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拨了电话出去，拨通后挂掉，开始存号码。


    顾岸舟看着她的手机页面，在她手指的操作下，“顾岸舟”三个字出现在屏幕上，一时心跳竟然又有点加快。


    最近心率和呼吸又很不受控制，在聆风岛上宁静的生活有些被打乱了。


    叶嘉把手机放进家居裤的口袋里，看着菜板上还没切完的土豆，抬头问他：“我帮你吧？我太喜欢土豆了。”


    “好，你老家那边叫洋芋吧？”


    “对，洋芋就是神！”叶嘉说起家乡菜就高兴，她洗了手，拿起刚才几乎是被顾岸舟丢下的菜刀，继续切起土豆丝来。


    她也知道顾岸舟有点奇怪。


    看起来很凶，像是在什么危险的地方混过，他的反应也确实很警惕，刚才如果她真有什么威胁，他似乎是一定会毫不犹豫直接一刀砍过来的。


    可她都已经近他身了啊，如果她真有什么坏想法，都能先从后面捅他一刀了。


    顾岸舟搅拌着锅里的咖喱，透过抽油烟机的反光看着叶嘉。


    她穿着自己的衣服，太过宽大，看起来很违和，可是……像他的家人。


    “还有什么要切的吗？”叶嘉切完，把土豆丝泡进水里，看向盯着前面在发呆一样的顾岸舟。


    顾岸舟摇摇头：“没有了。”


    “你也喜欢吃洋芋吧。”叶嘉看他点头，笑起来，“我就知道，咖喱里有，又切洋芋丝，打算怎么炒？”


    “你喜欢怎么炒？”


    “我？当然是跟糟辣椒一起炒，但你这有吗？没有的话，泡椒也可以，我喜欢酸的！”


    顾岸舟确实没有糟辣椒，泡椒倒是有，前两天刚做了泡菜，就是不知道现在味道够不够酸。


    叶嘉激动说完发现不对，她一个来蹭网的还点上菜了，忙说：“还是看你口味怎么样，我都可以。”


    “我喜欢的。”顾岸舟盛了一点泡椒出来。


    叶嘉又赶紧帮忙切成丝，然后就安静站在一旁，看他做菜。


    他动作很熟练，一看就没少做。叶嘉其实有点惊讶，因为楼下酒吧都不卖，他卖的都是只需要加热的速冻小食，明明他随便做点菜应该会更受欢迎。


    叶嘉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了楚念，不知道她在家怎么解决晚饭，便走出厨房，给她打了个电话。


    “我囤了粮的，凑合一晚上没问题，倒是你，现在外面还很危险，怕是回不来了吧？”


    “不会啊，我坐顾老板的车就可以回了。”


    楚念“哎哟”一声：“你怎么好意思麻烦顾老板又接又送的啊，而且有车就不危险了？万一树倒下来刚好砸着车了怎么办？”


    “……”


    “还有，你今晚没课吗？我们这边网络还没恢复呢，你回来没法上课的。”


    “上课没关系，我可以跟他说取消。”


    “你为了嗷嗷待哺求知欲爆棚的学生考虑考虑吧！”


    叶嘉用脚指头都能感觉到楚念就是不想她回去。让顾岸舟送她回去确实是很麻烦他，但她住在这就不麻烦他了吗？


    顾岸舟端着菜出来了，叶嘉连忙挂了电话去帮忙。


    很快客厅的餐桌上摆好了菜，一道玛莎曼牛肉咖喱，一道泡椒土豆丝，一道凉拌黄瓜，还有一盘奶油浓汤。


    都很适合配饭吃，叶嘉兴冲冲打开电饭锅，看到里面满满的量。看得出来，顾岸舟在做之前就想好要邀请她一起吃。


    顾岸舟一坐下就拿起手机存叶嘉的电话号码，看着叶嘉的名字出现在他通讯录里，也有些不可思议。


    之前往手机里存电话，都不会存本名，一般情况下他也不知道别人的本名。而现在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存下她的名字。


    一存好，那个身影刚好闯进他视线，他抬眸一看，看到她一脸雀跃的样子，特别可爱。


    他立刻收回视线，看到白钰给他发了消息来。


    白钰：[舟哥！今天不营业吗！]


    白钰：[能不能就让我进来啊？我不喝酒，就吃点东西，跟哥聊聊天！]


    顾岸舟：[不能。]


    放下手机，顾岸舟说：“白钰说想进来。”


    叶嘉一愣，接着点头：“可以啊，你做了这么多菜，米饭也多，我们两个吃不完。”


    “我拒绝了。”


    叶嘉是有些诧异的，她以为顾岸舟说这个的意思，是在问她介不介意，如果他已经拒绝了，那没必要跟她说，说也要把结果一起说了吧。


    顾岸舟没再说什么，开始吃饭。


    他以为叶嘉会想单独跟他吃饭的。


    她跟白钰很熟吗？没有吧。


    那她跟自己很熟吗？好像也没有。


    外面的狂风暴雨还在继续，大海被卷起可怕的浪涛，好像整个海岛都跟着在摇曳着。


    屋内却因为食物的热气和的灯光而显得格外温暖安宁。


    只不过此时气氛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就随着一声声“好吃”，缓和了下来。


    叶嘉吃饭一向很快，狼吞虎咽的，从小养成的习惯。她吃得太多，太饱，血液都涌向了胃部，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感，她看着阳台外面已经漆黑的天空出神。


    “不用担心，等会送你回去。”顾岸舟说。


    “嗯？”叶嘉转回头来，她没在担心什么，“哦，好的，麻烦你了。”


