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神仙救不了你,但沈青梧行
作品:《木头美人死遁后,温润王爷屠城了》 知微不断偷瞄着自家王妃的表情,对方低垂着眼睛朝她摇了摇头。言下之意别多事。
沈青梧没说话,只是垂着眼看。
那目光冷静、淡然,沉得像冰水底下一块石。
僧人已被掌柜恭敬请入包间,门帘垂下,连声响都不透。
那个妇人倒在地上,鼻尖蹭出了血,嘴角抖着,终于还是没哭,只是望着门内,一动不动。
抱着孩子嘴里不断念着:“我的孩子怎么办,治不好了...求求佛祖显灵求求佛祖显灵救救我孩子......”
众人斜着眼多看了几眼,也就扭头去看自己的事情了,似乎这样的场面在桐山常见。
妇人也知道无人在意自己,哭着念叨了几句,就抱着孩子缓缓起身走了。
待到转角处,一个小巷子里,一袭白衣的神仙终于还是下凡了。
神仙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她眼中含泪,浑浑噩噩地抱着孩子走向白衣神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求神仙救救我儿,大夫说治不了...”
知微要拉人起来,托了两把没拉动,妇人执意要跪着。
沈青梧蹲下,搭上孩子的脉,微微皱眉,这孩子得了肺炎,现在的医疗确实很难治愈。
但......她是谁,当下的医疗治不好,不代表现代医疗不行。
她抽出一张纸,又拿出自制的便携墨囊毛笔,在纸上刷刷写下方子。
写完之后递给妇人,连带着几锭银子:“你去找药房抓药,吃上几贴就会好了。”
沈青梧又接着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妇人混沌的脑子里突然清明了几分,她茫然的接过药方和银子,紧紧攒在怀里。随后就听见面前的白衣神仙缓缓开口:“我不是神仙,神仙救不了你儿子。”
她猛的抬头,面前的女子带着帽围看不清脸,声音冷静道:“快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泪水刷的一下布满了妇人的脸,她抱着孩子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说完擦了擦脸慌忙的跑出小巷。她的孩子有救了!
知微站在沈青梧身后直叹气,但也无法多说什么,上前挽住有些愣神的王妃:“走吧姐姐,等会饭菜都凉了可不好。”
跟知微单纯的怜悯不同,她想的是更底层一些的问题,这罗音寺真是不简单,比起寺庙更像是地头蛇,看来之后上山祈福也是个麻烦事。
桐山一向香火鼎盛,哪怕天还没亮透,山脚下已经挤满了人。
香客、商贩、背着大包小包的朝圣者,一队队往山上涌。有人手里提着整盒的香,有人背着老母亲一步步爬阶梯,嘴里不断念着“求佛祖保佑”,像是只要念得够多,菩萨就一定能听见。
越往上走,人越多,香味也越来越呛,到了半山腰,烟已经裹得人睁不开眼。
再往上,罗音寺金漆大门远远就看见了,庙门口一溜赤脚小沙弥坐着歪歪扭扭晒太阳,后头高墙大殿,气派得像宫门。
门口有个小沙弥靠在柱子上打哈欠,看到她们走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知微上前行礼,语气恭敬:“这位小师傅,我家王妃奉太后懿旨,自京中而来,前来罗音寺祈福。”
小沙弥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眼,又往后看了看沈青梧,像是在打量她穿得够不够贵气,然后慢悠悠地回了一句:“太后的懿旨?”
他嘴角翘了下,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那您可得等等了,我去通知主持。”
知微脸都白了,转头看沈青梧:“他那语气……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沈青梧低头掸了掸袖子上的灰:“看样子是。”
“那我们?”
“随意找个地坐。”她声音不大,“怎么舒服怎么来。”
她站在寺门口,背后香客一拨接一拨地挤过。偶尔有和尚经过,扫她们一眼就走,像看路边的野草。
等到第一个时辰过去,知微眉头越皱越紧,小声问她:“王妃,要不我们去镇上再住一晚?”
沈青梧没动。
又过了一个时辰。
直到日头爬上天空中央,先前那个小沙弥才慢吞吞地回来,手里拿着根狗尾巴草。
“主持说了,让你们去后头柴房,没人住。”
知微气得眼圈都红了,正要发作,被沈青梧拦住。
沈青梧扫了一眼那庙门,像是看穿了整个罗音寺。她慢慢勾起一点笑:“几个时辰而已,我还以为,他们要让我站到明天。”
一行人正要跨过门槛,寺门口却斜地里伸出一根扫帚柄,把路拦住了。
是那个小沙弥,还是那张笑嘻嘻的脸,站在风里像堵墙。
“各位施主慢着。”他掸了掸袍子上的灰,“按咱们寺里规矩,来祈福的,只能一人进庙,剩下的都得下山候着。”
知微一听就急了:“凭什么?这是我家王妃!奉太后懿旨来的——”
话音刚落,那小和尚就懒洋洋打断她:“知道啊,之前来那几个也是。太后的人来都低调,不张扬。几个太太小姐,全都自己一个人进庙门,其他人都在山下歇着呢,规矩不能破。”
他说着还笑眯眯地看了沈青梧一眼:“你要是非得带人进去……那就是不够虔诚喽。”
知微要再接着争辩,沈青梧抬手拦住了她。
她站在庙门前,抬眼看了一眼——牌匾上“罗音寺”三个字金漆发亮,像一张冷漠的脸。庙门深处人影攒动,路过的僧人却都对他们嗤之以鼻。
片刻后,她点点头:“行。规矩是你们定的,我守。”
她回头看向身后一众人,语气平静:“都下山,等我回来。”
知微急了:“王妃——”
沈青梧没给她反驳的机会,直接跨过门槛,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庙门。
小和尚撇撇嘴,心里偷笑。装什么啊,看她能坚持几天,有她好受的。
庙门厚重,铜铆钉磕出岁月痕迹。香客从她身边络绎擦过,低头合十,嘴里念佛,但手上抱着的,是一沓沓银票、一件件锦衣罗物。
第一个小和尚从廊下闪出来,眼睛淡淡一撇,看她穿着不俗,先是怔了怔,随即收回目光,继续打扫地面,没一句招呼。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僧人出来,有的拎着水桶,有的端着香盒,一个个路过她时,眼睛都不老实。
把她整个人上下扫了一通——
估她的年纪,量她的面貌,瞧她身量够不够,品她这身打扮值不值几个钱。
有个年轻点的和尚还舔了舔嘴唇,手里串着的佛珠滴溜溜转着,低声说了句:“是太后送来的?”
他边上那老和尚轻咳一声,斜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沈青梧没理他们,只是眼尾一扫,那和尚立刻低下头装作没事人。
她一路走过去,越走越深,香火也越来越重。
一股烧钱的味道,是百姓家揭锅断粮也要捧着的愿望,在这里全都化成了灰。
她鼻尖发痒,眉头却没动一下,只一言不发往正殿去。
走到偏殿前,一个老和尚终于拦住她,打量她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靖王妃是吧?主持在诵经,让您等着。”