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冬夏刚一到家,就见到徐佩兰正在厨房转来转去。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闭眼转着佛珠念念有词。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安冬夏挽起袖子,帮徐佩兰摘菜。


    “你可算回来了,他叫你去干啥?”徐佩兰小声问着。


    “相亲。”


    “怎么给你相亲?又是介绍什么驴马烂子的人?”


    “那倒也不是,反正我说清楚了。”


    还没等她话说完,客厅里的电话铃响起,老太太被打断很是不高兴,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说完,老太太不是好脸色把电话放在一边。


    “找你的。”


    说完站起身上楼,一边走一边说道。


    “两头都挂着,能是什么好人,都被猪油蒙了心,上辈子造孽……”


    徐佩兰赶紧擦了擦手,去接电话,安冬夏起身洗手,跟着过去。


    不用猜都知道,安国打过来的。


    徐佩兰拿起电话,脸色开始变来变去,安冬夏在一边候着。


    “你爸。”徐佩兰把话筒递给安冬夏。


    电话那头是安国的大嗓门,“冬夏,人家是来提亲的,指名道姓的要娶你,你看看人家有多少钱,别说这辈子花不完,下辈子都花不完,你还用等什么分配,直接就去当阔太太去了!”


    安冬夏攥着电话,一点搭话的意思都没有。


    “你这丫头,是不是死脑筋,玉竹就想着嫁给人家呢,你还不要?你是不是上学上傻了?”


    安冬夏面无表情开口。


    “相亲也要看对眼,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你觉得玉竹合适就让玉竹嫁过去。”


    安国血压都上来了,烦躁地扔下烟头,悔不当初。


    要是那时候离婚签字,让安冬夏留下,现在还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


    “冬夏,我养你这么大,也到了你回报的时候,人家那么好的条件,也没让你马上嫁,先相处相处。”


    安冬夏直接挂了电话。


    隔了几秒钟,电话铃又响起。


    “你这孩子,话都没说完就挂!”


    “你还有完没完?”


    “现在你弟跟你姐都在人家手底下上班,你要是不见人家,工作咋整?”


    工作……


    安冬夏真的觉得受够了,喘出一口粗气。


    “我最近挺忙的,忙过了再说。”


    “行行行,你先忙你的,人家说了,能等。”


    挂了电话,安冬夏感觉心口窝一团气梗着。


    徐佩兰自然听安国讲了对方的条件,该说不说,这人是真不错。


    家庭条件好不说,还解决了两个孩子的工作,要是冬夏真瞧上了,嫁过去确实是不愁吃喝。


    她迟疑地看向小女儿。


    “虽然你爸不着调,但是这个人条件真这么好?”


    安冬夏知道亲妈动心了。


    “妈,我现在才20,我想上班。”


    “上班……那工作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你真要去甘省?去了那出点啥事怎么办?”徐佩兰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


    安冬夏用手给她擦了擦,“有裴叔,还有小姨,我觉得这个事儿不难。”


    她心里都没底,还得安慰徐佩兰。


    长得再漂亮,也只是别人争来抢去的媳妇。


    一个没有话语权的花瓶。


    等她老了呢?


    等别人看够了她这张脸的时候呢?


    安冬夏的忧虑在别人眼里就是杞人忧天。


    晚饭做好。


    裴家的人也都围坐在饭桌边。


    裴援朝草草吃过饭就回了屋。


    徐佩兰着急也只是加快了收拾厨房餐桌的速度,赶紧上楼。


    “咋样?”她拾捡起裴援朝刚脱下的脏衣服,装到篮子里。


    “还得再找找。”裴援朝觉得希望不大,但是还没放弃。


    “还有一个月……”徐佩兰像是自言自语。


    压力又传回到裴援朝这里。


    “尽量吧,明天我去我妹那里。”


    徐佩兰一惊,“妈那不是说……”


    裴援朝揉了揉太阳穴,“她说她的,我做我的,你先睡吧,我还要写材料。”


    “那你早点睡。”徐佩兰温顺地转身,轻轻关上房门,手里抱着篮子。


    她又往前走几步,到了安冬夏的门前轻敲,这才推门而入。


    安冬夏的桌子上放着一块猪皮,手里的银针被甩到猪皮上。


    动作利落,准头极好。


    “又练呢?”


    “嗯,每天不练就容易手生。”


    这飞针是姥姥手把手教的,她怕断了传承,一天也不敢松懈。


    徐佩兰有些支支吾吾,安冬夏知道裴援朝那里使不上力。


    “你裴叔说明天去他妹妹那,就是当大官那个妹妹,那边应该能帮上。”


    安冬夏点点头,嫣然一笑。


    “那咱们就不用愁了,你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徐佩兰见小女儿笑了心里才舒服些。


    她也不知道裴援朝明天能带回什么消息。


    门被轻轻关拢,安冬夏脸上的笑慢慢变成了忧虑。


    看样子裴家是指望不上,不知道小姨那收了钱能不能办事。


    一千还是太少了,她还是得去兼职挣点快钱。


    翌日。


    安冬夏吃过早饭就去徐金花家。


    刚一进门,就见着小姨夫也在家。


    “姨夫。”安冬夏大大方方叫人。


    “冬夏来啦,快坐。”商守善还没见过安冬夏,这一见面便知道为啥媳妇这么操心徐佩兰这个二姐。


    就这个样貌气质,想找什么样的都行。


    安冬夏落座,商守善便主动拉起了家常。


    “搬到这还习惯吧?”


    “嗯,习惯,裴叔家对我也很好,这里还有小姨小姨夫。”


    商守善满意地点点头,“听说你分配了?分去哪了?”


    徐金花咯噔一下,说什么不好,非问工作。


    她本想着裴家解决不了,娘俩还得指望自己。


    到时候张爱民顺手解决,那两个人的事儿不就定了。


    所以并没跟商守善提这件事,想到时候给他个惊喜。


    结果现在成了惊吓。


    安冬夏就等着对方问这句话。


    “姨夫,调令出了点问题,我寻思让您帮帮忙,家里头也就姨夫是最有能耐的人,我想留在深市,该花多少钱就多少钱,我这边给准备好。”


    商守善稍一思考,就知道那天媳妇打电话是个什么意思。


    他端起茶杯,用杯盖刮走浮沫,慢条斯理说道。


    “我虽然也是政府上班,可各部门的职责内容都不同,家里的事,我能帮一定帮。”


    徐金花知道商守善这套话是什么意思,不免觉得嫁对了人。


    “冬夏,张爱民约你明天吃饭,到时候打扮漂亮点。”


    安冬夏求人办事,怎么敢拒绝。


    “行,那我明天还是去当面说一下,工作的事儿就麻烦小姨小姨夫。”


    该说的说过,安冬夏起身告辞,走回家的时候心里沉甸甸。


    虽然商守善的回答滴水不漏,可她依然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