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烂泥》
作品:《别叫我歌神,我只想回去搞科研》 下午三点,《唱吧,少年》地区赛第三场直播准时开启。
凌落坐在泛音娱乐的休息室里,面前的巨大投影屏上,正是比赛的直播画面。
主持人董雪兰站在舞台中央,笑容甜美依旧,开始宣布本场的比赛规则。
“各位观众,欢迎来到小组排名赛,我是主持人董雪兰!”
“本场比赛,将决定我们每位选手在下一轮一对一小组对抗赛中的对手!规则很简单,组内第一,将对战另一组的第一;第二对战第二,以此类推!”
规则一出,直播间弹幕立刻疯了。
【懂了,田忌赛马是吧?节目组会玩啊!】
【等一下,这不就是说,想拿冠军的,这场必须拼了命争第一。但要是实力就那样,故意拿个中游名次,去打别组的中游,晋级概率反而更大?】
【前面的大聪明,就你话多!我就是那匹下等马!】
【这赛制有意思了,考验实力,也考验心态和策略。】
董雪兰的声音继续传来:“当然,要是这一场发挥不理想,也别紧张,本场只决定出战顺序,不淘汰选手。”
凌落靠在沙发上,听着董雪兰的话,神情平静。
他当然知道这个赛制的微妙之处。
投机取巧,避开强敌,确实是一条路。
但在他的世界里,音乐是态度,不是算计。
要么不唱,要唱,就要拿出态度。
主持人简单的串场后,舞台灯光一暗,一束追光灯打下。
张明辉抱着一把电吉他,安静地站在舞台中央。
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看观众席,只是低着头,手指在琴弦上拨弄着。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开始滚动。
【明辉哥!又是站桩输出!看来是要用vocal硬刚了!】
【期待值拉满!上一场的《无名之辈》我直接单曲循环了一周!】
【所以这次是《无名之辈》2.0吗?再来一首燃的!】
评委席上,卓同宇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还是纯演唱的舞台。”
肖汝谦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舞台的光:“他很执着于这种形式。不过,这也很冒险,观众的审美疲劳会来得很快。”
齐翰泽倒是咧嘴一笑,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期待:“我倒想看看,落幕那个变态,这次又给他准备了什么炸弹。”
话音刚落。
舞台后方的大屏幕上,歌曲信息浮现。
《烂泥》
演唱:张明辉(草东没有派对)
作词:落幕(草东没有派对)
作曲:落幕(草东没有派对)
“铮——”
一声粗粝、充满颗粒感的失真吉他音色,毫无预兆地炸响。
不是优美的旋律,不是激昂的和弦,而是一种带着毛边和噪点的、极具攻击性的声响。
像一把生锈的刀,直接刮在所有人的耳膜上。
演播厅里,前一秒还热烈的气氛,瞬间凝固。
弹幕也出现了片刻的停滞。
【???我耳机炸了?】
【什么鬼声音?设备出问题了吧!好刺耳!】
【摇滚?不像啊,这前奏也太糙了……故意的?】
凌落的指尖,在膝盖上跟着那个不稳定的节奏,轻轻点了一下。
来了。
舞台上,张明辉抬起了头。
他没有嘶吼,也没有愤怒的表情,只是用一种近乎平淡的、像是在自言自语的沙哑嗓音,几乎与吉他一起出声,唱出了第一句。
“噢多么美丽的一颗心……”
歌声直白,没有任何修饰。
像一个人坐在路边,看着地上被雨水冲刷的泥潭,发出的无意识呢喃。
紧接着,贝斯的低频和简洁的鼓点切了进来。
“怎么会怎么会变成了一摊烂泥……”
鼓点并不密集,弱拍的切入让整个节奏都带着一种摇摇欲坠的不稳定感。
贝斯则像一块沉重的铅,不断向下坠,给这摊“烂泥”铺上了一层厚重的底色。
“噢多么单纯的一首诗
怎么会怎么会都变成了讽刺
......”
评委席上,齐翰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皱起了眉。
不是因为难听,而是因为……不舒服。
一种难以言喻的憋闷感,随着这粗糙的音乐,钻进了胸口,堵得人喘不过气。
卓同宇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听出来了。
这不是流行歌的编曲逻辑。
这是最纯粹,最原始的独立摇滚。
弱化旋律,强化氛围与节奏,一切都为情绪服务。
而这首歌的情绪……是纯粹的“丧”。
“我想要说的前人们都说过了
我想要做的有钱人都做过了
......“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炸了。
【我靠……这歌词也太敢写了吧?】
【烂泥?讽刺?这是什么青年丧文化发言吗?】
【听得我好压抑……跟《无名之辈》完全是两个极端啊!落幕老师到底经历了什么?】
【前面的,你不懂,这才是真实。不是谁都能拼了命走到最后,大部分人,就是一摊烂泥。】
凌落看着屏幕,观众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首歌不会像《无名之辈》那样,瞬间点燃所有人的热血。
它是一剂猛药,也是一剂毒药。
它不提供希望,只负责撕开现实。
“噢多么干净的一幅画
怎么会怎么会充满了悲伤。
噢多么天真的一句话
怎么会怎么会像噩梦一样。
......”
第二段主歌响起。
张明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破音。
不是技巧的失误。
是情绪的失控。
那是青年在面对现实时,那种想说,却又说不清的,最真实的憋屈。
下一秒,张明辉猛地抬头,对着麦克风,用尽全身的力气,近乎嘶吼地唱出了最后一遍副歌!
“我想要说的前人们都说过了!”
“我想要做的有钱人都做过了!”
“我想要的公平都是不公们虚构的!”
“砰!”
鼓手用尽全力砸下最后一记军鼓和吊镲。
所有的乐器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抽干了声音。
舞台上,只剩下张明辉那把失真吉他,因为效果器没有关,依旧在发出“嗡——”的、绵长而压抑的噪音。
像是情绪燃尽后,留下的灰烬。
也像是无尽的耳鸣。
就在这死寂的噪音中,大屏幕上,全黑的背景突然浮现出两行血红色的字迹。
“它说,为了和平,所以,我们得战斗!
它说,为了环保,所以,请你别吃肉!”
每一个字,都在往下滴着血。
这不是一首歌。
“洗脑”。
一种情绪上的洗脑。
让你无处可逃,只能被迫代入那种“被困住”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