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却在下楼之后变了脸色。


    徐西临看着餐厅里，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家餐桌上的肖少安，语气不善：“你自家没饭吃？”


    “哪能啊。”跟徐西临待久了，他也学出了几分不着调的样子。


    “我妈说让我来问问嫂子生没生。”


    “嗯，”徐西临鼻子里哼了一声，“问完了，还不走？”


    “这不婶子留我吃饭，盛情难却嘛。”


    徐西临还要再说，徐母端着最后一道炒菜从厨房里出来，白了他一眼，“干嘛呢，大早上就挤兑人。”


    肖少安借坡下驴，告起状来，“就是，婶，嫂子，你们都不知道西哥这几个月可能欺负人了。”


    舒糖看了徐西临一眼，又看向肖少安，示意他往下说。


    肖少安终于找到撑腰的人了，于是开始大倒苦水。


    “嫂子没回部队之后，西哥就搬回宿舍了。”


    “从早到晚给我们加训练强度不说，晚上回宿舍还得给我们加开个小会。”


    “答不上来要不去操场上跑圈，要不去滚梯上挂着。大家被操练的那叫一个敢怒不敢言，天天都盼着嫂子赶紧放暑假呢，还我们一个温柔的西哥。”


    “我看你挺敢言的。”徐西临一个抬眼冷冷扫过来，“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不吃就回去。”


    “看看看看，就是这样。”肖少安趁机跟舒糖告状。


    并小声道：“嫂子，此男有两副面孔，你俩过日子可得小心。”


    他说话声音小归小，可却也保持着所有人都能听清的音量。


    坑起发小来绝不手软。


    舒糖吃着早饭跟看双簧似的，心情大好地笑，“行了，我管他。”


    也不知道哪个字戳中了徐西临，他听完，脸上冰冷敛起换上了柔和笑意，勾了勾唇角：“成，你管我。”


    徐母一口粥呛到嗓子眼，扭头咳了两声。


    “你们吃，我去厨房给莱莱装饭盒。”


    “妈，我也跟你一起。”舒糖瞪了眼让她丢脸的始作俑者紧跟着起身。


    这下，餐厅就剩下肖少安了。


    没了靠山，他怂的不行，闷头开始胡噜胡噜地大口喝粥。


    头顶一声冷哼，紧接着，他碗里多了块排骨。


    “啊？”肖少安讪讪抬头，尾椎到后颈一股冷气窜起，看着徐西临，又看了眼碗里那块不知道下了什么药的排骨，颤抖着声音问：“西……西哥，你有事啊？”


    “刚不是还说我两副面孔吗？”徐西临嘴角弯起一抹似笑非笑似冷非冷的讥诮弧度，筷子在他碗边上敲了下，从他碗里夹起排骨，塞到他长大的嘴里，一抬下巴，


    “吃。”


    “今天心情好，给你一天嫂子体验卡。”


    “不用了！”肖少安剧烈摇头，叼着骨头呲溜一下跑了。


    厨房里，婆媳两人收拾好了保温桶。


    那碗猪蹄汤只装了一小碗进去，多了舒糖没让。


    “妈，嫂子刚生完孩子，吃太油的容易堵奶。”


    猪蹄汤太荤，但老一辈人，觉得荤腥大补容易下奶，这么照顾孕妇都习惯了。


    舒糖给徐母耐心地解释着原理。


    徐母也不是个固执的婆婆，听后，没有不高兴，反而还有些庆幸，“哎呦，妈之前还真不懂，幸亏有你，不然妈就按照经验来了。”


    她神情有些懊恼。


    舒糖也不愿意浪费婆婆忙活一早上的苦心，安慰她说：“少喝几口没事的。”


    她说：“您都把汤上面的油撇得干干净净的了，嫂子少喝两口，感受到您的苦心，心情一好，比什么汤都滋补。”


    徐母笑了：“就你嘴甜哄我。”


    一小碗汤，四个菜，都是少油少盐的，做得软烂。


    顺产今天下午就能出院，上午护士要来给姜莱莱通奶检查，徐司令和徐西临都是男人，顾忌着不太方便，便决定去病房探视。


    “我送你俩到医院门口。”徐西临等在门口，等婆媳俩出来后，主动接过两人手里饭盒。


    张叔今天跟徐司令去部队，事多，不能回来送徐母她俩去医院，家属院离部队医院不远，走着过去也方便。


    “行。”


    三人并肩出门。


    岗亭刚换哨下来的执勤兵看见徐母，敬了个礼，大院的喜事一夜就传开了，他问：“田主任这是去医院啊！恭喜！”


    “谢谢，等过几天空下来请大家吃鸡蛋。”


    “那我们等着！”


    院门口热闹着笑声一片，徐西临一手拎着饭桶，另一手拉着舒糖，眼神里满满地爱意。


    那是梦里舒怡从没见过的眼神。


    舒怡躲在树后，远远地看着。


    看着这个在她梦里跟她纠缠过一生的男人，恍然觉得是如此的陌生。


    从嫁到温家，她就一次都没做过那个预知梦了。


    不……与其说是预知梦，她更相信那是她切切实实经历过的一生。


    她不愿意接受，更不愿意承认自己又一次选错了。


    孩子生了，只不过和她预想中的不一样，温家并没有很看重这个孙子，就连生孩子都是找了个接生婆来家里生的。


    她在屋里疼了足足二十几个小时，温绍远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鬼门关上走一遭，她看到的，只有温母嫌弃的眼神，


    “谁家女人不生孩子。”


    “怎么就你这么娇气。”


    “我说你有那个力气大喊大叫，不如使使劲，你知不知道接生婆在家里待太久也是要给人家包红包的，真是不会过日子呦。”


    ……


    温母的叫骂声伴随着她的整个产程，直到孩子呱呱落地，温母脸上的神色才终于好看了些。


    说了句，“看看，这孙子真好看，长得像我。”


    当时，她已经疼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没精神头驳斥温母这句晦气的话，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一片黑暗中。


    她终于又一次进到了自己日夜期盼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