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血衣人

作品:《公主不叛逆

    乍一听到消息,福昌郡主除了慌乱,下意识地便想找昭阳公主说情。


    她是圣上跟前得宠的,有她说项,圣上说不定会从轻发落。


    只是这念头只闪过一瞬,就被她否去了。


    ……她觉得事情还没到最坏的时候。


    面对在场夫人娘子猜疑的目光,福昌郡主垂下眸子,缓缓起身道:“既然公主要走,那我也就不留了……老夫人告辞。”


    见她如此,周沛一挑眉。


    这么急着走?


    而护国公老夫人不好再挽留。


    于是不光周沛一和福昌郡主,长兴侯老夫人也想早些带周澜衣这个外孙女回去。


    人一走,寿宴也就散了。


    ——


    从护国公府出来,段给使还候在马车旁等着。


    见周沛一出来,忙迎上来。


    “公主。”


    周沛一问:“周元晋呢?”


    “回公主,二皇子先一步回宫了。”


    她点点头,吩咐他:“二妹妹要去长兴侯府,你派队人护送。”


    段给使应是,转头去安排。


    她的四个贴身婢女也迎了过来,面露关心。


    “公主累了吧?快进马车里歇歇。”


    桂月说着,就要伸手来扶她。


    周沛一顺势靠在她身上。


    身后脚步声急促,周沛一转头,就见福昌郡主步履匆匆地上了马车,连和她们告辞都顾不得。


    ……看来真的很急啊,她想。


    走到马车前,周沛一想了想问:“有银子吗?”


    四个婢女一愣,纷纷摇头。


    ……也是。


    宫里用银子的地儿少,宫婢们就算有月俸,也都是攒着。


    要么等机会寄回家去,要么留着出宫傍身。


    她左右看看,摘了手腕上一串碧玺琥珀的串珠,吩咐荷月:“把这个给李娘子……就是穿月白衫鹅黄裙那个。就说,是我给她的盘缠,叫她路上小心。”


    荷月小心接过这串价值不菲的串珠,认真点头应是。


    府门外,跟着周沛一出来的李玉娘站在墙角。


    荷月走过来,把串珠递给她。


    “可是李娘子?这是公主殿下赏你的,说是盘缠,让你路上小心。”


    李玉娘闻言一怔,垂眸看着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连城的碧玺,久久不语。


    沉默许久,她压下眼角的泪意,方才接过:“烦请替妾谢过公主。”


    说完,又缓缓跪下,朝昭阳公主车架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随即起身离去,单薄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长街尽头。


    天,飘雪了……


    *


    “哎呀!公主,外面下雪了!”


    梅月脸上落下一小片冰凉,她不由得抬头看天。


    周沛一掀开窗帷,正巧看见一片雪花从眼前落下。


    寒风轻拂,雪花便拐了个弯儿,迂回曲折地飘荡。


    她伸出手想要去接,那片雪花却轻轻从她手边溜走了。


    梅月一回头,就见她的手伸在外面,忙道:“公主快把帘子放下!小心着凉!”


    段给使这时回来了。


    “殿下,”他道:“汝阳公主的车架已经走了。”


    周沛一点点头,问不远处正要上马的大皇子:“皓哥儿,下雪了,你要不到马车上来?”


    大皇子回过头,道:“不了,雪下得不大。”


    周沛一便放下帘子,随他去。


    公主仪仗缓缓往皇宫而去,徒留身后恭送的护国公府一家。


    等人走远,护国公这才回头看了江二郎一眼,冷冷道:“随我去书房。”


    随即拂袖而去。


    ——


    马车里,桂月摸了摸周沛一冰凉的手,赶忙往她手里塞了个手炉。


    “公主该带个手炉进去的,天儿这么冷,如今还落了雪,您偏生逞强不带。”


    周沛一乖巧地捧着手炉,回她:“旁的娘子都没带,偏我一人带个手炉,像什么样子?她们指不定背后要笑话我。”


    桂月无奈道:“她们都是武将家的娘子,公主娇贵,怎能一样?若是着了风寒,您可有的罪受了。”


    周沛一放下手炉,暖得热烘烘的手包住两只耳朵,好让耳朵也暖一暖。


    “其实我身上一点都不冷,只有露在外面的手和耳朵才冷,暖一暖就好了。”


    桂月叹了口气,拿她没办法。


    “回去让临月给您煮碗姜汤喝,去去寒气。”


    四个贴身婢女里,临月做菜熬汤最是一绝。


    只是姜汤这东西,用再怎么好的手艺,它也是辛辣的。


    周沛一皱了皱鼻子,没有说话。


    眼珠子一转,她道:“那咱们一人一碗,你们在外面等了这么久,也得去去寒。”


    ……辣也不能让她一个人辣。


    马车缓缓驶向承天门。


    然而刚靠近皇城,外面便喧闹不已。


    这里可是朱雀门街,谁人敢在此喧哗?


    周沛一听着马车外的动静,忍不住蹙眉。


    她侧耳去听,只听见有人喊道:“人呢?”


    “他在那!”


    “这贱民!他属老鼠的不成?这么能窜!?”


