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走到了那颗透明蓝色时间球体面前。


    球体表面光滑如镜，泛着幽蓝的微光，内部的景象扭曲而模糊，但姜明能清晰地感知到里面发生的一切。


    时间回廊已经循环了四千三百七十二次。


    此刻，里面的那伽，正处于第四千三百七十三次的循环开端。


    他没有像前几千次那样暴怒地起身攻击，也没有像最近几百次那样绝望地瘫坐在王座上。


    他正趴在地上，用手指疯狂地在地面上刻画着什么。


    那是某种极其复杂的阵法，纹路交错，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


    他在尝试破解时间回廊的构造！


    每一次循环，他都会利用那短暂而宝贵的几秒钟，拼命记忆和推演，试图找到这个时间牢笼的薄弱点。


    可就在阵法即将成型的瞬间。


    “嗡——”


    时间重置。


    地面上的刻痕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伽又一次回到了王座之上，保持着战斗开始前那副慵懒而高傲的姿态。


    他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掐灭，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沉的绝望。


    “啊啊啊啊啊！！！”


    那伽捂着头，发出了无声的嘶吼，金色的蛇瞳里布满了血丝，神明的威严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和疯狂。


    打又打不过。


    跑又跑不掉。


    更不能认输投降。


    因为他很清楚，姜明发起的是生死赌约。


    投降，就是死！


    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已经快要将他的意志彻底碾碎。


    姜明看着这一幕，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他抬起手，轻轻触碰在蓝色球体之上。


    下一秒，他的意识直接连接了眼前的时间回廊，整个人瞬间出现在了那伽的宫殿之内。


    时间，刚好重置到循环的原点。


    那伽还瘫在王座上，剧烈地喘息着，准备迎接下一轮的折磨。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那个如同魔咒般的声音。


    然而，那句听了四千多次的“这就是身为神明的自信吗？”并没有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平静的声音。


    “那伽，你的死期到了。”


    “有什么遗言吗？”


    那伽身体剧烈一震，他猛地抬起头，看到了那个活生生的、不再是时间投影的姜明。


    他先是愣住，随即，一种扭曲的狂喜爬上了他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伽捂着脸，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尖锐而嘶哑，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


    “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


    “我堂堂北域之神，竟然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哈哈哈哈！”


    那伽笑着笑着，猛地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金瞳死死地锁定了姜明，里面充满了怨毒和最后的疯狂。


    “不过，姜明，你不能杀我！”


    “因为，这片绿洲之下，我那百万子民的性命，都和我绑定在了一起！”


    “你杀了我，他们就要一起陪葬！哈哈哈哈！！”


    姜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道德绑架是吧？”


    “你以为，用那百万人的性命作为要挟，我就不敢杀你了？”


    那伽的笑声更加猖狂，他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宛如一个拥抱末日的疯子。


    “你杀啊！你动我一下试试！”


    “到时候，你就是屠戮百万生灵的灭世魔头！！”


    “你师父老君？他第一个就不会保你！说不定还要亲手清理门户！”


    “所有的神明都会联合起来追杀你！天上地下，再无你容身之处！哈哈哈哈！”


    “来啊！杀我啊！你敢吗？！”


    那伽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他唯一的生机。


    他笃定，姜明不敢赌，也不敢背负这天大的业障。


    然而，姜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唉……”


    姜明轻轻叹了口气。


    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眼前的那伽，显然就是这种情况了。


    “既然如此，”姜明摇了摇头，“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伽的笑声戛然而止，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的心头。


    “你要干什么？！”


    姜明没有回答。


    他的意识，已经离开了时间回廊。


    而在那伽的感知中，周围的一切，又一次开始倒流。


    宫殿，王座，他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在飞速重置。


    不！


    不！！！


    那伽惊恐地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那个令人绝望的循环起点。


    而这一次，他又听到了那个让他彻底崩溃的声音。


    时间回廊里，姜明的时间投影再次出现，嘴角带着那抹熟悉的微笑，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那句他最不想听到的话。


    “这就是身为神明的自信吗？”


    .......


    现实世界。


    浮空岛上，姜明的手从那颗蓝色的时间球体上缓缓收回。


    他的意识，已经从那片无尽循环的牢笼中归来。


    远处的沙丘上，所有观战的大佬都屏住了呼吸，不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


    “搞定了？”哪吒皱着小眉头，有点看不懂，“这就完事了？”


    明王也是黛眉微蹙，她能感觉到，姜明刚刚只是把意识探入其中，但似乎什么都没做，就又出来了。


    她看向身旁的老君。


    老君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只是看着姜明背影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无人察觉的欣慰。


    就在所有人的疑惑目光中，姜明走到一旁，旁若无人地站定。


    他闭上双眼。


    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缓缓抬起右手，食指直指苍穹。


    这个动作……


    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仪式感。


    “小师弟这是在干嘛？”李清凝的小脸上写满了问号。


    没人能回答她。


    因为没人看得懂。


    下一秒，姜明的意识已经沉入了自己的灵质空间，链接了那条贯穿一切、无始无终的浩瀚长河。


    时间长河。


    他的意念化作一道声音，在时间长河中回响。


    “我要买一个‘结果’。”


    时间长河没有回应，只是在他面前的虚空中，浮现出一行行冰冷的蓝色文字。


    【请阐述需要购买的结果。】


    “北域的百万生灵，以及那伽座下的八大圣王，他们体内的灵力，从来没有被那伽附着过。”


    姜明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时间长河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计算着篡改这段现实所需要的代价。


    很快，新的文字浮现。


    【该结果涉及神明因果，并牵连百万生灵，修正难度：高。】


    【所需酬劳：一千万年。】


    一千万年！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姜明还是暗暗咋舌。


    这价格，可真不便宜。


    不过……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庞大的时间余额。


    【当前时间余额：9,800,000,000年】


    九十八亿。


    区区一千万，毛毛雨啦。


    “成交。”


    姜明的意念没有丝毫犹豫。


    【酬劳确认支付中……】


    【-10,000,000年。】


    【当前时间余额：9,790,000,000年。】


    【交易成立。】


    【“倒果为因”权限已开启，请使用者自行引导。】


    成了！


    姜明的意识回归本体。


    他猛地睁开双眼，指向天空的食指上，一圈蓝色的光晕骤然扩散开来！


    整个北域的天空，在这一刻，风云变色！


    一个巨大的蓝色时钟虚影，在天幕之上缓缓展开，将整个北域大地，连同那片沙漠绿洲，尽数笼罩！


    时钟的指针静静地悬停在十二点的位置，表面流淌着肉眼可见的时间波动，散发出的威压，让所有神明之下的生灵都感到一阵心悸。


    “我的天……那是什么？！”


    “神迹！是神迹啊！”


    绿洲之下的百万北域子民，何曾见过如此天地异象？


    他们惊恐万分，纷纷跪倒在地，朝着天空那巨大的蓝色时钟疯狂膜拜，口中念念有词，祈求着神明的宽恕。


    就连沙丘上观战的那些妖王，此刻也是一脸骇然。


    “这是时间之力的具象化？！”


    “好恐怖的压迫感！！”


    明王瞳孔骤然收缩，她死死盯着天空的巨钟，又看了看始作俑者姜明，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他到底想干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


    因为下一秒，天空中的巨钟，动了！


    “滴答。”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回响，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那巨大的秒针，没有前进，而是……开始飞速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