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作品:《前缘不续(重生)

    林渐秋从林父那里得到了一对能自由出入林府的腰牌。


    持腰牌的人无需通报,无需登记,可以在任何时间进出府门。


    作为一个父母祖母具在,尚未及笄的闺阁女子,她要独自出门或是以自己的名义做些什么,实在是不方便。


    譬如秦氏就因为她私自外出,斥责她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有了这东西,她就不必再被那些规矩束缚。


    且能够名正言顺地扩充手底下的人,办一些外头的事情。


    腰牌只有一对,自然要好好挑人。


    林渐秋进了牙行,直接便说:“寻识文断字,年岁在二十五到三十五之间,愿签身契的男子。”


    牙人一听,就去请了管事的来。


    管事的是一位中年妇人,体态圆润,面庞有光,长相喜气,一来就邀她进内室详谈。


    无他,因她所要的这类仆从数量少,价格贵。


    男子二十五到三十五之间正是壮年,且大多娶妻生子,为一家支柱,少有愿意卖身为仆的。


    识文断字的更是如此。


    因为真有些学问,这个年纪正在为科举奋斗,根本不会考虑这种事。


    官宦世家中不缺少通文的仆从,是因为他们大都是家生子,从小就被培养。


    管事就“稀少难寻”的特点强调了一通。


    林渐秋听完才说:“不考虑价钱,不考虑出身抄没官家,还有无人选?”


    出身抄没官的奴婢,难保有什么牵扯,让人做了文章。


    若是这种,她还不如在林府前院里挑一个。


    “这……”


    管事从装为难变成了真为难。


    不从抄没官家里面找,她难道去南风馆里找过期的名倌吗?


    这姑娘看着个儿高气势足,却还披着部分头发,显然是未及笄的闺阁女子,要真这么找,对方家中长辈必然会将她这里掀个底朝天!


    林渐秋眼看她脸色变化,并无言语。


    一旁跟着的侍女翠青冷冷开口:“有还是无,直说便是,不要一直耽误我们家姑娘的时间。”


    翠青这几天不是在看家,就是在小姐与人谈话时看门。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表现机会,立刻便抓紧了。


    “姑娘若考虑长工,选择会多些,若不考虑,那我这里只有一人符合你的要求。”管事定了定神,据实已告,“但他形容有不足之处,要价极高,额外还要求子女不入奴籍。”


    翠青眉头一皱:“如何不足?”


    管事:“他右手有烧痕,反应稍显迟缓,不能抬重物。”


    说残废吧,右手还能用。


    说没问题吧,当人家仆从,不能抬重物就形同废物。


    最后只能说是“不足”。


    翠青眉头皱得更紧。


    外表有缺陷的人怎么配伺候她家天仙似的主子?


    可她不敢发言,只转头观察主子的神色。


    林渐秋也谈不上满意。


    手上有烧痕尚且能通过手段遮掩,反应迟缓不能抬重物却是难以隐藏的特征。


    这样的人,不适合去办一些要掩人耳目的事情。


    但只有这一个人选,即便再等,也很难等到没有缺陷的人选。


    她:“请来一见吧。”


    或许是因为没多抱希望,等见到人的时候,林渐秋主仆竟觉得眼前一亮。


    这名叫张程的男子今年三十岁,五官端正,虽然沦落到卖身为奴的地步,但并无颓丧之色,眼神清亮,神态自若。


    穿着一身半旧的宽袖长袍,垂手时恰好遮住右手的烧痕。


    但他抬手见礼时,又很大方地将右手露出来,对着林渐秋行了个文人礼:“见过林姑娘。”


    烧痕产生的时间已久,新肉早长成,他本人肯定也仔细护理过,新旧皮肤的色差并不明显,若不是此刻天色正亮,她们又格外注意,很难发现这一点。


    林渐秋将打量的目光收回,声音透着某种凉意:“你认得我?”


    “不认得,是猜出来的。”


    他含笑道,讲明自己的推测过程。


    “林姑娘或许没有注意到,街上如今多了好些腰间佩剑或带有剑侍的小姐。”


    “她们皆是因林侍郎长女两次英勇降贼而心生向往,在行效仿之举。然而如今的千金小姐们少有习武的,即便习武也极少与人动手,遑论杀人。”


    “见过她们,再见您,便能明显看出不同,在下因此斗胆猜测您是正主。”


    张程的声音清朗缓和,悦人之耳。


    末了,他还真心实意地捧她一句:“效仿者之于您,如同狸奴之于林间猛虎,只勉强形似三分。”


    “你很聪明。”


    林渐秋颔首认可。


    紧接着赞扬的,是犀利的质问:“既然如此聪明,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又是什么东西,才会让你不顾仕途与自身安危,从火中将它取出?”


