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南柯一梦

作品:《登波

    过了三个月,薛阐才再一次见到那晚的“梦娘”。


    又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风打得纸窗沙沙作响,薛阐正捉着他新得的通房丫鬟胡闹,衣裳都半解了开,忽然一阵风过,门窗“啪”的一声顿时大开,屋内的灯火皆被扑灭。


    薛阐败兴的停下手中动作,支使丫鬟将灯点上。


    才燃亮了灯,关好门窗,又有怪风吹来,室内再次陷入死寂一片黑暗,只余木门“吱呀吱呀”的在风中摇摆。


    “少爷……这……”丫鬟迟疑道。


    渐渐地,一阵暗香飘入。


    不知这香从何来,既不似花香又不似熏香,只是一阵阵的潜来,幽甜诡媚,似有若无,叫人捉摸不透。


    “少爷……”丫鬟也闻到了,声音止不住的发抖。


    薛阐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似乎在某一个夜里,他也曾经闻到过这样的女子香气。


    到底是哪里呢,薛公子身畔的女子太多,实在记不起到底是哪位姑娘的味道。


    一口热气突然吹到他耳边,伴随着热气而来的还有一句忧伤的女子软语,吹得薛阐彻底回了神。


    那声音低低道:“薛公子,你就是这样背弃我们约定的么?”


    小丫鬟显然也听到了,她“啊”的尖叫一声,手指紧抓薛阐的衣袖道:“公子,我怕……”


    黑暗中的声音一下子又飘得很远,幽幽叹息道:“不记得梦娘了吗?”


    第一次见到闹鬼,丫鬟登时魂飞魄散,惊慌失措间打翻烛台,“当”的一落在地上,在安静到诡异的室内变成了惊天动地的巨响。


    也是这声音唤醒了薛阐,险些让他坐到了地上,他连声大叫:“记得,当然记得!”


    说完才想起身边还有个麻烦通房,连忙将丫鬟粗鲁的推出门外,并警告她道:“出去,不许和任何人说今晚的事!”


    可丫鬟走了,房间里的香气也消散了。


    薛阐急了,连声唤道:“梦娘,梦娘!”


    屏息竖耳等了好久,才听到一声叹息:“你失约了。”


    “我没有!”薛阐下意识的反驳道。


    “身上好大的脂粉气,方才那小姑娘也是你的人?”


    女声顿了顿,似在黑暗中打量着他:“嗯,瞧着比之前胖了不少,想来公子生活滋润,巴豆黄连也只是说说罢了。”


    这声音越说到后面越发讥诮,与三个月前那柔顺的女声派若两人。


    可薛阐心虚在先,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他确实按嘱托吃了几日巴豆黄连,可非但没拉脱水,差点还患上钩肠痔,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吓得他不敢再来。


    更何况酒肉在旁,美人在侧,谁会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当真呢?


    思来想去,薛阐觉得实在怪不得他,可确实是他理亏,好声好气道:


    “梦娘,梦娘,你就像梦里的人迟迟不来,我念你念得难受极了,才找些旁的排遣寂寞,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女声突然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自然明白。”


    薛阐被她吓到,结结巴巴的问:“梦娘,你怎么了?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变了个人?那公子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女子的声调突然又低柔下来,婉转如水。


    “对对,就是现在这样!”


    “我原来是这样的人啊?”女声又变了,娇滴滴甜腻腻的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每个字尾都像带了钩子。


    “梦娘,你不生气了?”薛公子被这一冷一热搞得晕晕乎乎的,心想原来仙女如此好哄。


    “我啊,当然——生气。”


    薛阐显然听力不佳,囫囵听着还喜滋滋的,张开胳膊就想扑过去:“梦娘你在哪儿,既然不生气了,总该让我摸摸了吧。”


    只听空中传来一阵格格娇笑:“我在这儿啊。”


    薛阐循声辨位,正要跟着就摸过去,一阵劲风带着火辣辣的耳光先落在了他脸上。


    薛阐眼冒金星,懵在了当场。


    “你!”他捂着左脸不敢置信。


    “这下公子该知道我在哪儿了吧?”娇笑吹到了薛阐耳际。


    又一股香风飘过:“我一直就在你身边啊。”


    “啪!”又是一记耳光,正中薛阐的右脸。


    “还没找到吗?”


    薛阐这下两边脸颊红肿的十分对称,他被扇的晕头转向,一时竟想不起发火。


    “诶~你不是想见我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你!”


    “又是这句。”那声音抱怨道。


    “你个卑鄙贱人,还骗我是仙女!”


    空中传来一阵狂笑,突然暴戾的怒道:“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什么仙女!”


    “怎么,我不是仙女,你就不爱了?这就是你的心意?”


    “鬼!你是鬼!”薛阐反应过来,撑着就要往门边跑去,嘴里不住地嚷着:


    “开门啊!快开门救人!有鬼啊!!”惊慌间被凳子绊倒,一头栽到了地上。


    见薛阐连滚带爬向门边挣扎,那声音冷哼一声:“真没礼貌。”


    薛阐吓得肝胆俱裂,好不容易摸到了门,却怎么也推不开拍不动,外面的人都死了一般,无人响应,瞬间,薛阐已满身冷汗。


    “没用的,你在我设的门内,出不去也进不来。”


    “还以为你能多撑一会儿,真是不好玩。”


    话音刚落,室内灯火通明。


    “不是想看我的样子吗?来呀,看看?”