    “不麻烦。”


    叶嘉抿了抿嘴唇，楚念的话在她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她说：“我想再借用一下楼下的网，我还有个给学生补课的兼职工作要做。”


    “没问题。”顾岸舟当然不介意，“你在楼上也可以，楼上也有覆盖，楼下光线不好。”


    “光线？哦，我们不开视频，只是语音。”


    顾岸舟看着她：“你家里网络那么差？”


    叶嘉一时有点尴尬，搞得她好像为了继续留在这里找了个借口一样，她语气严肃地强调：“很差，主要是不稳定，一直断。”


    顾岸舟察觉到她语气忽然变得生硬，愣了一下。


    叶嘉注意到他表情，这才反应过来他没有那个意思，就只是随口问了一下，倒是她做贼心虚敏感了。


    “你工作需要稳定网络的话，可以换一个新的。”顾岸舟说，“但之前都没问题吧？”


    “没有。”


    “那好像没必要，台风一年也就一次，而且明后天应该就恢复了，你需要的话再来我这里就可以。”


    “……好。”


    叶嘉觉得顾岸舟是个好人。


    相比起来好像她的心思反而不纯。


    吃完饭叶嘉想帮忙洗碗，顾岸舟坚持不用，让她下楼备课就好。


    “他今天没提前给我发，不需要备课。”


    “那你看到题就会做吗？”


    “基本上吧。”


    顾岸舟感叹：“学霸。”


    “你呢？”叶嘉正好借势问道，他上学的时候不会是黄毛吧。


    “我？我很笨。”


    叶嘉听他很用很真诚的语气这么说，莫名想笑。正好她看到他开始系围裙，双手背在背后，动作很笨拙怎么也系不好的样子，便走到他身后：“我帮你。”


    他的背真宽啊，但腰看上去应该能抱满。


    楼上的围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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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楼下的不是同一个，颜色也是藏蓝，但材质不一样，这个塑胶款像在超市里杀鱼的。


    叶嘉给他系好后就更想笑了，嘴角都快压不下去。


    “很难看吗？”顾岸舟问。他都没去在乎她系得有点紧了。


    叶嘉摇头：“不会啊，你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


    嘴快说完才意识到说了什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事实就是这么容易脱口而出。


    顾岸舟也没再回话，只是往百洁布上挤了好多洗涤灵。


    “够了够了，太浪费了！”叶嘉连忙伸手扯他衣服袖子。


    叶嘉下楼的时候在想，顾岸舟这围裙穿与不穿的行为逻辑在哪？饶是她被叫学霸，也没想通。


    时间差不多了，叶嘉进入会议室，给学生打了电话过去。


    “老师吃晚饭了吗？”男生的声音清亮又干脆，每次接通后，他都会主动先闲谈几句。


    “吃了。”


    “又是自己做的？”


    叶嘉犹豫了半秒该怎么说：“朋友做的。”


    “男朋友？”她片刻的停顿被男生敏锐捕捉到，立刻问。


    “别乱说，资料发来。”


    男生苦恼道：“我还没找到，不要急嘛老师。今天下暴雨，我就没出去游泳，点了披萨，吃了好多块，有点晕碳。”


    “我这边也下暴雨，有台风来了。”


    “真的假的？老师在南方吗？我还以为你在北城呢。”


    “为什么？”


    “你资料显示的啊，而且你确实也有点那边的口音。”


    叶嘉一时不知道是被人听出老家的口音尴尬，还是被听出她在北城待了几年后染上了北城口音更尴尬。


    但顾岸舟还是能听出她是南方人。


    “我以前在北城工作，资料忘改了。”叶嘉说着就已经修改了过来，改成了聆风岛。


    那边立马注意到了：“聆风岛？在哪啊我怎么没听说过？但感觉风景应该很好，老师跟我视频吧，我想看。”


    “天都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叶嘉都有点烦了，“你还没找到？”


    “好好好，找到了找到了，老师聊天也一样赚钱嘛，干嘛那么严格。”


    叶嘉头大。不过看在他给的钱多，他给的题又有意思的份上，这些还是能忍的。


    只是叶嘉毕竟学习态度上向来认真，而他就是吊儿郎当的，让她不太适应。


    叶嘉从小是被夸着聪明长大的，来村里支教的老师都说她一定可以考大学，说不定还能去北城上大学。


    但她知道让她考上北大的真正原因，还是她足够刻苦。


    终于收到资料，叶嘉大概扫了一眼题，结合他惯常做题的思路，开始上课。


    给学生上课不需要那么专注，叶嘉过了一会就注意到顾岸舟也下来了。


    看他走到吧台，叶嘉都还没有太在意，直到看到他举起他平时喝威士忌的杯子，在喝那金色的液体，叶嘉蹭一下就站了起来：“你在喝酒？！”


    “……”顾岸舟的手悬在空中，怔住。


    完了，刚才说好要送她回去的，但他走过来下意识倒了酒就开始喝。


    她不会以为他是故意喝酒，为了留她住在这里的吧？


    气氛一时又有点凝固。


    倒是电脑里传出来有点幸灾乐祸的声音：“老师你在跟谁说话啊？做饭给你吃的男朋友吗？他是酒鬼在戒酒吗哈哈哈你还管着不让人喝酒？”


    叶嘉都想嘭一下把电脑合上堵住他的嘴了，完了，顾岸舟该不会觉得她刚才在跟学生说“我晚上吃了男朋友做的饭”这种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