    烧痕覆盖了食指中指和部分手背,必是将手伸进火里才能留下这种形状的烧痕,而不是什么意外所致。


    从此人的表现来看,他身上的麻烦绝对不小。


    比起他,犯官家里的下人都算清白的。


    “京城之中,聪慧者如过江之鲫,我在其中算不得什么。”


    张程自谦一句,接着叹了口气说:“且这点儿聪明在权势面前,更是毫无用处。大姑娘您不知,我出身寒门,上数三代都无官身,此处牙行的招牌砸下来,十个有九个是我得罪不起的,剩下一个是同我一样前来卖身的。”


    林渐秋看了一眼翠青。


    翠青会意,走出门外,将门掩好,又请等在外面的牙行管事往远一些的地方站去。


    屋中仅剩两人。


    张程的话立即直白起来:“我是直隶人,于读书上有些天赋,十五岁成童生,十九岁通过院试成为秀才,二十一岁考中举人,本以为能改换门庭,没想到给别人做了嫁衣。”


    有人顶替他当了举人。


    或许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他从未想到自己的优秀会引来这等祸事。


    所以当他的路引和证明文书被丢进火里时,他天真地伸手从中救出了它们,试图用它们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没有人承认。


    衙门以“损毁严重”为由,拒不核验。


    四处求告,偶尔有愿意探究的,在发现官府的文书里都写着另一人名字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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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让他离开。


    甚至连曾经说过恭喜的同窗也缄默不言,族中亲人也劝他放弃。


    林渐秋对“有人顶替功名”不感到意外。


    现如今科举监管严苛,正是因为从前发生过许多出格之事。


    泄题,代考,夹带小抄……大家各显神通。


    这个直接顶替功名的,倒别出心裁。


    林渐秋:“你既然十九岁就成了秀才,没有去府学就读?”


    直隶州比其他州要小许多,只有京畿几县,但围着京城,自是卧虎藏龙。


    如果张程上过府学,在先生们面前露过脸,被顶替的可能性很小才对。


    真有那个能力让直隶府学的先生与学子闭嘴,家中子嗣哪里需要通过科举入仕?像顾逸辰那样直接被举荐入朝不好吗?


    张程说起这个,难掩失态:“我考中秀才后,本也是想按照惯例进入府学,然而官府遣人说府学当年名额已满,安排我去白鹭书院就读,我不懂具体规章,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殊不知,是那人代替我去府学就读了。”


    白鹭书院在直隶颇有名气,曾是一位大儒创立,其内学子不多,考中进士的比例也高。


    他当初真的以为自己运气好。


    林渐秋点了点头。


    原来是进府学的时候就开始调换身份。


    她:“所以那人是?”


    “我不知道他原本的名字是什么,只知道他现如今也叫张程,籍贯住址改得与我相同,真实身份应当是定宜长公主驸马的外室子。”


    张程目露恨意:“此人多次派人截杀我,俱被我躲过,我来京城也是想揭发此事,却求告无门,还没靠近公主府就发现有人在暗中窥探,恐怕一旦靠近就会被人抓走打死。”


    定宜长公主,皇帝一母同胞的妹妹,很受盛宠,且是在当今登基后才出嫁。


    其驸马秦淳曾有“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称,故而能在家世不显的情况下,娶到这位皇帝的心尖尖。


    据传这二人婚后恩爱非常,婚后一年便生龙凤双胎,之后驸马疼惜长公主,不愿其再受生育之苦,府中常熬避孕的补药。


    任谁也想不到,驸马竟然敢养外室,还帮外室所生之子谋取功名。


    林渐秋:“所以,你在此卖身,只是想找出一个能带你去长公主面前的人,对吗?”


    “是。”


    “那你耽误我时间了。”


    林渐秋的态度变得很冷漠。


    别看犯错的人是驸马,受害者是真正的贵人,但此事一旦揭发,就是皇室丑闻。


    且长公主爱驸马太痴,心中所想已经不能以常理度之。


    若是知晓此事,定然会发疯。


    前几世捅破驸马养外室的人,都没落到好下场,有的还被长公主当场扇了巴掌,怒斥“为什么要告诉我”。


    她最近已经够显眼了。


    绝不能掺和。


    可惜了这样一个聪明机敏,又颇有运道,能躲开多年追杀的人才。


    林渐秋起身正欲离开,却见张程忽然跪拜在地上,极为恭敬地说:“那是我鱼死网破之法,今日见到您,在下决定改变主意!”


    林渐秋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