    一女子双脚踏在凳上,坐在桌上说话,手肘支在膝头,托腮歪着头打量着薛阐。


    她身形窈窕,乌发如云披散在桌上,似一抹幽魂。嘴角微微上扬,只是眸色淡漠,脸色苍白的吓人,脸上明明笑着,面皮却紧紧绷起,诡异到妖邪,与上次的璀璨夺目派若两人。


    “是你!”


    薛阐对这张脸真是记忆犹新,万万没想到,和他郎情妾意的仙女竟然就是害他下不了床的罪魁祸首!


    此时此刻他宁愿见的是鬼,也不愿见这张梨花面。


    “咦,是不是不够近?”烟波关切的自问自答。


    于是她抬起右手,薛阐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有只无形的手将他倒着提到半空,与那可怕的妖女只有半个身子的距离。


    烟波笑眯眯的拍着他颤巍巍的肥脸:“可看仔细了吧,薛公子,别来无恙啊。”


    “呸!贱人!”见薛阐作势要向她身上吐唾沫,烟波隔空一指,一口浓痰反弹回了薛阐的嗓子眼,噎得他白眼直翻,险些窒息。


    烟波嫌弃的将他推远,望着吊在半空的凡人道:“我可没什么耐心,本来还想和熟人叙叙旧,若还是不解风情,那姑奶奶就大发慈悲,将你挂到十里之外的乱葬岗坟头透透气如何?”


    薛阐登时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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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噤声。


    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问:“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薛公子不敢说话。


    “说话。”


    “一、一定是我冒犯了大仙,所以大仙才来教训小人!都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被打的心服口服!”


    薛阐早已陷入了绝望,见她百无聊赖的样子,觉得这比发怒更叫人害怕。


    “还有呢?”


    薛公子一旦大彻大悟,那就是竹筒倒豆子,一边数落一边不忘给自己叫屈:


    “小人胆子小,从来没有干过极恶之事啊!大仙明察,小人平日里也就爱收几个通房,要了几个良家子,犯浑赌些什物,打伤几个下人,不、不过,那都是因为他们不识好歹要和我作对!小人对待神灵一向是很尊敬的!


    只要大仙放了我,我爹什么都会给你!我薛府一定高供大仙牌位,每日香火供品伺候着!”


    “哦?你的脑子也能吃吗?”这种承诺她已听得太多。


    薛阐的脸变得和烟波一样白。


    “算了,肯定很难吃。”


    烟波跳下桌子,一步步踱到薛阐面前,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眼神又邪又冷:“我不关心你干了什么污糟事,你说的一个都不合我心意。”


    “我只是现在尤其不快活,想着打个蠢货会不会让自己开心些,所以就来了。”


    说着嫌恶的甩开薛阐下巴。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是小人不是个东西!”薛阐顾不上疼痛,只顾着涕泗横流的向烟波求情。


    烟波神色淡漠,丝毫不为所动,浅色眼瞳里只有深不见底的空洞,她看着面前猪头似的肿脸,发现作弄蠢货也不能让她笑出声。


    她从珠玉井出来满心的气与恨无处可消解,积郁在她胸腔里堵得她生疼。


    可是她又笑了:“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吧,你一定骂了我无数次贱人杂种,心想着只要你不死,一定找个老道来收了我。要将我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吧?”


    “小、小人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不介意。”


    “可我还是不开心,看着你的脸就更不开心了。”


    烟波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条鞭子,随意的勾在手指上,粗粝的皮革和娇嫩的纤细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到她手上的鞭子,薛阐彻底崩溃了,眼泪鼻涕混作一团的大哭起来。


    烟波柔声安慰道:“别怕,这是你家马房的,用完就还。”


    又嫌弃的嗅嗅自己的手指,撇嘴抱怨:“这马味儿可真大。”


    近乎同时,一鞭子就落在了薛阐身上,名贵的绸缎中衣穿在身上舒适,可实在娇嫩经不起蹂躏,只这一下就已绽开,露出胸口的赤肉。


    还未等挨第三下,薛阐便已昏死过去。


    烟波收鞭侧头凑近了打量,只是血肉堪堪翻出,怕不是被打晕的,是自己把自己给吓晕了。


    “什么嘛。”烟波不满的嘟囔道。


    幽室之中忽吹进一股疾风,“嗤”的一声便卷熄了灯火。


    屋内顿时陷入黑暗,珠帘叮当作响。


    烟波本想关上花窗,那风却来得刁钻,吹得硬是合不上窗棱,她心中生疑,忙从窗前避开,一股气流已飞速旋来,削去了她的一缕头发。


    烟波回身看去,只见一块菱花镜深深钉在窗板上,八个花尖儿泛着冰冷锋利的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