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是凶兽,不是馋猫
作品:《饕餮崽崽今天也在囤好运》 苏君尧将谢知意往怀里又揽了揽,指尖抵着那封密信,心事重重。
窗外的树影被晚风吹得轻轻晃,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既认准了是薛靖,便急不得。”
他望着窗纸上摇曳的树枝,目光深沉,“他掌了这些年宫外暗线,手里定然攒着北狄的联络底册,得让他自己一点一点亮出来才好。”
谢知意点了点头,抬手用帕子沾了沾眼角,那点湿意还没干透:“那阿勋……”
“阿勋那里,先信着。”
苏君尧沉吟片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谢知意的手背。
“方才看他去取牦牛奶,脚步坦荡得很。他与薛靖虽是一同长大,性子却差得远。薛靖活泼,眼里藏不住事,阿勋沉敛,若真要做什么,断不会露这半分破绽。”
他转头望向摇篮,桃桃正抱着那枚平安符打盹,粉嫩的小脸软乎乎的,呼吸声均匀,“倒是孩子们,往后得更仔细些。薛靖既已勾连了敌国,保不齐会盯上他们。”
次日,天刚蒙蒙亮,苏君尧便起了身,如常去了太和殿。
议事时,他话不多,只在谈及北境互市时,慢悠悠说了句:“听闻北狄这阵子缺粮,不如开边市时多运些米粮过去,也显显我朔宁王朝的睦邻心意。”
薛靖的眼皮下意识跳了跳,转瞬便恢复了往常的镇定,可那一闪而过的慌乱,终究没逃过苏君尧的眼睛。
散了朝,薛靖朝着苏君尧这边走来,“皇上,卑职还要去城外巡查,告辞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薛靖的异常之处,他一说谎,手上的动作就会慌乱几分。
“皇宫里的内务,朕一向是交给阿勋打理的,你放心去巡查吧,有什么不方便的,跟朕交代就行。”
薛靖脚步匆匆地出了宫门,苏君尧早让人在暗处跟着,自己则转身往昭华宫去。
此时的昭华宫刚醒透,谢知意正抱着桃桃在廊下喂米糊。小家伙不知怎的,偏不喜欢这寡淡滋味,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嘴角沾着的米糊蹭了谢知意衣襟一片。
“这孩子,昨日还贪那牦牛奶,今日就又挑拣起来了。”谢知意无奈地笑,手里的勺子轻轻刮着碗沿,转头见苏君尧进来,忙问,“有动静了?”
“嗯,去了城西那家杂货铺。”苏君尧走过去,从她怀里接过桃桃,指尖在小家伙软乎乎的脸颊上轻轻捏了捏,“那铺子看着是卖南北货的,实则是北狄在京里的联络点。前几年就疑心过,只是一直没抓着实证。”
桃桃被他捏得咯咯笑,小手一把抓住他腰间的龙袍玉带,就要往嘴里塞。
苏君尧连忙扯开,从袖袋里摸出块包着油纸的麦芽糖:“馋猫,这个给你。”
桃桃:父皇人家才不是馋猫,人家是小凶兽!
苏君尧故意拿着麦芽糖引诱桃桃,等她伸出小手时,再把麦芽糖收回去。
“乖,桃桃现在还没长牙,等你长牙了,父皇再给你买糖。”
桃桃委屈极了。
谢知意看着父女俩凑在一处的模样,心头那点紧绷的弦松了松,却又想起一事:“薛靖在宫里待了这些年,会不会在侍卫里安了自己人?”
“放心,昨晚已让阿勋悄悄换了昭华宫的值守,都是朕亲自挑的暗卫。”
苏君尧把桃桃递给旁边的乳母,声音轻了些,“朕让阿勋去查薛靖的私宅了,若能找到他与北狄往来的信物,便能定他的罪了。”
太阳落山时,阿勋才回来,手里捧着个沉甸甸的盒子,脸色凝重得很:“皇上,这是从薛靖床底暗格搜出来的。”
盒子打开的瞬间,殿里的空气凝住了。
里面是一叠叠密信,字迹与薛靖掉落的那封差不了半分,写的全是京城的布防图,还有半枚虎符,铜色暗沉,上面的纹路一看就是北狄的调兵印记。
“果然如此。”苏君尧的指尖抚过那枚北狄虎符,声音咬牙切齿,“他不仅通敌,竟还想里应外合,引北狄的兵进来。”
谢知意看得指尖发冷,声音都有些发颤:“那……现在就把他抓起来?”
“再等等。”苏君尧将盒子缓缓合上,木盖与盒身碰撞,发出一声闷响,“他还没把今日早朝的消息传出去,得让他把最后这条线也露出来才好。”
夜里的风带着些凉意,桃桃又饿了,自从她得到那枚平安符,能量增强了,胃口也大了不少。
她“咿呀咿呀”的,伸出小手要奶瓶,谢知意没办法,只好让宫女再给她弄了些牦牛奶。
一个时辰后,侍卫说有了消息,苏君尧从殿外回来,拉着一张脸。
谢知意起身,焦急地问道,“如何?”
“薛靖果然又去了城西的杂货铺。”
苏君尧脱下龙袍,缓缓开口,“暗卫回来报时,说他交给杂货铺老板一封密信,里面写着‘朝廷三日后将通过边市运送十万石米粮’的消息,字字清晰。”
谢知意一屁股坐在榻上,心中万分担忧,“一个景王,一个北狄,朝廷的内忧外患,这可如何是好?”
“朕倒是觉得,景王和北狄是盟友,只要击退一个,另一个就对朝廷没有威胁了。依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薛靖留着没有用了。”
“皇上的意思是说?”
一想起这件事情,苏君尧就万分后悔。
“上次丞相被污蔑,便有薛靖顺水推舟的成分,谁也没有想到,朕误信了他们的谗言,以为丞相才是真的奸细。”
谢知意恍然大悟了。
如今丞相定是记恨上皇帝了,不然也不会多日不上朝,只留了一封书信,称在府中卧病。
丞相是朝中的老官了,如俗话说“朝廷不可一日无相”,还得让丞相快些回心转意才是。
苏君尧站起身,腰间的玉佩作响,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时机到了。”
薛靖陪在他身边多年,谁知最终投奔了敌国,还是他这个皇帝太没用。
“传朕的令,让羽林卫包围杂货铺,活抓薛靖和那个老板。”
半个时辰后,薛靖被押进了皇宫。
侍卫按住他的胳膊,整个人跪在地上。
他发髻散落,几缕头发贴在汗湿的额角,却仍梗着脖子,不肯低头:“皇上凭什么抓我?”
“朕当初真是看错了人,你与阿勋同时入宫,在朕还是太子的时候,朕就视你们如同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