    “别说了,快追……小心……”


    “……郡主……”


    声音随着脚步走远了,但周沛一紧蹙的眉头却松不下来。


    她分明听到一声“郡主”,这满长安,能称得上“郡主”的……


    只有福昌郡主一人!


    再回想起在护国公府时,福昌郡主急着要走的样子。


    周沛一很难不将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可又有什么人,值得福昌郡主派人追到皇城来?


    她垂眸沉思之时,马车外愈发吵闹。


    承天门近在咫尺,除了追兵,还有承天门的守卫。


    “喂!你是什么人!?”有守卫喊道。


    “站住!还不站住!”


    “……”


    “完了!快拦住他!他要……”


    “咚——”


    鼓声一响,天地皆静。


    周沛一猛地抬眼,外面的声音像是被扼住了一般,寂静无声。


    “咚……咚……”


    登闻鼓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拼尽全力的呐喊。


    又仿佛怀着视死如归的决绝。


    外面的追兵终于反应过来了,吵嚷着上前抓人。


    镇守承天门的守卫尚且茫然。


    他们不知道敲鼓的人是谁,更不清楚这些追过来的人是谁。


    是拦,还是不拦?


    守卫们面面相觑。


    而马车里,周沛一若是还想不通,那就晚了。


    她猛地一拍车壁,“停车!”


    段给使端坐马上,闻言立刻抬手让仪仗停下。


    周沛一顾不得交代旁人,在四个婢子惊讶的眼神中,倏然掀开车帷。


    她站在马车上,一把扯下腰间的令牌高举,大喊道:“昭阳公主在此!谁敢放肆!”


    ……


    周遭骤然一静,不论是追兵还是皇城守卫,都朝她望来。


    周沛一却谁也没看,只高举着令牌,定定地看着那道敲鼓的“血衣”背影。


    一锤又一锤,鼓声仿佛震到人的心里去。


    然而鼓声不过接着响了两下,便戛然而止。


    不是因为那“血衣”人听到了周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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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的声音,而是……


    “噔”的一声,鼓槌砸落在地。


    “血衣”人双臂无力垂下,粘稠的血顺着他的手指滴落,刺痛了周沛一的眼睛。


    似乎感觉到周围的沉寂,那人迟钝地回过头,正好和周沛一对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周沛一的心忍不住抽搐。


    决绝……麻木……


    ……了无生机。


    他的脸上鲜血纵横,头上好像破了个洞,血洇洇流下,叫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只余一双眼睛,让人难以忘怀。


    下一刻,那血人像是要死了一样,蓦地倒了下去。


    周沛一大惊,急忙唤道:“段给使,快救人!”


    *


    那“血人”带不进宫闱,只好安置在段给使在宫外的府邸。


    周沛一又把自己的令牌交给荷月,让她立刻去请太医令。


    那人看上去伤得极重。


    不用想,定是被人用刑了。


    但不管怎么说,好好的一条性命,能与不能都要试着去救。


    周沛一本想跟去看看。


    无奈天色渐暗,段给使也要回宫伺候圣上,便苦口婆心地劝她。


    她想着自己留下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对着太医令千叮万嘱,要他务必把人救活。


    段给使也连连保证,会叫府里仆人尽心照顾。


    周沛一这才不放心地上了马车。


    回到宫中,她满怀心事地走到两仪殿外。


    守在门外的小给使小跑着迎过来。


    “殿下、干爹,”他皱着脸,低声道:“陛下在里面生气呢。”


    周沛一脚下顿住,侧耳去听,果然听见阿耶怒斥的声音。


    这可真是难得,阿耶向来淡淡的。


    就连她都不曾见过他发火。


    她问:“谁在里面?”


    小给使瞅了段给使一眼,说道:“是户部杨尚书。”


    他们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里面方才静下来,随即杨尚书推门出来。


    看见他们,杨尚书胡须一颤,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公主殿下。”


    他略显敷衍地拱了拱手,快步走了。


    周沛一目送他离去,这才跨进殿内。


    暖阁里乱糟糟的,奏折散落一地,圣人背着手站在书案前,神色似已恢复平静。


    “阿耶。”


    “给陛下请安。”


    圣人看他们二人一眼,随即走到书案后坐下。


    “回来了?”


    “嗯。”


    圣人眼睛微磕,扶额不语。


    段给使手脚利落地把奏折捡起来,重新在书案上摞好。


    周沛一在旁边坐下,觑了觑她阿耶的脸色,问道:“阿耶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户部出什么事了?”


    圣人睁开眼,语气依旧沉沉。


    “朝中有些老家伙真该回去颐养天年了。”


    说着,把桌上一本奏折推给她。


    “今年秋税的折子。户部那群饭桶,连个数目都算不对。若是真按他们算的来,有些地方还要重复收税,百姓怕是要被活活饿死冻死!”


    周沛一拿起折子细细看起来。


    折子上数目多且杂,几乎是通篇罗列,怕是想着糊弄圣人。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圣人算数极好。


    周沛一的算数,就是自小得阿耶教导的。


    看完这本,她又拿起另一本地方刺史写的秋税折子。


    半晌后,她放下折子,道:“按户部这么算,秋粮竟平白无故少了三成之多?!”


    圣人神色更冷,“这群蛀虫……”


    周沛一蹙眉,本就不大高兴,眼下更是徒增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