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作品:《前缘不续(重生)》 老夫人像是一只被人牢牢攥在手心的蚂蚱,动弹不得。
养尊处优多年,她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情绪激烈起伏之下,险些晕过去。
可惜身子硬朗,她一直保持着清醒,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清醒。
恐惧代替了她的愤怒。
她怀疑大孙女会杀了自己。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今天之前,她也没想过林渐秋会在自己的地盘动手,还没被其他人发现。
在她眼神变得清明之后,林渐秋言辞恳切地说:“祖母请慎重考虑孙女方才所说。”
她方才所说……
那段话终于进入到老夫人的脑海中。
随之想起的,还有过去多次朝堂清洗的惨状。
她活得久,开国的时候才刚刚嫁给林渐秋的祖父,一位京畿地区的世家子,没什么才名。但那时缺少官员,她夫君被就近征召,初任职便是六品翰林院侍读。
之后调任升迁也很快,担任过几个实权官职。
最高时当过工部尚书。
结果当年就因“庆武宫贪污案”被牵连入狱,不明不白地死在大狱里。
第二年新帝登基,此案叫停,没有往下查下去。
先帝在位第四年,因“陈王造反案”中提到陈王曾贪污八成庆武宫建造拨款而导致庆武宫遇大雨便坍塌,重启此案。
调查了好几个月,抓了许多人。
包括与林家交好的几家老爷。
老夫人不知道他们中谁是害她丈夫的,谁是同样被牵连的。
她只知道,皇帝要掀起一党时,谁也不能无辜。
最终,她的丈夫作为死人被列入平反名录。
但还没来得及结案,先帝就病重。
混乱了一年有余,当今皇帝才在德武大长公主的支持下登基。
为了展现自己的宽仁公正,皇帝将前两朝的冤案一一平反。
那冤案太多了。
没人提醒,他根本不知道有一桩案子历经两朝都没完结。
直到新帝登基第十年,为了发作当时的工部尚书,才翻出这桩陈年旧案。
又杀了许多人。
但张氏终于等到了朝廷对他们家的补偿。
她的儿子被允许进入国子监读书,进修三年后通过考核,入工部为官。
一路考核升迁都算顺利,于十五年前成为工部右侍郎。
丈夫的经历,让他们母子都十分畏惧党派之争。
林父为官二十余载,谨小慎微,逢年过节都不敢给上司送礼。
若不是对尚书一位有了执念,他也不会想着把女儿往高门里嫁。
如果西厥国细作跟朝中的某些大人物有关,他们家是万万不能沾染的。
老夫人脑子转得飞快。
身体也不再应激,她能说话了,可什么也没说。
道理她都懂,但不想认同大孙女的话,也不想给她好脸色。
“您若是仍有疑虑,不如再等上两日,父亲或许就有消息能告诉您。”
林渐秋将按着老夫人肩膀和手的两只手收回,慢慢地站起来,一丝不苟地行礼:“孙女就不打扰您了。”
在旁人看来,她动作轻柔,姿态恭顺,完全就是个好孙女。
至少壮起胆子看过来的仆妇是这么觉得。
仆妇甚至为老夫人难看的脸色想好了理由——这么好的亲事不能结,换她也心如刀割。
林渐秋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
老夫人才阴恻恻地说:“去找郎中配一副能致体虚的药来,熬成安神汤给大小姐日日送去。”
她要废了这孽女的一身武艺!
仆妇大惊,心道:难道老夫人要以“大小姐生病”来婉拒四府求娶?
那何必真的下药呢?
大小姐就这么不讨老夫人喜欢吗?
