷器碎了一地,邕王妃指着跪在地上的管家,气得浑身发抖。


    “查!给我查!本宫就不信,那沈廉无缘无故,会突然像条疯狗一样,逮着我们王府不放!”


    邕王坐在上首,脸色铁青。


    官家召他进宫,没有疾言厉色,只是不咸不淡地敲打了几句,让他好生“约束家眷”,不要“失了皇家体面”。


    可那平淡的语气背后,是毫不掩饰的警告和疏离。


    这比一顿痛骂,更让他心惊胆战。


    他现在就像一只被架在火上烤的肥羊,外有御史台虎视眈眈,内有兖王那个死对头等着看他笑话。


    偏偏这时候,后院又起火了。


    嘉成自从那日之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整个人都快没了形。


    她那只手,就算用了最好的药,也废了。


    邕王一想到女儿的惨状,再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


    与此同时,城南的百花楼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最清幽雅致的院落里,熏香袅袅,琴音泠泠。


    一个身穿藕荷色纱裙的女子,正素手为面前的男人斟茶。


    她便是如今百花楼最当红的清倌人,红姑娘。


    而她面前的男人,正是邕王的死对头,兖王。


    “殿下看起来很愉悦?”红姑娘柔声开口,一双眼波光流转,媚而不俗。


    兖王喝了一口茶,笑了。


    “这不是邕王那个蠢货被弹劾,还被官家敲打了,真是喜事一件啊!”


    “殿下此言差矣。”红姑娘将茶盏递到他手边,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奴家倒觉得,官家这次,不是在罚邕王,而是在保他。”


    兖王一愣。


    “此话怎讲?”


    “殿下想啊,若官家真对邕王失望透顶,何不就此将他打入尘埃,永不叙用?或是干脆放纵他,让他错上加错,自取灭亡?”


    红姑娘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发出一声清越的颤音。


    “官家如今这般敲打,分明是爱之深,责之切。这是怕他走了歪路,想把他掰回正道上。在官家心里,邕王殿下,怕还是那个最属意的储君人选啊。”


    这番话,像是毒蛇的信子,舔过兖王的心。


    他脸上的喜色,瞬间变成了阴鸷和猜忌。


    是啊,严是爱,松是害。


    官家对邕王越是严厉,岂不是证明越是看重他?


    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眼里的杀意再也藏不住。


    ……


    长柏的书房里,光线沉静。


    桌上,放着一封已经拟好的奏疏。


    弹劾的内容,并非邕王奢靡,而是直指他早年间在地方上,曾为了一己私利,构陷忠良,致使对方家破人亡的一桩陈年旧案。


    仆从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将一张纸条呈上。


    长柏展开,上面只有寥寥数语,是红姑娘那边递来的消息,说兖王已经上了钩。


    他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神情没有半分波澜。


    “去,把这份东西,想办法‘不小心’漏到兖王府的门客手里。”


    长柏将桌上那封奏疏推了过去:“告诉他们,这是邕王府的死对头,准备递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