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之前几年，她在大队里也称得上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就算有楚明珠，也没影响到她太多。


    结果，进到大学里突然就不拔尖了。


    她本就烦得要死。系里那些女生还都是一个寝室一个寝室的一起活动，她不想上赶着巴巴地讨好别人。


    所以开学还没几天，她就被同学们孤立在外了。


    季晓菲居然还羡慕她？


    她还想读药学呢！


    有男生天天帮着干活不好吗？


    心里刚这么想着，窗外就突然传来男生敲玻璃的声音。


    她们寝室在一楼，外面能直接敲到寝室窗户。


    她往外看过去，季晓菲离窗户最近，推开窗户。


    杨广东单手拎着两个水壶站在窗户跟下，看开窗的是季晓菲，往屋里看了一眼，问：“季晓菲，我刚才在热水房没看见你们寝室的人，你们寝室今天是不是忘记打热水了？”


    学校热水房五点到七点半限时供应。


    大家刚入学几天，还没适应过来，经杨广东一提醒才想起来，


    “今天六点下课的，咱们忘记打热水了！”季晓菲一拍大腿。


    回身瞥了眼桌上的时间，七点已过。


    垂头叹气道：“完了，我今天还想洗头发呢，这可怎么办？”


    杨春燕护理专业下课早，她打了热水的，抬着下巴，语气得意：“我这有热水，你用我的吧。”


    你、用、我、的、吧。


    一句话提都没提舒糖和楚明珠。


    季晓菲知道杨春燕和楚明珠关系不好，但她们仨毕竟才是一个专业。她不想戳破表面上和平，往屋里看了一眼，换了个委婉的说辞：“可，只有一壶也不够咱们四个人用啊。”


    话音刚落，窗口，杨广东就递了一壶热水进来。


    “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事。”杨广东笑了下，说：“我们男生用水省，正好能分你们一壶。明天上课时候想着把水壶还我啊。”


    身后，杨广东寝室的人抿着嘴笑，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这几天接连献殷勤是为了谁季晓菲心里门清。她回头看了眼楚明珠，接过水壶，也没客气：“那谢谢你。”


    等人走远，关上窗户后，绕到楚明珠椅子后面，出声感慨：“跟大美女一个寝室可真幸福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楚明珠和杨春燕闻言，同时拧紧了眉头。


    前者是反感，后者……仔细分辨，眼神里写满了嫉妒。


    杨春燕其实长得不丑。


    卓玛说她比自家老牛还黑有夸张的成分在。


    藏市气候干燥，知青们成天荒郊野岭的露天干活，除了楚明珠这种肯把钱花在保养上的人之外，大家皮肤都很糙。


    杨春燕只是黑了点，但她五官算中等偏上的。


    不然在楚明珠下放之前，她也不会是知青点里最受欢迎的姑娘。


    季晓菲这话惹得她心里不快，抬头，见季晓菲还要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的样子。


    她抿了抿唇，打断道：“晓菲，你不是还洗头吗？用我的热水吧。”


    “行。”季晓菲笑着接受。


    她看得出来，杨春燕在故意拉拢她。


    这种感觉她挺受用。


    舒糖和楚明珠对她不热络。比起站在两个学霸美女身边当绿叶，她心里其实更愿意跟和自己水平差不多的人做朋友。


    至少不当陪衬。


    -


    一周五天课。


    后面两天，有杨春燕的主动示好，季晓菲自然而然就跟她走得更亲近了些。


    大学寝室关系发展到最后，都是由四个人一起行动，变成两人一对分开。


    舒糖不在意这些。


    比起季晓菲的圆滑，她心里其实更愿意接近楚明珠。


    至少她只是看着冷，但人是聪明的。


    跟聪明的人交往不累。


    而楚明珠，也不是时刻都端着架子。


    专业课对于她来说也有压力，她偶尔听不懂的时候，回寝室也会跟舒糖借笔记。


    一来二去，两人比之前熟悉了不少。


    就是季晓菲总抱怨：“舒糖，你有没有觉得范教授上课总提问你是故意的？”


    类似的话题舒糖每次都是笑笑。


    后来季晓菲看出她的态度，也不问了。


    -


    周末。


    为了欢迎新生，学校组织了很多社团活动，供学生们丰富课余时间。


    诗歌社，演讲社，辩论社……所有专业都可以参加。


    季晓菲是个爱凑热闹的。


    一大早就被杨春燕拉着出门了。


    舒糖怕刚开学，新生事多，周末有临时通知，这周就没回家。


    她不愿意去参加社团，就在寝室躺着。


    饭点准时喊楚明珠一起去食堂吃饭。


    刚好撞见季晓菲她俩和几个男生拼桌坐在一起，应该是活动刚认识的。


    往常，季晓菲看见她俩，肯定会招手打招呼。哪怕是为了那莫名的虚荣心，“你看，大美女都是我寝室的”也会叫上她俩一桌。


    可今天，她和那一桌的男生，在看见舒糖两人之后，却突然脸色难看地避开视线。


    反常的让人觉得奇怪。


    舒糖记得那男生，好像也是他们专业的。这两天上课总喜欢坐在楚明珠后座。


    平时献殷勤都来不及呢，今天突然就转了性子？


    不过事不关己，她也不太关心。


    吃完饭，回寝室继续补觉。


    直到晚上熄灯前，才听见季晓菲她俩说说笑笑地回来。


    周日依旧如此。


    -


    彻底确定事出有妖，是在周一上课的时候。


    期末成绩里有一部分打分是平时上课时的表现分，往日，季晓菲担心自己卷面分低，每节课都拉着舒糖她俩坐在第一排，想给老师留个好印象。


    能容纳五十人的教室，系里男生怕上课时被老师抽查提问，一般都爱往后坐。


    只有几个对楚明珠有意思的男生不怕，每次上课都喜欢献殷勤地往她后面坐。


    可是今天，那几个男生却躲得远远的。


    三人周围就像是有什么透明的空气墙一样，被孤立在教室前排。


    这种情况令舒糖厌烦到不行。


    她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杨春燕搞的鬼。


    但杨春燕是针对楚明珠一人，还是把她也一起算进去了，舒糖猜不到。


    默默忍受不是她性格。


    有的人，就算考到了大学里也不能安分过日子，烦得很。舒糖决定等杨春燕晚上回寝室之后“跟她唠唠”。


    没想到，在她开口之前，季晓菲先告诉了她事情的来龙去脉。


    下午第二节课下课，三人回到寝室。


    杨春燕这会有课，屋里只有她们三人。


    趁着楚明珠去厕所，寝室里只有彼此的时候，季晓菲借着还舒糖笔记空档，犹豫了半天，偷偷开口。


    “……舒糖，你之前说跟楚明珠早就认识？”


    “怎么？”舒糖看过去。


    季晓菲眼珠快速转动，抿了抿唇后，眼珠迅速瞟了门口一眼，小心翼翼开口：“……那，你知道楚明珠之前男女关系混乱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