仆妇想不明白,但她知道自己必须照做,恭恭敬敬地应了,朝外走去。
刚走出门,就被喊住。
老夫人:“等等,你把药配了之后,先放着,等我之后喊你熬的时候再熬。”
如果西厥国细作一事真的牵扯到朝中的大人物,顾家,丞相府和靖侯府都暂时不要沾边,但镇远将军府一定不会有事。
相反的,如果西厥国真的要作乱犯边,镇远将军很可能会出兵镇压。
萧家三子已有军职,此次若建军功,必然会得到皇帝的嘉奖,即便没有,也很可能摊走镇远将军的军功。
到时候,他就是最好的人选。
而要与萧家结亲,他们林家的姑娘,就不能从武艺出众变成弱不禁风。
其实,即便是嫁到另几家,也最好不要体虚。
甚至斥责大姑娘“不孝”之类的话也不能再讲,不然很容易丢掉婚事。
欲往高门嫁女,就得如此谨慎。
老夫人将自己的气咽了下去,压抑地说:“再给我开一副疏肝解郁,安神静气的药熬上,我睡前喝。”
情绪大起大落,惊魂未定又思虑忧恼,郁气不散,她现在觉得自己出气都不顺了。
她平躺在榻上,竟很快睡去。
林渐秋离开之后,心中却豁然开朗起来。
对了。
她要拖四家的婚事,找借口只能拖一时,最有效的方法其实还是守孝。
若是祖母死了,她得守孝一年。
那几个人男的若都是重生的,这一年足以发生许多事情。
也足够她办成眼下想办的事情。
就算她嫁不成想嫁的太子侍卫,到时他们还纠缠,秦氏也可以死。
那她再守孝三年。
届时,哪怕是李景轩都已经及冠,家里不可能让他们等着她。
而且也到了皇帝快死的时候。
一定会非常非常混乱。
他们能活几个都未可知。
实在不行,她不强求留在京城谋取权势富贵。
那父亲也可以死,到时她直接扶灵归乡。
林渐秋脚步轻快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稍作洗漱就躺下睡觉。
让来试探老夫人口风和今日情况的秦氏干等了半晌,才愤愤离去。
次日。
林渐秋醒得比往常还要早一个时辰。
天仅一线明。
窗外的春风已经不再寒凉,院中牡丹花长出了芽苞。
她起身,按部就班地完成了日常的早课。
因昨日早睡了两个时辰,格物苑中的下人没有对此产生疑惑,而是打起精神为她准备一切。
尽管才搬回来几日,众人都已经摸清了这位的起居习惯。
太规律,太简单了。
像是庙里晨钟暮鼓的僧人一般,恪守着某些戒律清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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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青也从一开始的畏缩小心变成了沉稳安静。
她将一枚嵌绿翡银蛇簪插入乌发之间,将整个发髻盘成清爽利落的模样,而后在盒子里反复翻找,似乎久久找不到适配的耳坠。
林渐秋目光淡淡地看着镜中的翠青:“有话便说。”
翠青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被她目光所扫到的人纷纷往外挪动脚步,埋头当柱子。
她转回来,凑近林渐秋耳边低声说:“老夫人昨夜入睡后多有梦语,半夜惊醒,浑身发汗不止,老爷带郎中前往,至床前时,老夫人却挥退了郎中。”
“我母亲偷偷去问了那郎中,郎中说老夫人噩梦惊神,面色青白,拉着老爷哭诉老太爷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没有听清就被赶了出来。”
翠青是家生子,她父亲是前院管事,母亲是管院内茶水点心的。
自己从前在夫人院子里当二等丫鬟。
不做什么活计,只日常学习大丫鬟做事。
原本是预备给如今才八岁的二小姐,老夫人将大小姐接回来预备谈论婚事,夫人就将她放到了后者身边。
没说是让她当内应,但夫人院中那几位小姐妹时常带点心礼物来找她“闲聊”。
这一年里,她不知道透露了多少不该说的事情。
因此大小姐拿剑划伤她脖子这事,她都不敢与父母说。
初时的惊惶退去,翠青开始仔细为自己谋算。
然后很快就决定当一个忠仆。
大小姐是个酷烈冷漠的性子,且眼看就要有大造化,她必须如此才能保住自身,同时也想要因此附庸对方沾一份荣华。
既然要当忠仆,除了做好分内之事,也必须忧于风雨未来之前。
老夫人心有多狠,他们这些在林府生活的下人都十分清楚。
翠青听母亲讲“大小姐走了没多久,陈妈就去找郎中配了药”,就担心老夫人要对大小姐不利,央求母亲从中打探。
没想到那药竟然是给老夫人熬的安神汤。
更没想到老夫人喝了安神汤,依然会被噩梦惊醒。
她母亲也是机敏,借着给郎中上茶的理由,悄悄塞了银子,打探内情,之后又找老夫人院中人打探,可惜没有打探出老夫人说了什么梦话,也不知道下午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可以确认,这些事都受到了她主子的影响。
大小姐当真厉害,竟能把老夫人吓成这样。
翠青低垂的眼睛里闪着某种亮光。
林渐秋略有些意外地抬眸。
这么不经吓?
随即有些好笑。
既笑老夫人,也笑曾经的自己。
竟然被这样一个年老怯懦的妇人左右了人生。
林渐秋:“府中可有变动,老夫人院中可有传出病讯?”
如果老夫人这会儿对外说自己生病,她作为最为年长的孙女,很可能需要侍疾。
那对她接下来的行动很有阻碍。
翠青摇头:“并无。”
“那便不管。”林渐秋自取了一对绿珠耳坠戴上,起身往外走去,“我要出门办些事情,若有人来访,就说我昨日骑马受了腿伤,行动不便,不见人。”
“是。”
翠青再次将目光看向其他人。
林渐秋知道她会料理好后续的事情,一刻也未停留,取了佩剑便自小门离开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